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所谓寒门子弟,其实真正的寒门还是少的,大多都家业颇丰,才能供得起一个极为烧钱的读书人。
他们甚至很多就没看过别人种地,拿着锄头都不会用。
皇帝沉着脸,让老农教这些当地官员怎么种大白菜。
先要锄地,翻晒和松土,再铺上底肥,之后才放种子。
种子之间的间隔不能太近,却也不能太远。太近自然是影响彼此的生长,太远了间隔太多,就浪费了空间,大白菜的产量也就少了。
种子还不能放多,后边放完种子后,还得再上一层田肥。
光是松土就叫这些官员叫苦不迭,更别提农家肥的味道就不大好闻。
但是皇帝发了话,谁最后种得最差,就要抄写农经一百遍,弄虚作假还可能丢官,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种了。
皇帝还不大放心,隔了几天带着郭珍珠去稻田附近溜达,远远看几个官员穿着短打正挥舞着锄头。
郭珍珠没靠近都能猜出这几个官员肯定一脸菜色了,看着挥锄头一会就要歇一下,身子骨估计也挺菜的。
皇帝也这么觉得,看着直摇头:“都好几天了,他们还在磨磨蹭蹭松土,指不定到最后,这几个人都要抄农经了。”
郭珍珠默默看了他一眼:其实皇帝早就预料到这情况,就是想看他们每个人抄写一百遍农经是吧?
第83章
皇帝派人走访了好几天,自己还亲自去田地里看过几回,终于知道第二季的御稻失败的原因。
原来是第一季的时候,插秧的时间晚了,于是就耽误了第二季,才会长得不好。
这都过了
时令,天气热起来了,秧苗自然长得不好了。
为此皇帝心情很不好,把田里头每天苦哈哈种地的当地官员又训斥了一遍。
要不是他们第一季的时候拖拉了,怎么叫第二季的御稻长得不好了呢!
郭珍珠看皇帝再生气下去,估计菊花茶一天喝上好几壶都无法降火。
正好李德全战战兢兢来问,今儿还安排了游湖,来请示皇帝要不要去。
皇帝还在气头上,没什么心思,不过他看了郭珍珠一眼。
郭珍珠被看得莫名其妙,还以为皇帝刚发完火,不好意思说想去游船,于是她就顺势给了台阶说道:“皇上这阵子忙碌得很,如今既发现了御稻的问题,也能稍微歇一歇了。”
皇帝听后,点了下头道:“也好,戏班子也没几出戏,你都看过了,今儿咱们就去游湖吧。”
戏班子要排一出戏不容易,尤其这戏班子还是精挑细选的,唱功极好,角儿都是特意培养的。
虽然戏排得不多,却都是精选,在精不在多,估计反复排练过。哪怕郭珍珠不太懂戏,也能看出这些角儿表现得有多好。
僖嫔说跟宫里头的戏班子差不多了,可惜宫里也就过年的时候才唱,平日皇帝忙碌,加上之前战事,也好久没安排听戏了。
毕竟外头打仗呢,宫里要是还听戏,热热闹闹的,总归说不过去,索性都停了。
宫里原本的娱乐就不多,还把听戏这事给停了,僖嫔还挺遗憾的。
“这次南巡回去后,看皇上的意思应该会继续让南府开始唱戏,咱们就能去听一听了。”
郭珍珠对听戏没什么兴趣,就想着皇帝会不会让人重新修缮戏楼,加上几个机关?
要多几个有意思的机关,她估计也会想去看看。
郭珍珠后来还跟着僖嫔听了其他没唱过的两折戏,差点睡着了。
僖嫔之前虽然吐槽那个黄粱一梦,不过戏班子唱得好,她听得就入迷了,连叫了几次“好”,还给那个角儿打赏了不少。
回头结束了,她还意犹未尽,恨不能再听一遍。
郭珍珠表示达咩,让僖嫔自个听就好,僖嫔还不乐意:“就我听戏,娘娘你在旁边瞌睡,我再是厚脸皮也过意不去的。”
僖嫔也是看出来了,郭珍珠居然不爱听戏,似乎也听不太明白。
打戏热闹一点,郭珍珠还能看看。文戏的话,郭珍珠听着就差点瞌睡过去。
戏班的班主在后头偷偷往外看,见顺妃听戏差点睡着了,险些要吓晕过去,还以为戏排得太沉闷了,叫娘娘都没心思看。
但是看僖嫔又听得起劲,戏班的班主都迷茫了,一时不知道自家排戏是好还是不好。
他回头还特别担心,找上立夏,请这位顺妃身边的宫女问一问,这戏是不是有改进的地方。
郭珍珠得知后,还觉得尴尬。自己不爱听戏,倒是把人家的班主给吓着了。
她回头借口自己不爱听戏,还给班主送了赏钱,才算是勉强平息此事。
皇帝后来也得知了,笑着道:“看来以后宫里的戏得热闹点,不然爱妃当场就要睡过去了。”
郭珍珠听得尴尬一笑,好在皇帝只调侃两句,却也没因为他自己喜欢听戏,就逼着郭珍珠也得会欣赏。
所以今儿有人安排游湖之事,皇帝一听郭珍珠似乎感兴趣,也就跟着点头应允了。
皇帝一点头,李德全就去安排了,很快就请几人上了马车去湖边。
湖边有一艘漂亮的大船在,上下两层,还挂着鲜艳的绸缎和帘子。
帘子是几层的薄纱,能遮挡外边的视线,里边往外看却也能看得清楚。
这显然是专门给皇帝和两位妃嫔准备的游船了,倒是十分周全。
李德全带着宫人上来检查过,又送上皇帝平日贴身用的茶具、茶叶和熏香,就连泡茶的泉水都让人先装好搬上来了,简直周到得不行。
郭珍珠跟着皇帝上船,船只还没动,她就打算先在船上参观。
她倒是担心僖嫔,问道:“这船走得慢,你还会晕吗?”
