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从珚扯过置衣架上的巾帕擦干水珠,给自己套上一套轻薄宽松的细绸寝衣,径自走去妆台前坐下,打开瓷瓶,给自己抹上面脂,现在的气候算不得特别干,但草原风大,也挺刮人,又将头发解散披在身后,宛如一道黑瀑。
不紧不慢收拾好这一切,已过了两刻钟。
姜从珚突然有点奇怪,她动静虽小,以男人的耳力肯定听到水声了,按他以往的作风早就迫不及待地接在她后面去洗了,甚至有些时候就矗在卧室里等她出来。
今天却不见他人?
转性了?她不太信。
难道还没挑好书?还是找不到想要的?
姜从珚便起身,朝隔壁的书房走去。
撩开帘子一看,男人坐在椅子上,面前一盏明亮的烛灯,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他脊背微微前倾,神态极其专注,侧脸被烛光剪出一道立体英挺的轮廓,在安静的夜晚中竟显出几分世家公子的矜贵。
姜从珚从没见过他这样,愣了一下。
他的方向正好侧对着她,姜从珚只看见一页书角,并不知他看的什么,只是心中有点奇怪,他何时变得这么好学了?她过来都不抬头看一眼。
怀着这样的疑虑,她主动朝男人走过去,站至他身旁,借着明亮的烛光,视线落到书页上—— !!!
看清书上是什么,她脸皮爆红。
狗男人看得这么认真,一副在看旷世著作的模样,结果手里拿的是这东西!
因为太过震惊,她脑子一片空白直接僵在了原地,反而忘了把书夺回来,等回过神再要去抢时,男人直接抬臂一举避开了她的动作。
她差点扑到了他身上,男人顺势扶了下她的腰。
等稳住身形,她睁着一双火眸愤怒地瞪着男人,“你哪儿来的?”
声音都走了调,还发着颤。
她心里其实还抱了点幻想,说不定是他自己搞来的,直到听男人说:
“书架里翻到的。”
姜从珚心如死灰,整个人却烧了起来,肩膀发着颤。
拓跋骁瞧她羞愤得不行,一副被煮熟了似的模样,不仅没安慰她,反而火上浇油地问,“这是你藏的?藏起来作什么,你既有这好东西,早该拿出来给我看看……”
姜从珚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走,却被男人快如闪电地胳膊一钳,抓住细腕,她整个人反因这力道倒过来。
“你走什么?”
姜从珚不说话,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那日若澜将这册子给了她,她并不想看,又怕被侍女瞧见,起先是塞到了柜子里,可不管是衣柜、首饰匣还是杂物箱都有阿榧打理,她又细心,时不时就要把各处检查看看,便觉这些地方也不安全。
后来看到书房里满满一排的书架,她脑子里忽然冒出“大隐隐于市”的想法,这么多书,里面藏本小册子也不显眼,而且阿榧她们只打扫表面的灰尘,不敢随便翻她的书。
两个大书架,每个好几层,谁知偏这么巧就被拓跋骁找到了。
姜从珚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找个机会烧了它,以至被男人发现落得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正当她整个人都羞愤得不行时,小臂骤然多出一只大掌,然后被他强行落了下来。
没了衣袖遮挡,拓跋骁便瞧见她满脸的粉霞和不停颤抖的睫羽,抿着粉唇,表情羞得不行,眼梢却带着别样的动人情态。
鬼使神差的,他脑海里想起刚刚看到的画册,画中的女郎,有些表情也是这般隐忍,他一点点将那画中人想象成她和自己,又想她雪白的细柳一样的身子,若是摆成那样……
拓跋骁喉咙一动,忽然就急不可耐了。
他想看她露出更娇媚动人的神态,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没洗漱会遭她嫌弃,直接就俯身亲了上去。
一个滚烫的吻落到她唇上。
女孩儿的睫羽抖得更厉害了,感觉到男人的舌不断想探入,她猛地从尴尬中回神,又闻到他身上的汗味,便连忙去推他。
她才洗了澡,他却一身灰。
“洗、去洗澡。”
男人顿住,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想起她的洁癖,心知无论如何她都不同意自己没刷干净就做那事儿,只得按下火气t,放开她,快步朝浴室走去。
得了自由,姜从珚松了口气,下意识扫了一圈,却没发现那本小册子,估计是被男人带走了。
哼,这是防着她呢。
也不知里面究竟绘了什么,早知道该看看,但她对这事又不热衷,尤其先前男人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更叫她忐忑害怕,心烦意乱的,就更不想去研究这些东西了。
既是若澜为她准备的,应该不会太露骨吧?
