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短剑被用力的从尸体上抽出,献血喷溅一地,罗舒瞳孔猛然一缩,看着正在抖落剑上献血的夫人,他甚至开始考虑让夫人刺上一剑能不能消减一些夫人此时的怒气值。
沈如妤说暂时不再提那事那就是真的不再提,罗舒再三试图解释,安抚都只更激发怒气,也只好配合暂时不提。
之后他们甚至还按计划去寻到了落脚再破庙的三人。可惜因为中间的那些变故,他们晚到了一步,三人全横尸破庙。
“如果幕后之人要做实孤鹜教行事霸道狠辣,给我们的魔教之名再添上一层血腥,那不止今日这三个,这些日子在江湖上给孤鹜教名声抹黑的那些人怕是陆陆续续要死上不少。”
虽然目前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是罗舒敢肯定此时那些散布消息者已经有人死了,而且直到武林大会之前还会不断的有人被杀,并且被杀的那些全都是得罪过孤鹜教的人。
罗舒想到的这些沈如妤也想到了。
“先给我们泼脏水,然后在武林大会上顺水推舟的打出清理魔教的名头了?若真如此行事,我看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倒是比我们这套着魔教名头的都还要更入魔几分。”
想想教内密档中记在的十几年前在内忧外患中分崩离析的事,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当年之事,但是此时的沈如妤却感觉自己已经隐约嗅到了差不多的味道,这是风雨欲来的气息。
只是......
“这样的栽赃陷害未免也太粗糙了。只要略作调查就能知道真相为何。”
“可惜这江湖讲究的不是真相,而是实力和利益。孤鹜教这两年的发展已经让有些人心慌了,况且还有那份引得无数人心动的宝藏。
江湖上有很多的秘密,江湖上又是没有秘密的,在我们与绣刀门的争端结束之后,但凡有些实力又对宝藏有心的人,怕是多多少少都得到了当日之事的密报,想来此时有不少人都觉得是我们得到了那批宝藏。越接近武林大会我们的麻烦会越多。”
罗舒略带小心的看了沈如妤一眼:“今日那人......”
“住口!”
第108章 破旧的土……
破旧的土地庙中火堆正在噼啪的燃烧着, 映照出一圈温暖的光,火堆的热意驱散了些破庙里泥土和木料腐朽的味道
这天沈如妤和罗舒理所当然的还是错过了城门关闭的时辰,所以只能暂时找个地方落脚。此时他们在的这个虽然也是个破旧的小庙, 但当然不是刚死了三个人的那个庙,他们还没有和满地血腥还有尸体共度良宵的癖好。
罗舒正举着两个简陋的木叉烤着饼子,渐渐的有一股糖桂花的香味丝丝缕缕的飘散开, 虽是孤夜和破庙但有温暖的烧的噼啪作响,还有两个在火堆旁边并肩而坐的人,这场景甚至可称得上温馨。
可惜, 此时两人间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凝滞。
之前在讨论正事的时候沈如妤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但如今却是只一直低着眼看那燃烧的火堆,从离开那三人被杀现场后她就没有再和罗舒有过任何的交流和眼神对视。
罗舒很想说点什么来打破此时冷凝的气氛, 可各种词句在在脑中反复组织,他却偏偏挑不出一句适合的。
此前罗舒从没觉得自己自己是不善言辞的人, 虽然他对外的确不多话, 但很多事也不需要多说话, 只要实力够强就足够了,可再强的武功面对如今这样的情形却是毫无作用的,此时的他有种搜索枯肠却腹中无一字可用的感觉。
手上略显机械的翻转着架在火堆上烤着的糖饼,从破庙破裂的大门处吹来的风裹挟着深夜的几丝凉意, 罗舒看到沈如妤被夜风吹动的发丝衣摆, 嘴里无话, 行动上倒是很有几分体贴的站起身换了个位置做, 好给夫人挡一挡夜风。
若在平时, 他可能已经把人抱怀里来了,可惜今晚......他刚有试图伸手的动作就马上接到沈如妤一个比夜风更冷的眼神。
很显然,夫人的气还没消。
其实罗舒自己内疚后怕的情绪也还未消, 但却又于其中酝酿出了一点点委屈来,他直到此时都没觉得那时选择把人引开处理掉这个做法有什么不对,但让鱼儿遇险的确是他思虑不全、
淡淡的焦味勾回了罗舒的思绪,看着手上那个有一面已经泛着焦黑的糖饼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沈如妤正在盯着眼前跳跃的火光,只眼神余光难免也看到了罗舒正闷闷的换了块饼子重新架在火上。
时间在火光跳跃中沉默的流逝。
“夫人,吃个糖饼?”火候正好的糖饼表皮带着微微焦黄,沁出一点点糖水裹着诱人的桂花香,刚才一个分心烤过了那个自然是拿在罗舒自己手上。
沈如妤动作略带生硬的接过了糖饼,却只拿在手上没吃,小破庙里的气氛便好像更近一步的险恶了起来。
看着一直沉着脸的沈如妤,罗舒把手里还剩小半的糖饼一口咬下,随便嚼了几下后狠狠吞下,然后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握上了沈如妤的手腕,并控制着既不会让她挣脱也不会弄疼她的力道。
“罗舒!”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沈如妤用力的扯了扯被握住的手转头和罗舒对视,眼里映照着的火光跳跃的明明灭灭。
“你有气就说出来,要打要骂我都不会有二话,但不许一直这样冷脸。”罗舒的目光牢牢的定在眼前人的脸上,试图不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但在感觉到沈如妤手上挣动的力道在加重时,禁锢住她手腕的手还是小心放开了。
