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穿越中世纪237
“您是不打算怀孕吗?”结束之后, 路易莎都快要睡了,纪尧姆忽然说道。
这让路易莎一下清醒了,她不明白纪尧姆为什么忽然说这个——虽然她确实对生育有着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没有的了解, 以至于对此是很消极的……没办法,此时女性初次生育死亡率实在居高不下,哪怕是单纯为了保命,她也积极不起来啊。
尤其是刚刚结婚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她以后世标准还未成年,生育的危险更高, 她更不想考虑这件事。即使生育这事儿, 在没有稳妥避孕方法和终止妊娠手段的当下,除非她能拒绝纪尧姆碰她,不然本质上并不由她决定。
总之,算是她运气好吧,到现在她都没怀孕……今后就算怀孕,好歹也在更适宜生育的年龄, 危险又降低了一些。
“不。”路易莎下意识否定了纪尧姆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如果回答‘是’,问题就太大了。而且,路易莎对怀孕消极归消极,却没有不怀孕的打算,主要是这件事根本不由她‘打算’。再者到了现在,比较适合怀孕的时机,她也会考虑这件事, 毕竟家里是真有王位要继承。
“您为什么会这样说?”路易莎自觉还蛮有底气的,还能反问纪尧姆。
纪尧姆迟疑了一下:“您刚刚几次在上,躺着时也是靠着左侧……”
路易莎懂了, 路易莎微微脸红,还好帷帐里面光线昏暗,即使适应了黑暗也不至于能看清人的脸色——路易莎虽然骨子里是现代人,但在这个时代也正经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博览群书的知识分子,当然知道纪尧姆这话什么意思。
这说起来又是一个有中世纪特色的‘医学常识’了,说的是医学上认为,男女站着行房,会导致‘种子’落到子宫底部,进而流出,因此无法怀孕(显然是个听起来符合逻辑,实际一点儿准确性没有的医学理论)。所以在这个结婚都只是为了要个宝宝的时代(至少到的理论上是如此),站着行房就是耍流氓,很多时候只有通奸才会那样,毕竟通奸才不方便要孩子。
而如果女性在上,显然会带来类似的‘效果’……
另外,医学上还认为男性右侧的□□更容易产生‘雄性种子’。女性也同样,卵巢右侧更适合让‘雄性种子’。所以为了生儿子,是有一些特定姿势的,而像路易莎这样,靠着左侧休息,肯定是不适合生儿子的。
“您在说什么啊!”路易莎因为不好意思,也因为觉得纪尧姆说这样荒谬的话很不可思议,立刻说道:“我只是因为觉着那样感觉很好,于是就那样了。靠着左侧休息也是因为恰好如此……您难道相信这些吗?您是那种相信凡能受孕,便男女性事一定是双方自愿的人吗?”
路易莎后面的话也是此时一种常见的医学谬论吧,按照此时的观念,双方自愿不一定能受孕,但受孕需要双方性自愿——对这个荒唐观点,路易莎非常厌恶,因为它导致了有些强奸罪无法成立,就是那些最糟糕的、导致了怀孕的强奸!
纪尧姆作为这个年代少有的接受过良好教育、见多识广,自主思考能力还很强的人,当然不会有那样荒唐、明显不符合过往所见的观念。当即摇了摇头,然后才说:“我只是不太确定,这样说的人太多了……或许……”
“总之,我不认为是那样的,也没有别的意思。”路易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纪尧姆‘较真’,因为她虽然知道事实是怎样的,却没法和纪尧姆解释。索性转移话题:“那么,您忽然介意这个,是担心继承人的问题吗?”
