至于拓跋骁,要是有机会看他出丑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明明他才是鲜卑最尊贵的王子,他母亲是可敦,出身高贵,拓跋骁不过是一汉人奴隶生下来的杂血,最后居然被他夺了王位,当时要不是乌达鞮侯偷袭鲜卑,他一定会带着手下的勇士把拓跋骁杀了。
丘力居见他半点儿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生气地锤了他下。
兰珠也早早起床,借着四周时明时暗的火光走过来,站在拓跋勿希的帐篷前,却没进去。
阿干应该还在跟丘力居说话,她静静等着。
她有时也很不喜欢阿干蛮横又不讲理的性格,可他是她阿干,莫贺和阿摩敦都不在了,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打仗是件危险的事,希望胡天神保佑阿干。
拓跋勿希跟丘力居说完话,掀开帐帘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兰珠,眼神顿了下,没说话。
兰珠主动往前凑了两步,“阿干,我等你平安回来。”
拓跋勿希撇过脸,“我当然会,我还要打场漂亮的胜仗!”
……
姜从珚寝帐。
远处刚响起鼓声和号角声,床上的男人就睁开了眼,或者说他就没怎么熟睡。
帐内一片漆黑,他抱着怀里的人,不断轻抚着她柔软的身体。
她还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均匀。
拓跋骁就这么抱了她一会儿,眼看时辰不早了,终于起身。
他难得贴心,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来到浴室,洗漱架上放着一个铜盆,他随便往里面倒了点凉水,捧起来朝脸上浇,轻微的凉意刺激得他头脑更加清醒。
洗漱完,他折回身。
他本来打算让她帮自己穿甲的,瞧她睡得这么香,忽然就有些舍不得。
算了,他自己穿,让她再睡会儿吧。
他刚这么想,床上的人却睁开了眼。
“拓跋骁?”一道极细微的呢喃,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她还有些迷糊,只感觉床边好像站了个人。
昨夜累了一场,又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她脑子困得晕乎乎的,可心里惦记着事儿,还是醒了过来。
拓跋骁见她既然醒了,也不纠结了,应了一声,转身把蜡烛点起。
一团暖光将卧室笼罩。
姜从珚撑着坐起身,手脚还是有些软,但还好,身上不怎么疼。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到地毯上,凌晨的空气有些凉,便拿过一件天青色细绸披风披上,见拓跋骁额间的头发带着潮气,知道他已经洗漱过了。
“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
既然知道她累,先前怎么t不收着点。
她也懒得计较这些了,主动拿过旁边的衣裳。
妻子服侍夫君穿衣本是寻常,但两人成婚后她几乎没做过这事儿,一来是男人起得早,等她醒来时他多半已经起了,二来拓跋骁自己也不在意这个,他更喜欢她帮自己脱,只可惜美人儿并不愿意。
拓跋骁没要求伺候他,姜从珚也乐得清闲,甚至好些时候都是他帮她穿。
但这次有点不同,她先前答应过他,出征之前帮他穿甲。
男人太高,姜从珚便将手搭在他胸膛上,推他坐到了榻上,然后解开他的寝衣,为他换上甲衣里面的战衣。
拓跋骁头一次得她如此伺候,胸膛里一颗心脏狂跳,兴奋得几乎要撞破胸腔,呼吸声也粗了起来。
换好上衣,男人站了起来。
姜从珚看他明显棱起的裤腿,脸上一阵发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男人回了她个无辜又热切的眼神。
她都想半途而废了,可头顶的视线一直锁着她,这又是她自己应下的事,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颤抖着捏起他腰间的系带,一扯,腰间一松,便无遮无拦,她撇过脸,将另一条裤子递给他。自己穿。
裤子确实不好帮着穿,拓跋骁没为难她,将两条粗壮的腿伸了进去,提上来后,却又将她的手捉了回来,要她给自己系。
没有说话,室内静悄悄的,只有衣料摩挲的细响和远处隐隐约约的战鼓号角声。
外面越是喧闹,便衬得屋内越是宁静,越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
一种别样的暧昧蔓延。
甲衣也提前送到了卧室,支在木架上。
听说这是用陨铁打造的,坚硬无比,寻常箭矢不能刺破。
