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次他们推动的两村争斗之事,若真的发展成多村械斗甚至牵连孤鹜教众,那的确是有些麻烦,可如今既然早早被他们察觉了不对,形势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内。
若非夫人好奇,他回教之后派个堂主过来也足够解决后续的麻烦,如今说是探查,倒不如说是带着夫人感受一下江湖风雨。
说着罗舒便揽着沈如妤一跃而下。
“你别进来,里面怕是不好。”罗舒正要推开庙门,就感觉沈如妤竟然也跟在自己身后要进来,连忙阻止道,他只站在门口就闻到里面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如今这河神庙一进去极大可能就要面对冬花的尸体,而且很可能是现场不太友好的那种尸体,他可不想把人给吓到。
沈如妤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到门口站着没有动,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血腥场景了,但......还是让罗舒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咦,那是?”站在外头等的沈如妤忽然在石头缝隙里见到一抹奇怪的反光。上前几步把那东西捡起来,待看清那东西的样子后,沈如妤眼瞳一阵急促的波动。
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过眼熟了。此时躺在她手心的正是一个小小的缠金香木坠子,这坠子款式本就不常见,而更不常见的,是里面那颗香木。
带着满心惊诧,沈如妤又仔细的闻了闻那香味。没错,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香味绝对是她和二姐姐一起调配的那款香味。
......
“当家的,你这一晚上翻来翻去,你要睡不着就索性起来去把外头柴砍了,水缸挑满。”离河神庙不远处的村长家里,李村长的媳妇在一整晚反复被打扰了睡眠后,终于忍不住了。
“唉,我这不是发愁吗?”李村长索性做了起来。
“既然是河神的事,你天亮后再去河神庙里找冬花商量商量,让她问问河神除了拆水车外是不是还有什么解法。我看今年这水,也没见要枯的样子啊,那可是河神,还怕几个破木头轮子?”对于水车之事村长媳妇一直有不同的意见,不过之前老头子一直听不进去。
“你不懂!”李村长何处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对于水车之事,他自然是心有不服的,即使白天的时候畏惧于孤鹜教,而使得他们把这不服给压在了心底。但是对于李村长来说,暂时先把那两尊惹不起的大佛给送走。
那水车如若不能光明正大的拆除,那么他们在暗中使些小手段也是使得的,甚至此时李村长是很后悔,自己之前思虑的不够周全。
当时没有打听清楚,若是早知道张家村里面那水车,出钱营造就是孤鹜教的教主夫人,他根本就不会带着村民跑去张家村和人硬碰硬。
水车明晃晃的就立在河边他们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直接去破坏推倒了便是了。如今这样闹过一场后,倒显得有些难办。
冬花,冬花能有什么注意,倒是大师,也许大师有什么办法。
他之前到底是留了一手的,说大师已经走了,可没说他其实能联系上那位大师。
第42章 “罗舒,里……
“罗舒, 里面什么情况?”捏着手里刚捡到的那颗缠金香木坠,沈如妤在庙宇的门槛外来去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床上有个死人, 应该是冬花。”罗舒看着躺在床上的尸体,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他进来之前就对房间里的人凶多吉少心有预料,当时眼前这具尸体却在他的预料之外, 这并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看这人的身高还有她身上穿着的带着的明显和这间庙宇风格统一的服饰,这人应该就是李村长他们口里说的冬花没错。
可若是只看尸体状态, 此时极度脱水的她却像是在炎热沙海中挖出来的,不知埋了多少年的
干尸。
若不是那尸体上还散发着一股的浓重血腥味和腐烂味混杂的气味,使得她比干尸更显“新鲜”, 罗舒都要觉得是否是自己判断出错,眼前这就是一具重度脱水的古尸, 而不是新死之人。
他的眼神不断在床榻上的尸体还有室内逡巡, 试图找出这里是否还有什么怪异之处, 可除了最为怪异的尸体本身,这房间显得一切正常。
“我进来了?”门口传来沈如妤低声的询问,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
罗舒几个跨步到了这间卧室的门口,然后就手掌一抬正正好完全挡住了沈如妤的双眼:“虽然没什么危险, 但你进来看到后怕是要十天半个月睡不好觉的, 你确定要看?”