转动了几下手腕,看着手里被自己捏的变形的糖饼,沈如妤不冷不淡的只抛了句没生气给罗舒。
“说没有生气,你自己能信吗?”沈如妤的嘴硬被罗舒直白的拆穿。
她眉头越发不悦的蹙起,感觉那从糖饼里流出的些微糖水黏腻的她从手到心都不舒服的很。
罗舒见她依旧沉默,心中那股无名的焦躁愈发强烈。
他向来不擅长处理这种情绪上的纠葛,尤其是面对沈如妤时,他此时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平和:“鱼儿,我知道你在生气,我也知道,今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了惊吓,可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解释,或者……至少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沈如妤苦笑,其实连她自己都还没有完全理清她到底在想什么,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就被情绪给掌控了,就是一直感觉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散。
她一方面生气于罗舒一句交代就没有就抛下她去面对可能的危险,另一方面,却又有种忽然被人抛下的恐慌感,这让沈如妤觉得自己一边在要求独当一面的尊重,一边又在寻求保护,简直是别扭的让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
“不可以和我说吗?”比起刚才略显强硬的姿态,此时的罗舒的态度可说是在询问里甚至带了几分乞求。
刚才握她手腕的那只手,此时却是悄悄的慢慢的一个一个手指挤入沈如妤柔软纤长手指间隙,掌心相对,手指相扣。
感受到通过相贴的掌心传过来的过分滚烫的热度,热烫的她仿佛都失去了再次甩开的力气。
垂首看向蹲在自己面前饿罗舒,看着他眼里有些超标的温情和柔软,沈如妤第一次感觉到对着
这双眼睛,她几乎无法拒绝。
“我只是......”她终于开始絮絮低语,那些隐秘的纠结的矛盾的情绪,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难说出口。
终于述说完后沈如妤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眼前一花额头就被罗舒敲了一下。
“罗舒你竟然敲我头。”她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罗舒。
“我敲一敲看看我夫人这聪明脑袋是不是被南州的春风的吹傻了。”嘴里是这么说着,罗舒却是满眼温柔笑意的又轻揉了几下她脑袋,然后在她抬手拍来之前迅速撤离。
“你才傻了呢!”没打到他手,沈如妤毫不质疑的就抬脚给半蹲的他一脚。奈何这家伙下盘功夫练的太稳,被踢了一脚依然稳稳的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不过被踢这么一脚之后罗舒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能够放下了,鱼儿会对他动手,那就说明消气了。哄夫人真不是个简单活儿啊,想他罗舒这辈子哪时候说过这些写软和话,可夫人惯常吃软不吃硬的,他不软和些又能如何?难得还真让人一直堵着生气啊。
事实证明罗舒虽然有时候不太懂夫人的心思,但关键时候还是能摸到脉的,在这么一来一去的动手动脚了一番后,刚才有些凝滞的气氛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要不是傻了,你怎么会想这些傻问题。我们是夫妻,你依赖担心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至于不尊重,我的青天大老爷,你扪心自问,我哪里敢不尊重你。之前没个交代就去追人实在是因为我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一直是一个人,独自行动的习惯还没来得及纠正,而且那人惯常下暗手,所以我才........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其实在见到那侏儒尸体的时候罗舒就后悔了,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自己目之所及处,自以为是的留鱼儿在他以为安全的地方的确非常愚蠢。
“今日那人是谁?”沈如妤对这个连罗舒都很是忌惮的人还是有些好奇的。
“啊!你干嘛呢!”惊呼一声,沈如妤迅速缩回了被他握着的手,整个人气血上涌脸热的不行,颊边而后也漫上一片胭脂红。
这......这家伙竟然舔自己手指!虽然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是更亲密的行为也不是没做过,但这旷野荒庙的,这舔舐手指的动作还有此时两人间奇奇怪怪的氛围......真是太超过了。