其实也不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路易莎是真的关心纪尧姆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的。
纪尧姆的注意力确实被路易莎的问题转移了,想了一下才道:“如果有一个男性继承人,很多麻烦事就没有了,不管怎么说,诸侯们总是很在意这个的。而且……我会担心你,亲爱的……如果没有生下男性继承人,你今后很难有保障。”
“有了您,我还不够有保障吗?”路易莎很自然地道。
“我活着的时候当然能保障你的生活,我是国王,只要我坚持,我的臣子会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你。但如果我去世了,我们又没有继承人,你该怎么办呢?考虑到布鲁多的继承让情况更加混乱,你可能会陷入到复杂凶险的政治斗争中,连普通的王太后都没办法做。”纪尧姆是认真考虑过这件事的,并不是今天一时兴起说起了这个。
路易莎一下就有些呆住了,说实话,当她说出‘有了您,我还不够有保障吗’这样的话时,是半真半假的。她相信纪尧姆会保障她,但她相信的是现在的纪尧姆,她缺陷现在的纪尧姆足够爱她,会为了爱不计得失地保护她。可是未来,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呢?人是会变的,爱则变得更快!
另外,她也不会将自己的‘保障’单寄托在纪尧姆身上。作为一个现代独立女性(至少是尽可能追求独立),她的观念是‘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人始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她如今的权势本来就不单纯是因为王后身份,还有纪尧姆的爱。
她作为布鲁多的继承人,深度参与到了布鲁多的管理,有布鲁多在,她本身就是个诸侯了。至于在瓦松王国,她则依靠王后身份和纪尧姆的信任,一步步构建起了自己的人脉和权力切入点,做了很多事。
说的极端一些,哪怕明天纪尧姆死了,就像【原书】中那样,英年早逝,没有孩子,她也能立足!大不了回布鲁多,继续做她的布鲁多继承人!即使因为布鲁多的原因,瓦松王室不能轻易放她,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自信能够周旋。
她已经是权力牌桌上的玩家了,不用担心命运完全不由自主。
然而就是因为她想的太清楚了,所以听到纪尧姆这样说,才会惊呆了。显然在这个问题上,纪尧姆想的很深入,而且要‘无私’的多。他考虑到自己的死亡,会想自己死后路易莎的处境——那时候其实已经和他没关系了,正所谓‘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嘛!可他还是想了,这全然是因为他爱她。
爱一个人就是会这样的,哪怕不和这个人在一起了,也会希望他/她平安喜乐,并忧虑其可能的苦难,会觉得舍不得。
一种感情就这样击中了路易莎,她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去看纪尧姆(虽然这时候也看不太清),目光投向帷帐顶部垂下来的装饰,顾左右而言他:“您怎么说这样的话?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您还这样年轻,正值青春年华,就想到‘死亡’也太……”
纪尧姆打断了路易莎:“不是突然想到的,我以为这是很正常的是——路易莎,我是一个国王,是一个率领骑士战斗的主帅,本来就可能战死沙场。更不要说生活中的意外无处不在了,光是见年,我们不就听说过好几起意外事故了吗?”
“有人因为打猎的时候堕马丢了命,有人感染了风寒死在床上,还有人只是因为喝多了,从楼梯上跌下去,就摔断了脖子,死得干脆利落……这些都是这个国家贵族,显然身份尊贵并不能让人避免各种死亡。”
“更何况,男人本来就比女人命短,如果男女都没有因为意外死亡,男人会比女人少活十年。再加上我比你年长九岁,那就是十九年了,我会先于你十九年去世,即使没有任何意外。”
此时的人们已经根据日常观察得出了女人比男人更能活的结论了,不过相比起后世生活、医疗条件下,男女平均寿命不算大的差距,此时的差距真的很大,普遍认为这种男女预期寿命的差距到了十岁!
感觉到了纪尧姆的真诚与深厚爱意,她都不曾担心过的事,他也会先替她担心,路易莎的心前所未有地柔软。在这个深秋清寒的夜里,一个由帷帐笼罩起来的小小天地里,她的声音柔和,带有安慰的性质。
路易莎对纪尧姆说道:“那只是一种可能而已,别担心好吗?真要说可能,那些意外死亡,不也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吗?好吧,就算那些意外不会发生……你不觉得,相比起作为军队统帅,我作为女性,生育时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还更高呢?”