站在这个距离, 沈如妤原先在外头只能闻到的那一阵怪味开始变得极为浓烈刺鼻。
她无法非常准确的形容出这到底是股什么味道, 只感觉闻到后内腑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翻涌, 即使立刻拿了手帕遮掩住口鼻,那味道依然如影随形的一阵一阵侵入鼻腔。
“呕”强烈的呕吐欲望让沈如妤不由的捂住嘴巴干呕,罗舒调整了一下方向整个人挡在了她身前, 也完全挡住了沈如妤可能看到前方尸体的目光,他伸手抚拍了几下她的脊背:“你去外边等我一会儿,我取些东西我们就回去。”
他打算取一点尸体的样本,回去后看看蝶娘能否提供更多的信息。
“我要看。”感受到握紧的掌心传来那颗缠金香木珠的略带冰冷粗糙的质感,沈如妤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亲眼看一下。
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为了解决水车之事,如今这样的状况的确足够让她打退堂鼓了。可偏偏让她刚才在门外捡到了这颗缠金香木珠子。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珠子应该就是先前那一男一女在此处打斗的时候掉落下来的,而无论是那男人掉下来还是那女人掉下来的,这颗缠金香木珠出现在这里都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这珠子的主人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雷泽,雷家五少爷,她二姐姐那满门被灭的前未婚夫,这颗缠金香木珠原本的主人该是他。
说来这还是两年前雷泽生辰之前的事情了,为了给他准备生辰礼物,二姐姐当时特意绣了一个极为精巧雅致的香囊,而那香囊的两颗系带坠子就是这特制的缠金香木珠。
当时二姐姐为了准备这份礼物不可谓不精心,不说那香囊是由她一针一线精心绣成,就是里面的香,也是自行调配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所以别看这颗缠金香木珠里面的珠子看上去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带着些香味的木珠,可其实这根本就不是天然的木头珠,而是经过特殊调配合成的木质香丸。
二姐姐不太擅长合香,这味道正是沈如妤按着她的意愿亲手配置的 ,而那香丸外的缠金,则也是她二姐姐亲手做的,所以一拿到这颗珠子,沈如妤就能肯定,这绝对就是当时香囊上的,绝不可能出错。
可已经死去之人的旧物,为何为在今夜,出现在这里?她又满心的疑惑需要解答。
“我想亲眼看看。”
见沈如妤坚持,罗舒轻轻叹了一口,并没有继续阻止而是往边上侧了侧身。
看到那枯搞的尸体的一瞬间,沈如妤的确是被吓了一大跳的。然后在她被惊吓后罗舒的手掌再一次的盖到了她的眼前。
可是沈如妤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在最初的冲击过后,她好像又并没有那么害怕。
伸手抓住罗舒的手掌往下按。往床榻那里再看了第二眼,第三眼......虽然恶心感依旧,但眼前这场景的确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她的接受能力似乎是比自己预想中的都还要更高一些。
掌心还残留着被夫人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刷过的痒,在看她时,她就几乎完全镇定下来了,此时罗舒都不得不承认他夫人是真的很有胆色。
“罗舒,她那个样子就是中毒了吗?”沈如妤看着那干瘪的肌肤,想起之前他们讨论时候做出的关于中毒的设想,如今又看到尸体呈现那样的状态,几乎马上就想到了中毒。
“冬花是不是就是被先前从她房间里面窜出去的那个男人毒杀的?”
“我所知道的毒药中,并没有哪一种中毒之后是会呈现这种状况的。”此时倒是罗舒有些不确定了。
先前听村长提起的时候,说的是冬花皮肤干裂脱落,若只是这样的状况,那能够达成那种效果的毒药并不难找,可是这般整个人完全脱水而死,在罗舒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款剧毒是会呈现出这种效果的。
可若是他都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毒药,那或许是在江湖上根本没有流传,或许是某种流传很小的珍惜毒药。
拿这样的毒来杀区区一个是小村庄里的神婆,就为了布一个或许只影响孤鹜教底层教众的局,是否太过小题大做了?
罗舒想了想自身上掏出一小块银子,手上一个用力,那银子在他指尖被随意的揉捏变形,乍看之下竟是比捏一块泥巴都更要轻松,几番揉捏搓弄之后那一小块银子赫然被捏成了一根几乎有正常针灸银针两倍长的长银针。
他在床前站定,内力微微灌入银针之中,原本有些软的银针在此时变得坚硬而无坚不摧。罗舒手上微动,那长长的针便自冬花头顶的百会穴直直插入。
“银针验毒!”以前沈如妤倒是在画本子里面看到过关于银针验毒的桥段,但是这还是她在现实里面第一次见到。
一双眼顿时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看。
留置几息后,就见那被插入脑内的银针被缓缓的拔出来。
没有!这银针竟然一点变黑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真的不是毒?