简直让她羞的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只是低着头的她没看见,其实装作一派镇定从容模样的罗舒其实也是耳垂通红。他刚才原本真的只是觉得两人交缠的手指间有些黏腻,他本来就是看到那白皙的手指沾染到了些糖液,脑子里想的是帮忙清理一下,可哪知道鬼使神差的就用了那么一种清理方式。
“咳咳咳,我去弄点水来给你洗手。”
在沈如妤低低嗯了一声后罗舒就快步往院子外旧水缸处去,沈如妤又是给火堆添柴,又是给已经冷却的糖饼重新烘烤,又是在罗舒用芋叶捧来的清水里把手上那些残留的黏腻糖水洗去,两人一时间竟都很忙的样子。
两人各自一阵手忙脚乱后,那突如其来的“忙碌”才停了下来,接着罗舒才说起了今日的那个死敌。
“那人是我早年行走江湖时候结下的仇,他江湖诨号毒魔童,本人是个侏儒,专做采生折割这种行当,最爱的就是把一个个健康的孩童做成和他一样的侏儒。此人极擅毒术和易容轻功也很不错,当年我才入江湖不久,正想找个人练练手,看悬赏榜上就数他身价最高,我自然不会放过这只肥羊.......当时追了三个多月才蹲到人。”
说道这里罗舒撇了撇嘴,看上去对当年的结局很是不满意:“当时重伤毒魔童后我忽然被内力反噬,倒让那祸害有机会跑了,真是可惜了那笔赏银。不过自那以后毒魔童就没在江湖上现身了,原本还以为他已经重伤死了,没想到这祸害今日竟然会出现。”
其实罗舒在追上毒魔童之前也不确定他的出现到底是意外还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特意来复仇,但追上他之后罗舒就知道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因为他过去的时候毒魔童还正在布置他毒阵的最后一层,结合之后鱼儿被侏儒偷袭,罗舒猜测这侏儒就是毒魔童放出来请君入瓮的那个诱饵。只是阴差阳错间他先一步发现了毒魔童的踪迹追了出去,而使得鱼儿一个遭遇了那侏儒。
可笑这么多年了毒魔童还是没弄明白当年罗舒之所以能一路追杀他,是因为他随身带着的那个银铃铛音色非常特别,当年他因为这点差点死了,而今日也是因为这点,他到底还是死在罗舒的剑下。
“这人虽然解决了,可也证明我们这一路虽然易了容,却还是一直被人盯着行踪,而且人家已经织了一张大网等我们来,我们目前却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听完罗舒的话沈如妤脸上不由的染上了更多的忧色。
这种被人盯着算计却无法回击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或许我们也要做些准备了。”罗舒沉吟道。
.......
第二日两人回到城里两人安排了一些事后,一天时间很快又过去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沈如妤和罗舒换了新的易容,此时的他们是一对薄有家财的布商兄弟,这会儿正是当哥哥的带着弟弟来晴雨湖边长见识。
看着对湖面画舫上的歌舞兴致勃勃的自家夫人,罗舒心里酸,但他不说。
沈如妤也不理会罗舒在那嘀咕些类似于:不过如此......剑舞这样绵软有什么看头之类的酸言酸语,只趴在画舫栏杆处往外看。
花楼画舫悬挂着的一盏盏灯笼倒映在水面,蹁跹的裙摆和水袖的柔波随着湖水在夜色里浪荡,琵琶声合上莺歌燕语又裹着酒香在晚风里飘散,端的一派和白日里截然不同的糜艳风情。
只在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这柔软的夜色里的时候,晴雨湖上骤然出现两道身影,一道黑影和一道白影点着水面如两只两只飞鸟在湖面极速掠过,踏碎湖中一片灯影。
伴风而来的也不再只是柔软的琴声歌声,还有凌厉的杀气。
第109章 怎么回事?看着……
怎么回事?看着架势竟然是有两个高手在湖上激斗!
原本只是因为要暗中去见大姐姐一面, 人都在这晴雨湖了自然也不能错位这夜间的繁华,可实在没想到除开歌舞之外竟然还能撞上这样的特别的“余兴节目”。
晴雨湖上的花船画舫众多,此时固然有为了安全而匆匆退向岸边的, 但竟然也有不少船只是不退反进的,在精美的花窗纱帘后头探出一个个好奇的脑袋,就为了能近距离看的更清楚些。
只从湖上两人相斗的气势就能感觉到这两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晴雨湖上的画舫歌舞常有,可这种一流 高手的湖上激斗可不是随时都能见到。
沈如妤这艘船也是那不退反进的,而她本人甚至顾不上身下画舫加剧的摇晃, 正兴致勃勃的就要往船舷处靠,眼里满身亮晶晶的兴奋光芒。
“小心些。”原本坐在对面的罗舒已经来到她身边,右手握在她腰上以防她在身形不稳。
正巧水面上那白衣剑客凌空一剑刺下, 剑气荡破湖中月影水浪激荡翻涌,余波翻起的浪花直直向着画舫扑来。罗舒手掌一翻左手成掌平推而出, 内力形成一道往外的气强稳稳的挡下了余浪飞溅。
夫人要看戏, 他难道还能让人扫兴。
他们这里滴水不漏, 自然也有被翻涌的水浪扑了满头满脸的。
最倒霉的则是靠近湖心的那些船只,不但被激斗的双方作为临时的踏脚板,更是在湖面被剑气掀起飞浪重重时颠簸的近乎翻覆。
“啊......救命啊。”在剧烈的摇晃中歌女舞姬们的惊声尖叫不绝于耳。
“快!快靠岸!”画舫被推得东倒西歪,那些原本打算看热闹的这会儿也是扯着嗓子向
着船夫大喊靠岸。
好一阵人仰马翻后又有好些船掉头上岸。
湖面一空旷下来前方激斗的场景的就看的更清了, 此时湖心战况越发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