打仗听起来很危险,毕竟刀剑无眼。可实际来说,军官和普通士兵的存活率不是一个水平的,更不要说纪尧姆这种军队统帅兼国王了!很少有这样的人死在战场上,毕竟他们不会执行危险任务,亲身上阵杀敌的机会也少得可怜,甚至敌军都是倾向于俘虏这种人物,换来巨额赎金的!
毕竟,这有时候一次能搞到半个国家的财富呢!
“路易莎,别这样说!”纪尧姆握着路易莎的手一下抓紧了,让路易莎疼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下而已。纪尧姆大概也意识到这会弄疼路易莎,所以很快就松开了,但还是比之前握得要紧,是那种让路易莎不能挣开的力度。似乎是怕力气松懈一些,路易莎就要消失不见了。
路易莎知道纪尧姆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爱’就是这样的,会让一个人担心另一个人,比那个人自身更甚!那个人自己可以赌咒发誓,可是爱他的人就听不得这些,会先担心起来。
路易莎也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安慰’可能不是安慰,对纪尧姆来说是另一种需要担忧的情况,比之前那种更甚——然而事已至此,话都说了,也没法收回去。
“是您先说的,您先说了那些糟糕的事……”但路易莎还是努力挽回了一些,这并不是要指责纪尧姆,更多是一种转移话题。叫纪尧姆惭愧认错,也好过他纠结于路易莎可能无依无靠,或者比他更早离世,后面就纯粹是悲伤痛苦了。
“是的,是我先说了……”纪尧姆有些自言自语:“很抱歉,路易莎,这似乎也让你为难了,你本不必……”
这次是路易莎打断了纪尧姆:“别再说这些了,亲爱的,为什么要为没发生的事失落悲伤呢?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向着最好的结果进发。比如我们会有继承人,我也会顺利生产,什么糟糕的事都不会发生。到时候会想起今晚的时,一定会觉得很愚蠢!”
“现在,让我们睡吧,我都困了呢!”路易莎说着蜷缩到了纪尧姆的怀里,轻轻打了个呵欠。
第238章 穿越中世纪238
大概是因为昨晚进行了一场不长, 但有些深刻的睡前谈话,路易莎这一晚虽然不至于失眠,却着实做了一些梦——那些梦一场接一场, 虽然没什么记忆深刻的噩梦,甚至她醒来后根本不记得,那也够累人的。
路易莎早上因为生物钟照旧醒来时,只记得那是和【原书】剧情有关的梦。
路易莎其实已经很久没想过原书故事了, 毕竟到了现在,原书故事不说面目全非, 至少也有很大的不同。而考虑到这些不同, 路易莎并不担心所谓的剧情惯性,因为现实已经证明剧情是可以被改变的。可以说,这种情况下,再考虑原书故事就是一种作茧自缚了!
路易莎即使最初时还会出于惯性,有些关心现实和剧情的相同与差异,如今也渐渐不管了。证据就是, 菲利普王子作为原书男主角,和女主索菲亚的事,她都没特意打听过。哪怕在现在流传的绯闻中,他们真的很有原书剧情的影子,让人不得不考虑这到底是爱情天注定,还是剧情逃不过。
那么,昨晚到底梦到了什么呢?笑死,根本不记得。路易莎梳洗的时候还发了一会儿呆, 就因为想要回忆起来,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梦的记忆像是隔着大雾, 越是钻进去想要看清,越是‘身在此山中’,一切模糊得更厉害了。
最后路易莎放弃了想起昨晚那些梦,向吉娜问起了今天的安排:“吉娜,我们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吗?”
吉娜身为‘秘书’,一个停顿也没有,立刻清晰地报出了今天的日程:“今天您要接见几位‘船长’……您还记得吗?这几位船长已经来西岱好几天了,今天才排到时间。您吩咐过的,要为几位船长空出一整天的时间。”
路易莎当然记得这件事,立刻点头:“是的,终于能够见见他们了,我看过报告,他们做的很不错,对吗?”
