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茶凉之事并不稀奇,若非不是宣阳王手中捏着这些个暗线软肋,像章嬷嬷那般忠心耿耿的实属少数。
更何况慎刑司的刑罚手段,那是光听听就会让人不寒而栗的。
故而宣阳王世子吩咐宫中暗线要齐顺媛一尸两命之事就被摆在了明面上,这般哪里还需证据,若齐家之事无隐情,宣阳王世子何必要杀人灭口。
圣上因伤了那处,虽如今已经消了肿,但却也是疼痛难忍的,尤其是每日清晨勃|起之时,有时都恨不得直接一劳永逸了,也好过这钝刀子磨人来的好。
宣阳王世子这般就撞到枪口上了,他本就是质子,竟还胆敢把手伸到宫中,圣上怎能不恼怒。
顾不上是否打草惊蛇了,直接下令围了宣阳王府,若有反抗者就地处决。
同时下旨彻查齐家一案。
圣上伤了那处之事虽隐秘,但世上又哪有不透风的墙,后宫前朝错综复杂,圣上又未第一时间便下令斩杀所有知情人,倒不是他不想,而是牵连太广,故而该知晓的也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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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
二房夫人一脸喜意“果真这老天爷是长了眼的,她故意害你染上风寒不能参大选,未曾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便瞅着她无子嗣在那吃人的深宫中要如何活,竟还好意思往家里递消息,要咱们对荣安伯府出手,真真的是不知所谓。”
王雪莹面上稍显无奈之色轻声道“阿娘慎言,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能否入宫女儿本就不在意,只是这般倒是可怜了陪二姐姐入宫的向织了。”
“你啊,自小就这般知书达理不争不抢,但这也是你的福气,我便瞅她大房如今还怎么得意,便是圣上看她出身太原王氏允了她后位又如何,最终也是鸡飞蛋打为她人做嫁衣,年纪轻轻便要活守寡,全是报应。”
王雪莹微微垂眸,掩了眸中痛快之色,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劝着二夫人。
她一时不察着了道,感染风寒未能入宫原也是心中有怨的,但她刚刚及笄便是再等两年又如何,以王雪娥的性子,想来在宫中过得也不会轻松如意,届时等她入宫便要她知晓,抢来的终归要还回去的道理。
未曾想,造化弄人,她因此逃过一劫。
这般倒是王雪娥为她挡灾了。
“好女儿,阿娘知晓你心善,但此事你定要同阿娘一起劝着你阿爹,万万不要掺和大房之事,如今看来,日后继承大统之人恐就要是华皇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了,这般怎能为了王雪娥的一己之私与荣安伯府起嫌隙。”
王雪莹莞然而笑道“阿娘何需这般忧心,阿爹自是知晓轻重,便是大伯也不会允许大伯娘胡闹的,女儿如今倒是担心祖父,还有此番事关重大,圣上之事阿娘可万万不能传扬出去。”
“这是自然,掉脑袋的事情阿娘怎么分不清,如今说与你听,只是为给你解解心宽,让你同阿娘一起高兴高兴,待你阿爹回来你可要权当不知,只是这般你的亲事也应早早提上日程了,如今盛京的好儿郎却是不多了,以如今局势,华皇贵妃的胞弟倒是个好人选,只可惜他身子出了问题也不知晓能不能养好,若是能康健倒是门好姻缘。”
王雪莹故作羞涩道“阿娘,女儿还想多陪您与阿爹几年的,哪里用这般着急。对了,女儿怎么听底下人说广聚楼被圣上查封了?”