姜从珚只得这么安慰自己了,事情已经发生,日子该过不还得过?而且他们也同床共寝许多次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明早就要出征,以狗男人的性格今晚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
就这么想七想八的,她都没怎么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听到一阵响亮的水声,她知道是拓跋骁要出来了。
她突然紧张起来,却又极力控制着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正当她想若无其事地跟男人打个照面,拓跋骁却看也不看,直接环住她的腰抄起膝窝就将她横抱了起来,然后大步走向卧室,将她放到了床上。
英俊的脸颊悬在她面前,碧眸直勾勾看着她,里面已经燃起了火。
姜从珚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垂下眼皮,长长的睫羽盖住漆黑瞳仁,粉润脸蛋一衬,莫名有几分楚楚可怜。
拓跋骁瞧出她平静外表下的紧张,笑了笑,十分自信地说,“你放心,今晚必不叫你难受,只叫你也快活。”
姜从珚:“……?”
男人再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两片灼热的唇便落了下来。
他先亲把她脸亲了个遍,又去咬她耳垂,不停舔舐,姜从珚痒得不行,可除了痒,还有另一种难以抑制的酥麻,叫她忍不住蜷起脚趾,呼吸急促起来。
她又被他揽在怀里,脊背被一下又一下地抚着,这都还算寻常,男人以前也这般安抚过她。
可到后面,她明明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他却一直没动。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只见男人也一脸赤红,额头布满汗水,显然也在忍耐。
可他的忍耐却没叫她安心,根据以往的经验…
……
“你别、别这样了。”
后来,她几乎是哭着求他,声音含含糊糊,断断续续。
也不知道男人究竟看了什么,好像瞬间掌握了作弄她的技巧,让她浑身发颤。
男人俯在她颈间,低低笑了声,“我说过要你快……”
第84章 “王必胜。”
姜从珚思绪迷迷糊糊的,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本册子里究竟画了什么?!
看她越是控制不住发颤,男人越是兴奋,她都被逼出了泪还不肯停下,最难以自持时, 她甚至听到自己喉间发出前所未有的娇婉音调, 像拉丝的糖一样, 黏黏糊糊。她实在难为情, 又恨这狗男人, 一口咬到他肩上。
男人不仅没拒绝, 还特意放松肌肉让她咬。
虽然前面忍耐得难受,但最后的果实是甜美的,比此前任何一次都美味,让他恨不能永远沉溺其中。
尤其看她梨花带雨又克制不住动情时的姿态,简直叫他爱得要死。
朗朗夏夜, 月明星稀, 草丛中的虫儿在不知疲倦地鸣嘀,夜风一吹,带来爽快的凉意,让人安睡。
帐内,一对夫妻却还在拉扯。
“……你再让我试一回。”
“不。”女孩儿嗓子都哑了。
才得了意趣,男人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不断闹她。
姜从珚四肢软得不像话, 提不起一点儿力气,可跟之前劳累所导致的软又不一样。
男人又说, “天亮我就要出征了,至少一个月不能碰你,你就让我再爽……”
姜从珚抬起眼皮, 眼里还包着一圈儿没褪去的水,没好气地说,“你也知道明天有正事还这样闹我,我真没力气了,本就歇得晚,还要早起,你非要闹我明天就不能送你出征了。”
男人沉默了。
他自然是希望她来给自己送行的,那么多鲜卑勇士,他们的家人都会来,尤其是拓跋勿希,不仅有媳妇儿,还有儿子和妹妹,他有三个人,自己总共就一个媳妇儿。
要是没人送他出征,拓跋勿希指不定会怎么得意呢。
唉!
“你为何不早点把这画册给我看?”
姜从珚:“……”
男人看着她,眼神罕见得幽怨,他现在都不知该高兴还是郁闷,要是没看到这书,接下来一两个月他会惦记,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没出发就抓心挠肝的。
就像面前有盘美味的肉,才尝了个味儿就不给吃了,这叫人如何受得了。
他真恨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这好东西,白白浪费了这么久。
他甚至冒出个念头,要不把她带上吧。
姜从珚见男人眼神一点点凝起,心知他肯定没想好事儿,抬起酸软的胳膊推他,“早点洗洗睡吧。”
拓跋骁盯了她许久,那双碧绿狭长的凤眸闪着幽幽光芒,当真像极了躲在黑暗中的野狼,叫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最后,男人还是放过她了。
草草清理干净,姜从珚没一会儿就睡沉了,拓跋骁抱着怀里的人,又在她残留着潮红的脸蛋上狠狠亲了几口才闭上了眼。
月亮还挂在半空中,王庭各处已经燃起了火仗,尤其是远处的军营,早已热火朝天,大批人马不断朝一个方向聚集,马蹄嘚嘚、沙尘滚滚;各个牛车装上粮草辎重,蜿蜒出长长的队伍。
等到天际漏出第一缕白线,借着这点微光远远望去,大片大片的黑色旌旗在晨风中翻卷如云,战马膘肥,战士体壮,如虎狼入境,见之令人胆寒。
苏里、段目乞、解泥归等人早已领着各自人马列阵在南,拓跋勿希也早早起床,丘力居为他披甲,温柔地叮嘱着。
这个男人的性情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但他是她丈夫,还是孩子的父亲,她希望他一直平平安安的,现在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你……”丘力居犹豫了下,还是继续道,“你别老跟王作对,尤其在战场上,不然万一被敌人钻了空子就危险了。”
拓跋勿希冷哼一声,语气不屑,“我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