所谓的‘船长’,其实是船队的人,专门替路易莎跑船做海上贸易。这不是路易莎在布鲁多时就搞的,毕竟布鲁多富归富,却不临海,没有任何港口。所以小打小闹,托人从东方弄一些蚕茧什么的可以,但要正经加入海贸,成为牌桌上的玩家,这就不能了。
主要是这时候生产力、消费力就那样,一切挣钱的机会也有限。所以一桩大生意,小商人也就算了,可真要成为玩家,那门槛就高了。这种门槛很多时候还不是金钱、智识上的,而是人脉,以及其他硬性条件。
路易莎要做海上贸易,那肯定就是往大了做。而别看海贸这一行盘子大,海商们吃的满嘴流油,可实际蛋糕依旧是有限的!事实上,现在值得做长途海运的商品就那么些,考虑到消费力,这有限的商品也不能卖的太多。
这种情况下,有些已经坐到牌桌上的玩家还得控制扩张呢!新玩家要进来?这里面的门道就太多了。
路易莎还在布鲁多时,她很难真正触及到这一行,但当她和纪尧姆结婚,乃至成为瓦松王后时,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首先,瓦松当然是有港口的,即使一直以来不算重视海贸,可作为此时西方最强大的王国之一,王国内也不少海商,甚至瓦松的海商组织的行会,一直是最有影响力的行会之一!
其次,王室当然会在瓦松的海贸中分一杯羹!除了间接从整个行业的繁荣中挣得王室,或者说统治者必然会有的那一份,直接弄钱也有呢!有船队正是属于国王的——王室经商听起来过于与民争利了,不过即使是避讳如此的华夏,也从来少不了,就不要说商业一直占据相对优势位置的西方了。
路易莎考察过那些服务于王室的海贸代理人,剔除了其中尸位素餐的,留下了能干的,再加上自己选的一些人,组成了新的团队。这些人按照路易莎的意愿,除了按照过去那样做贸易,还肩负了开发新商品的任务。
这次是他们重组后第一次完成远东贸易回来,路易莎看过递交的报告,知道他们已经按照预期的赚到了足够的利润——其实按照如今东西方海贸的形势,只要完成了贸易,没有中途遭遇海贼、海难这些,利润都是超额的。
而相比起那些已经确定的利润,路易莎更重视开发新商品的任务。这也是她一定要亲自见一见‘船长’们,并且郑重其事留了一整天时间的真正原因。不然只是海贸正常挣来钱的话,就算要见一见此时社会地位绝对不高的‘船长’,也不必如此安排。
就在路易莎一切如常地用完早餐后,她就在王宫的一间大厅里接见了从远东归来的船长们——这些人并没有后世文学作品描述中航海家们的风度,至少从路易莎的角度看,长相、气质几乎都很负面,或凶恶或猥琐。
仔细想想,这其实也不奇怪,以这年头跑海贸,尤其是长途海贸的艰难和危险,能干这一行的难道还是什么好人不成?‘船长’也多数是亡命之徒,当初没办法了才选择走这条路,然后自己有一定能力,再加上运气好,这才混出来。
事实上,就算原本不是什么坏人,海上飘荡几年,估计也差不多了。一方面是船上亡命之徒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另一方面,还是船上生活太难了,要想生存下去就是得像豺狼一样凶恶,像狐狸一样狡猾!
另外,艰难的海上旅途也必然会摧毁人的容貌,甚至是健康。强烈的阳光反复晒伤人的皮肤,海风裹挟着海盐落到皮肤上,这二者结合,让水手们皮肤黝黑,像鱼鳞一样粗糙。而这还只是最基本的,坏血症等‘海上病’,让人骨节变形、牙齿糟烂、四肢不全,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甚至这还是值得庆幸的呢,毕竟人还活着回来了不是?