若说好姻缘,宣阳王世子倒是个好人选,只是今日她让底下人去广聚楼买糕点才得知广聚楼被圣上查封了,宣阳王世子也被关进了宗人府。
“何止,便是宣阳王世子都进了宗人府,当年之事你年岁尚小自是不知,宣阳王小郡主偷偷从封地跑来盛京时被拐子拐了去,那时的广聚楼还是齐福楼是齐家的产业,谁能想齐家竟从人牙手中把小郡主买了回去为婢,买卖皇家中人可是掉脑袋的重罪,也是看在齐家并不知情,这才饶了其性命,改为抄家流放。”
“这般说来,齐家也是冤,谁能想买来的婢女会是郡主呢。”
“可不止呢,华皇贵妃宫中的宫婢得了运道伺候了圣上几回就有了身孕,被封为正四品顺媛,这齐顺媛就是齐家的姑娘,这般便同圣上喊起冤来说是当年之事有隐情,圣上便下旨先把流放的齐家人接回来,未曾想那宣阳王世子竟这般胆大把手伸进了后宫之中,要害齐顺媛,齐顺媛虽出身卑微,可她如今可是怀了圣上的子嗣,圣上又受了伤怎能不震怒,想来日后恐要不安稳了。”
王雪莹只觉可惜,她自是听得懂言外之意,宣阳王世子是宣阳王送进盛京的质子,哪里有本事把手伸进宫中,想来是宣阳王的手段,一个就藩的王爷手伸这么长其意无需多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般放眼盛京好似就无能入她眼的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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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宫
圣上的命根子并未被废掉,如今已然大好。
知晓此消息,苏叶只觉遗憾,心道可惜了。
此时的苏叶还不知晓圣上身边是有暗卫的,虽说圣上同后宫嫔妃行房事之时会回避,但也仅限于像程寰玥这般选秀进宫的嫔妃,像杨美人、齐顺媛这般宫婢出身,暗卫也会藏于横梁上。
故而在千钧一发之时,暗卫提刀直接砍掉了杨美人半张脸,故而才保住了圣上的命根子没被咬断,但即便如此也伤得不轻,险些真的不能人道了。
苏叶并未在福禄面前隐藏情绪,福禄瞅她脸上失望之色也心知缘由,便压低声音道“好姐姐,那处受了伤便是好了恐也经不起用。”
苏叶听言,眸中瞬间一亮“展开说说。”
福禄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这种事怎好细说。
苏叶见此反应过来,轻声咳了下掩盖尴尬之色道“好了好了,我便不为难你了。”
经不起用?
想来是有了心理阴影了吧,反正短时间内肯定用不上的。
也不知晓圣上经此一事会不会对女子产生心理阴影,转而龙阳之好。
苏叶微微摇了摇头,好似要把脑子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晃出去。
程寰玥知晓后,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眸,掩下眸中失望之色道“如今这般也好,至少不用活的这么小心翼翼。”
宣阳王世子已经被关进了宗人府,想来圣上已然对宣阳王起了疑,届时再寻机会解决了
祚王,那她的宸瑜胜算还是很大的。
何况,圣上短时间内应不会再踏足后宫,这般在年岁上宸瑜也能占个‘先’字。
“主子,福禄的意思是圣上伤了那处,想来一时半会儿是跨不过心中那道儿坎的。”苏叶适时开口道。
程寰玥微微抬眸,心下了然,抬起手点了点苏叶的额头“狭促,长乐宫那边着人盯着些。”
想来长乐宫的王嫔是沉不住气的,届时就要看看太原王氏的招牌是否能保得住她。
“奴婢晓得。”
“摸石头过河,总要有人先下水的,若是不愿本宫倒是可推她一把。”
“想那王嫔应是不需主子您忧心的。”
程寰玥瞅向苏叶,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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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圣上面色不虞,眸中满是狠厉之色。
高大监跪在殿内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
“给朕彻查是何人走漏风声,又有何人知晓此事,说了不该说的,听了不该听的无论何人朕都要其的命。”
奇耻大辱之事,竟被泄露了出去,圣上只觉愤气填胸,喘不上气来。
一时间刚刚安稳的后宫再起涟漪。
“姐姐,龙辇往琼华宫来了。”
福禄气喘吁吁道。
苏叶心下一紧随即道“稳住了,记着,无事发生。”
程寰玥知晓后也险些没拿稳手中的茶盏,苏叶上前解开程寰玥梳好的发髻,扶着她躺在了贵妃榻上,苏叶则是跪坐在不远处开始在小泥炉上熬果泥,好在三皇子、三公主经常被抱到内殿来,故而为了方便,苏叶在内殿也备了小泥炉子。
“圣上驾到。”
程寰玥好似刚知晓一般,瞬间便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苏叶也故作慌乱站起身,圣上此时已然大步迈了进来。
“圣上您来了怎么不提前着人同臣妾说一声,臣妾现今这般哪里能见您。”
圣上并未回答程寰玥的话,反而瞅向跪在一旁的苏叶“这是做甚?”