甲片漆黑,闪着凛冽的寒光,这身黑甲跟着拓跋骁征战无数,不知饮过多少鲜血,即便早早擦拭干净,依旧隐隐泛着血气。
甲衣重达六十斤,姜从珚自然是搬不动的,拓跋骁便自己穿到身上,只让她帮自己扣锁扣。
等一切穿戴完毕,姜从珚后退一步,只见本就极其强壮的男人在甲衣的衬托下更显威武雄壮,浑身杀气流出,威势赫赫。
姜从珚看了两秒,突然又靠过来,张开胳膊环住男人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主动抱了他一下。
“王必胜。”
她说完,正要松开他,男人却霍地钳住她的下颌,一张俊脸逼了过来。
第85章 “踏平羯族,扬我族威!”……
男人这一吻来得又急又凶, 几乎是在撕咬她。
姜从珚被他提搂着,身体紧紧贴着他,铠甲冰冷的寒意透过薄薄的丝绸浸到她肌肤上,让她打了个颤, 脸上却尽是男人灼热的气息。
冰火交加, 又被他不断夺走呼吸, 她忽有些晕眩, 一直到男人死死箍住她, 她都被勒疼了才回过神。
不行, 继续下去就真要耽搁了。
她软着手挣扎了两下,所幸男人察觉到了,却没立刻放开她,胳膊抄过她腋下轻而易举将她抱起,直到她的脸跟他一样高, 大掌抚在她脑后, 将她按过来,交颈相拥。
她脚都离了地,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全靠男人有力的臂膀支撑着,让她不得不伸出胳膊攀着他肩膀。
“时间不早了,要出发了。”
拓跋骁朝窗户瞥了眼, 天色仍旧一片漆黑, 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我再抱抱。”
接下来一两个月都不能这么抱她了。
他先前冒出带上她的念头,终究只是个念头, 行军打仗不比从梁国回来,昼奔夜袭都是常事,更兼战场瞬息万变, 她身体这么柔弱,不说危不危险,光是这恶劣的条件就受不住,还是留在王庭等他回来吧。
姜从珚便让他又抱了一小会儿,估摸着时间再次提醒了下,男人终于放她下来。
她转身踩着软鞋出去,阿榧已经候在门口了,她让她把饭端到餐厅去。
时间紧,拓跋骁动作飞快,三两口啃完两个肉饼又喝了碗汤便填饱了肚子。
最后,姜从珚亲自给他带上缨帽,他便挂着佩刀大步走了出去。
拓跋骁要去点兵。
他离开后,姜从珚还有些困,却没去睡,换了身庄重点的衣裳,上红下蓝,又让阿榧给自己梳了个端庄的发型,长发全部挽起,鬓发如云,上插几支金钿,明光灿灿,再浅浅描了妆容,整个人华贵而明艳。
梳妆完毕,姜从珚走出寝帐,天际已露了白,远处鼓声、号角声更响亮了,还有手拿旗帜的传令兵骑着马不断来回奔袭传达号令。
姜从珚也上了马,慢慢朝王庭南面而去。
一路上,她看到许多跟自己一样的人,他们是这些鲜卑将士的妻子、儿女,正上前去为自己的丈夫、父亲送行助威。
姜从珚抵达时四周已经挤满许多人,亲卫高喊“可敦至”,众人便都散开来,让出一条路。
她驱马上前,发现兰珠和丘力居也在,看样子来了一会儿了。
丘力居怀里抱着弥加,小家伙很少起这么早,还困着,表情晕乎乎的,呆萌可爱得很。
两人跟她打了句招呼,姜从珚回了几句。
不一会儿,拓跋骁发现了她,那一人一马就急速逼了过来。
姜从珚轻轻夹下马腹,前走了两步,主动迎上他。
四目相对,一时间却谁都没开口。
她一身鲜妍的红蓝衣裙,坐在雪白的马儿上,美得如同一道虹光,比所有送行的人都耀眼。
拓跋骁看出她为了来送自己特意用心打扮了,他既高兴,却是更不舍了。
姜从珚一双水盈盈的乌眸看着他,眸光复杂,似藏了些不舍。
怔了几秒,她想起灵霄,从袖中摸出一个竹哨,吹了个特定的音调,没一会儿半空中便出现一只巨大的白雕。
听到召唤,灵霄俯冲过来,最终落到两人面前。
“该怎么命令灵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抵达羯族后你要是有事可以让它送信知会我,你好好待它,别趁着我不在就欺负它。”
“我才不会跟只扁毛畜牲计较。”拓跋骁见她这么不相信自己,有些不高兴。
姜从珚:“……”
您要是不计较,这称呼咋不改一下呢,人家有名字的。
她也懒得跟他掰扯了,男人只占嘴上便宜,欺负灵霄不会说话。
驯好灵霄后她试验过一次,让灵霄跟着亲卫去了趟土默川,再让它自己飞回来。它果然很聪明,去过一次就认路了。
至此,姜从珚也就放心让它送信了。
灵霄也知道自己被主人送给这男人了,一脸不高兴,很是高傲地用屁股对着拓跋骁。
拓跋骁瞥了眼,哼了一声。
“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在王庭等你平安回来。”
该叮嘱的话早在昨日就说过了,最后的最后,千言万语只汇聚成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