而这群让人望而生畏的家伙,面对路易莎时却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除了因为路易莎作为王后身份尊贵,他们是在向权力低头外,‘美貌贵妇’这个标签恐怕也起了一些作用。
这个时代有时很矛盾,一边极其厌女,从各个方面论证女人的不堪,是天生的劣等生物。另一边却又隐隐有女性崇拜的趋势……或者这是从远古起就根植在人内心深处的残留,又或者确实是圣母崇拜溢出到了世俗生活,总之结果就是面对圣母在人世的化身,即一个个美丽高雅的贵妇,男人们经常会自我贬低、极度崇拜。
宫廷爱中,骑士们对贵妇自虐一样的忠诚、奉献,就是这种情况。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如果不能是圣母那样美丽高贵、超凡脱俗的女子,那就不会有这种待遇了。对自己追随的贵妇无私奉献、无微不至的骑士,也可能是一个会强奸牧羊女,引诱商贾妇的人渣。而那位骑士甚至不会意识到后面那些行为糟糕,毕竟对他来说,牧羊女是卑贱愚蠢,不算是人,商贾妇这样的城市妇女则是和女巫无异。
路易莎现在是王后,是瓦松最‘高贵’的女性,同时她还很美丽,这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带着光环的。别说是这些‘船长’了,就是在宫廷活动,经常有机会见到她的骑士,也多的是暗暗崇拜她的。如果不是路易莎从来没有给过他们亲近的机会,声称追随她的骑士还会多得多!
路易莎尝试着和这几位船长交谈,但过程并不很顺利。虽然这些船长也能讲一些远东的见闻,可他们多数都说不到点子上,甚至不如路易莎懂——这不奇怪,他们虽然亲自去了这个年代的华夏,还行商做生意了。但他们并不了解华夏的文化,去了之后也只是雾里看花。
这样,甚至一些见解也是基于自己原生社会的经验,‘以己度人’出来的……根本不准。
反而是路易莎,还没去过这个时代的华夏,但到底能站在历史长河的下方网上看。细节上的东西或许不对,可宏观大略是不会错的。
不过,虽然有些失望,路易莎并没有表现出来。问了一些远东地区的风土人情后,她又问起了海贸的事,这方面‘船长们’就在行多了,给出的信息对路易莎也有用的多。
到最后,路易莎并没有一天的时间都花在接见这些船长上,事实上两个多小时候后就送客了。只是送客之后并不算完,路易莎还要看船长们送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就是船长们敬献的礼物,全都来自东方(但不见得是华夏,还有可能是天竺、西亚这些地方,毕竟也是东方呢)。
另外,就是路易莎要求的、尝试开发的新商品了……路易莎要求开发新商品,倒也不是她作为现代人一味求新求变,主要还是现在的形势如此,不得不这样。
此时对东方的海上贸易也是比较饱和了,像这次这样,瓦松也只是维持以前的规模,那当然没问题。可如果路易莎想要做大,且不说立刻就会有战争的阴云笼罩在瓦松。就算没有,那也需要打一场商战了!
而这个时代的商战嘛,路易莎想得到就是火烧货栈、海盗袭击、直接不让进入市场等手段了。都相当霸王条款,以至于野蛮了,不过这就不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时代,会这样刺刀见红也不奇怪——这样的商战不会是路易莎乐于见到的,更重要的是,她很大可能赢不了这种商战。
不是路易莎妄自菲薄,这就像是那个笑话说的。和傻子吵架,对方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一个水平,然后以他丰富的犯傻经验打败你!说到底,这种商战那肯定是那些人远比路易莎经验丰富、心狠手辣啊!
另外,路易莎打商战的优势不在这上面,而在作为现代人各种层出不穷的‘降维打击’上。舍弃自己的优势,而跑去别人的优势赛道努力……这太傻了,她不至于犯这种错。
总之就是旧的那些商品,做的人多,路易莎就算能让人从东方贩来,也很难在西方世界分销出去。旧的利益体系、市场潜规则已经形成,可不是那么好动的,所以路易莎选择了开发新商品——这对其他人是容易吃力不讨好的,谁知道什么商品受欢迎又有巨大潜力?