此时站在尸体边上用针的罗舒却一下就发现他手里这根银针的针尖虽然没有变黑,却带了些湿润的腐败之物。而随着针头完全的离开尸体的百会穴,那头上针口处有一股不明显的脓水缓缓流出,只不过这些液体的渗出只有一点,很快就像是被什么重新覆盖住了一般停止流出了。
呼!罗舒忽然吹熄了为探查尸体情况而点燃的那盏油灯,然后又一次揽上沈如妤的腰纵身一跃。两人齐齐跳到房梁之上。
“有人来了。”他顿了一下就已经凭着脚步声判断出来:“来人是李村长和他的亲信。”
沈如妤也凝神去听,但是这次他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眼带疑惑的看向罗舒,她轻声问道:“我怎么没有听到脚步声?”
“还有段距离。”又过了几个呼吸,罗舒才继续说:“你仔细去听。”
这次沈如妤的耳中果然出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略迟缓,一个略厚重。
“他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寻冬花?”沈如妤看了眼窗外,此时天色也才蒙蒙亮,连村里的公鸡都还未打鸣,村长竟然这么早就带人过来?
“我们看一下村长有什么反应,他们快到了。”罗舒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和沈如妤一起保持安静状态。
“冬姑,冬姑,你在吗?我和村长有些事来寻你。”外头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沈如妤对这声音还有点印象,正是昨日跟在李村长身后的一个壮汉。
“咦,村长,冬姑这里怎么没有关门?”男人疑惑的声音刚响起,紧接着就是村长推开外门的声音。
“冬花我与铁柱有事寻你,我们进来了。”
“冬花!”村长又提高了音量叫了一声但房里面丝毫没有应答。
“冬姑是不是一早上起来挑水去了?”铁柱嘴里随意的说着,见村长已经推开了内里的房门,便也探头往里面张望:“东姑这房里放了什么?怎么这么臭?”
“啊啊......村村村村长,那床上尸......尸体,冬姑......”
蹲守在房梁上的沈如妤和罗舒见村长和那铁柱进门,然后当两人注意到床上异样之后,齐齐面色大变,一时间简直是三魂七魄都要吓走一半了。
铁柱那么一个
高大的汉子,却完全被吓得瘫软在地,嘴里含含糊糊的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走走,赶快走!这是惩罚,这是水龙显灵了。赶紧!去请大师来,我们要赶紧请大师来......不不对,还要拆水车,一定要把那些水车给拆了。”
村长虽然也是六神无主,但是却到底还有维持了一点思维能力,他匆忙的扯着铁柱把人拖出房间,又重重的把门给关上了嘴里不停念叨着要去请大师和去拆水车。
“快,铁柱我们去问问大师这番灾祸有何解法?”看到冬花那诡异的死状,此时村长整个人已经完全慌了。在他心里拆除水车之事怕是不能立即完成,但是大师却是可以很快见到的,所以遵循着本能他拖着铁柱踉跄着就往出村那条路走去。
沈如瑜和罗叔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眼里默契的读到了异样的内容:“跟上去看一看。”
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沈如妤的视线却被一物吸引,先前灯光昏暗他一直没有发觉,此时外面已经有天光透入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房间柜子上的一块手帕上。
那是一块水红色的织金罗帕,手帕本身并无问题,当时无论是过于娇嫩的水红色还是织金罗这种价格高昂的布料,似乎都和一个乡间的神婆格格不入。
这块手帕是冬姑的?沈如妤直觉不是。不过目前跟上村长,看看那背后放出水龙被水车钉死谣言的那位大师才是要紧事,所以沈如妤也只是上前拿着自己的手帕把那块柜子上的帕子一包,然后示意罗舒她好了,具体的事晚点再说,他们先跟上村长要紧。
第43章 李村长和铁……
李村长和铁柱虽然心神巨震之下走的脚步不太稳, 当时行走速度却很快,但他们到底都只是普通村民,以罗舒的轻功和追踪能力, 就是带着多带沈如妤一人要跟踪他们也是非常容易的。
此时两人就近乎是悠闲的跟着他们一路往前,甚至来有兴趣讨论彼此心里的疑惑。
“那快手怕有什么问题吗?”罗舒先前见沈如妤特意停下来小心的把那块手帕包好收起来,自然是知道她在那块手帕上发现了什么疑点。
可是以罗舒看来, 这手帕既没有什么特殊的图案也没有侵染过什么药物,或是沾染特殊物质,实在是很平平无奇。
“手帕本身的确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手帕出现在这里却很有问题。”沈如妤看着罗舒问道:“你之前见过这布料吗?”
罗舒直接苦笑摇头:“夫人还是给我揭开迷题吧,我对于布料之类除了最常见的哪几种,其他的实在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