“回圣上的话,奴婢在给三皇子、三公主熬果泥。”苏叶把头压得很低。
程寰玥主动走到了圣上身旁,像原先那般挽住他的胳膊,语气中带着娇意道“圣上您身子好些了吗?臣妾听闻您身体有恙便想着侍疾,奈何您下了口谕,如今见了您却是清减了。”
圣上冷眼瞅着程寰玥,见其眸中满是关切之意,背过身的手转了转大拇指山的玉扳指,随即揽住她“爱妃,有心了。”
程寰玥听言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第八十九章
程寰玥主动同圣上提及了明珠大公主之事“臣妾便想着,在林嫔身边想来也不会孤单,苗婕妤也好似去了半条命,好在熬了过来。”
圣上虽不愿听此事,但观程寰玥毫无避讳之意,心中仅存的疑虑也便消散了,她虽掌管后宫事物,手里有凤印,但荣安伯府却也给不了她什么助力,这般在宫中她能倚靠的便只有他。
“爱妃辛苦了,温妃生了急症,苗婕妤既然身子好了,便把二公主宝珠送过去吧。”
“温妃生了急症?”程寰玥在圣上怀着不禁怔愣了下,随即道“臣妾与温妃妹妹平日里相交还算甚好,臣妾想去看看她。”
“朕知爱妃心善,但温妃的急症恐是染人的。”
程寰玥故作失落之态“这般也只好盼着温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了。”
圣上并未久待,便连三皇子、三公主都未瞅便离开了琼华宫。
程寰玥眸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藏“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苏叶听言躬身退了出去。
想来温妃应是猜到圣上是那处受了伤,又被圣上察觉出来,这般便安排了急症,丝毫不顾及年幼的二公主。
也不知晓圣上会如何处置温妃,后宫之中难得有她那般活得通透之人,若是,着实可惜了。
自从穿越到大晟成为贱籍家生子,苏叶便知晓在这个皇权至上,人如蝼蚁的时代若想安稳的活着便要抛去一切傲骨,学会适应。
她原以为她适应的很好,但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发生的事情让她知晓,还远远不够。
哪怕温妃这般好出身,活得通透之人,一时不慎也会万劫不复。
好在程寰玥稳住了,否则整个琼华宫也要步其后尘了。
怪不得宫中的墙是红色的,原来是被血染成的。
柔芳宫的温妃、长乐宫的王嫔均患了急症,需卧床修养,圣上虽未直接要了她们的命,但却以养病为由封了柔芳宫、长乐宫。
想来恐难再见天日,这般苟活于世也不知晓能熬多久,宫中之人又是惯会踩低捧高的,这般同被打入冷宫又有何区别。
圣上之意谁敢违背,便是程寰玥对温妃心有不忍也只能私下给内务府递个话,不要苛扣了柔芳宫的份例。
温妃这一病,倒是让苗婕妤捡了便宜,二公主宝珠可是个身子康健的公主,被温妃精心养着白胖白胖的自是惹人喜爱。
年岁又小,只要苗婕妤真心待之自是养得熟的,这生恩哪里比得过养恩,便是日后温妃有机会病愈,恐也难同苗婕妤相提并论了。
同圣上恰恰相反,宣阳王子嗣甚多,虽只有宣阳王世子这一个嫡子,但庶子却是足足有六人,宣阳王世子自幼便被送到了盛京做质子,近十载未曾谋面便是亲父子又如何,早便淡了,哪里比得上养在身边的。
故而哪怕宣阳王妃如何祈求,宣阳王也没有松口出手救人之意。
同天下相比,一个儿子算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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