就像现在最受欢迎的东方商品,丝绸、香料、糖(糖其实也被认为是香料的一种),其实都是偶然的结果,最开始谁知道这些东西会受欢迎?站在后来的角度可以有很多分析,分析为什么它们会受欢迎,可这都是马后炮!
最开始的时候,看着有潜力的商品可不少,而最后到底能不能市场火爆,却是不一定的。
不过路易莎的话,以现代人的视角从后往前看,却是能精准选出爆款的!就像现在,她事前嘱咐出海的船长们要从东方采购一批瓷器,如果能找到工艺不错的瓷窑定制器型和图案就更好了——官窑当然不可能,可是民窑多的是,找个精品民窑,出的起钱的话,就能得到很不错的瓷器了!
“这就是殿下您说过的,远东‘瓷器’吗?看起来可真美啊,这样的颜色,简直就像是整块宝石制作……不过不会有人用这么大的宝石做这种器皿。”在看船长们送来的东西时,海莲娜很快注意到了‘瓷器’,立刻说道。
那些敬献的礼品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就算是东方货,路易莎这里也不少,心腹侍女们都不稀罕看这个‘热闹’了。所以一下注意力也落到了色泽温润、美轮美奂,此前又未见过类似东西的‘瓷器’上。
“是的,这些就是瓷器了……怎么样,你们觉得这能受到市场的追捧吗?”路易莎询问侍女们的想法。
在华夏古代,相比起丝绸这一东西方贸易的拳头产品,瓷器作为另一大顶流,流通到西方却是挺晚的事了。应该是明代才进入西方,17世纪才大量出口(宋代外销瓷已经很常见了,不过当时外销最远也只是到波斯,而没有真正进入西欧)。而从事后分析来看,瓷器也确实该在西方受到追捧而大卖!
要知道,此时西方做器皿,基本是贵族用金银贵金属的,穷人用陶器、木器,玻璃器则是穷人用不起,但又不像金银那么贵族的,具体是贵族使用,还是新兴城市中产阶级用,要看那玻璃器的品质。
而就是这些材质各异的器皿,都有各自的缺陷。金银不必说,好是很好,可实在太贵了!别看路易莎平常用金银器皿很普通,可哪怕是贵族,也不是人人都有足够撑场面的金银器的!很多小贵族,其实也就是有贵族身份,并不代表有钱。
然后是陶器、木器,虽然也有做工精美、品质优良的木器和陶器,但不得不说,多数陶器、木器都是粗劣的。另外,木器、陶器做器皿还有材质上的缺陷,也就是穷人没有余地挑剔,而只要有钱就会改用别的。
至于玻璃器,是的,西方的玻璃器很有名。不过就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上,玻璃器并不是后世那种,样样规整、轻薄轻盈、晶莹剔透,耐高温、耐温差也不在话下的。这时候的玻璃器,哪怕是品质较高,专供贵族和有钱人的,其实也谈不到‘完美’。而就是这样的玻璃器,出产也有限,售价还不低呢!
瓷器出现在这样的西方世界,对应了某项早已存在却不能满足的需求。再加上契合了对东方富饶世界的幻想,会成为受欢迎的商品隐隐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
“这很漂亮,非常不一般……我想它不是雕琢石头得到的,对吗?”海莲娜没有直接回答路易莎的问题,作为一个‘化学家’,她想的更多。事实上她很快就发现了器皿不同于器身晶莹无瑕,显得非常粗糙的‘底足’,并由此有了猜想。
“这是……陶器?感觉有点儿像……我好像听说过,有些烧陶工,如果烧得过度了,是可以在陶器表面得到亮晶晶的痕迹。”‘底足’和陶器差不多的质感与表现,已经足够海莲娜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