之前僖嫔晕船实在太厉害了,这次游船她犹豫着还是跟来了。
李德全也是为了让僖嫔没那么难受,吩咐掌舵的船夫把船只开得又慢又稳。
僖嫔感觉还好,就点头道:“娘娘放心,我如今好着呢,可能也是习惯了。加上湖面没有河道那么颠簸,时间也不长。”
郭珍珠看僖嫔的脸色还好,于是说道:“于嬷嬷跟着来了,还带着煮好的汤药,你要是难受就让她过来,喝上两口,再按压一下穴位。”
僖嫔笑着应下,跟着郭珍珠在船只上参观起来。
这船上下两层,上边有一半是观望台,有固定的桌椅在,可以一边坐着喝茶吃点心,一边欣赏湖光山色。
另外一半则是两个一大一小的房间,大的应该是给主人准备的,里头有一张宽敞的床榻,旁边还有一张贵妃榻。
贵妃榻在窗边,打开窗也能欣赏外边的湖景。
小房间则是书房,里面桌椅也是固定的,还有文房四宝在。
这文房四宝用的也是上好的货色,显然是给皇帝准备的。
皇帝要是游湖高兴了,一时兴起写个诗,画一幅画,也都是万事俱备,能随性发挥了。
僖嫔看过后也感慨道:“这准备得真周到,要是累了还能上来睡一会。”
她走到窗边,正想感叹这湖上没别人在,整个湖景都被他们包圆了,就忽然见远处有小船由远至近,不由一愣。
“娘娘来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郭珍珠走到窗边,隐约能隐隐听见琴音。她眯了眯眼,发现小船走近后,还能看见上边有一道碧绿的身影在袅袅起舞。
见状,郭珍珠不由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安排游湖,原来不是单纯游湖,还安排了别的节目!
除了跳舞的,旁边还有几个弹琴的,每个人身上穿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
红色、绿色、黄色……整一个红绿灯一样。
郭珍珠扭头道:“我们去前边观望台看吧,会更清楚一点。”
她却见僖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由奇怪道:“怎么,你这是难受了?”
僖嫔点头道:“可不是难受了,我不是晕船,而是早知道对方没安好心。还以为只安排游船赏景,原来是等在这里呢!”
郭珍珠听得有点懵,僖嫔见了,小声说道:“我瞧着最前面跳舞的那个人,身形跟娘娘你有点相似。”
这话叫郭珍珠都沉默了:“你怎么跟宜妃妹妹一样,见着个人都跟我像了?”
离着那么远,说真的,除了衣服颜色和性别之外,哪里就能看清楚了?
僖嫔到底怎么看出来,那人跟郭珍珠相似的?
这话叫僖嫔摇头道:“娘娘知道我爱做衣服,对人的身形尤为敏感。尤其我给娘娘做了那么多件衣服,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确实跟娘娘很相似了。”
郭珍珠点点头,觉得僖嫔这解释也在理。专业的人确实看的方向不一样,僖嫔爱做衣服,又经常做,看一眼就能估摸出对方的尺寸来,从来就没失手过。
僖嫔说相似,说不准真的跟郭珍珠有点像了。
两人出了房间往外走,郭珍珠还小声问道:“那富商是觉得皇上宠爱我,所以才找了个相似的人来,投其所好?身形相似,不会脸也相似吧?”
僖嫔还以为郭珍珠这是紧张,又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对方取代,于是赶紧安慰道:“娘娘别怕,对方哪怕找个跟娘娘相似的人来,在皇上心里,娘娘总归是不一样的,谁都无法轻易取代。”
郭珍珠知道僖嫔误会了,指着自己的脸幽幽问道:“我不担心,只是疑惑,他们以为皇上看中的是我的脸吗?”
如果真看上,那原身早就受宠了,哪里会进宫两年几乎没见过皇帝?
僖嫔听出了郭珍珠的弦外之意,一时也语塞起来。
也对啊,皇帝要看上郭珍珠的脸,早就看上了,哪里
会过了两年才忽然看上的?
显然皇帝看中的不是郭珍珠的脸,而是其他啊!
僖嫔回过味来,忍不住好笑道:“看来对方一番准备,这下要白忙一场了。”
思及此,她的面色才好多了,拉着郭珍珠去观望台就等着看热闹。
等两人到了,发现皇帝也上来了,正看着不远处的小船缓缓而来。
皇帝的脸色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郭珍珠也是习惯了。
见她们二人来了,皇帝微微颔首,郭珍珠和僖嫔就挨着他坐下了。
李德全连忙上前给两人斟茶,郭珍珠就一边喝着碧螺春一边看小船上的美人弹琴跳舞。
还别说,琴音悠扬悦耳,哪怕郭珍珠不懂琴,也知道那几个姑娘的琴技相当出色。
最前面这姑娘的舞技就更不用说了,离得近了,郭珍珠看她轻盈一跳,姿态优雅,跟琴音配合得天衣无缝,叫人都舍不得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