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冷着脸上前一步挡在程寰玥身前,兰慧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林嫔身边要动手的宫婢。
程寰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向脸色难堪的林嫔,淡淡道“娘娘以何缘由惩戒臣妾?难不成是因臣妾目无尊卑拒了娘娘递来的橄榄枝,不愿同娘娘在这后宫之中结党私营吗?”
“你放肆。”林嫔眸中闪过慌乱之色,要知晓有些事儿是无法拿到台面上说的,若是今儿个闹出来,她也是要吃挂落的。
更何况刚刚程寰玥这个贱人竟敢拿林家威胁她,便是再心不甘她也不得不承认,荣安伯府即使西风落叶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她林家远远不能同日而论的。
剑拔弩张之际殿外传来喧响,苏叶微蹙眉,心下一紧,不会又是有那日子过糊涂,脑子拎不清之人前来添堵吧。
未曾想竟是圣上身边大监高和忠。
“奴才给华昭仪请安,给您道喜来了,林嫔娘娘竟也在,奴才见过林嫔娘娘。”
高和忠是御前大监,便是淑贵妃也是要给他几分颜面的,林嫔、程寰玥自是不会拿乔忙笑脸相迎。
程寰玥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华昭仪?当局者迷。
一旁的苏叶眸中发亮,高大监口中的华昭仪定然是程寰玥,道喜,何来喜事,自是晋封为喜。
按宫中以往惯例,承宠后若是得了圣上青睐,自是会晋封给赏的。
她原以为圣上在程寰玥未承宠时便破了惯例晋封程寰玥为从三品婕妤,承宠后自是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晋封了,昨日便是连赏都未给的。
对此她同程寰玥都无甚在意,毕竟婕妤已是主位娘娘了。
在这后宫之中,也就只有淑贵妃、林嫔比程寰玥位份高了,同位的赵婕妤如今正在柔芳宫安心养胎。
德妃、荣妃陪同皇太后在雾灵山礼佛,想来也是歇了争宠的心思。
贤嫔则身子病弱也未在宫中,而是在龙泉行宫养身子,故而婕妤之位在这后宫之中便也够了。
主位娘娘便是无圣眷恩宠,宫中那些惯会踩地捧高之人也是不敢轻易懈怠的。
高和忠能伴架多年得圣上信任自是练得一双好眼力,林嫔此时出现在瑶华宫之意,他自是心中明了,这林嫔还真是蠢不自知。
“奴才是来为娘娘您传圣上口谕的。”
程寰玥眼笑眉舒跪地,一旁的林嫔则是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眸中满是不甘,抿着唇跪了下来。
“传圣上口谕,程婕妤德蕴温柔,性娴礼教,崇勋启秀,柔嘉成性深得朕心着即晋正三品昭仪,封号华。”
贱人!也不知晓在床笫之间用了什么腌脏下贱的手段勾引圣上,竟晋封她为华昭仪。
林嫔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晋封为正三品昭仪还不够,竟还赏了封号。
她何德何能,凭甚!
有封号的昭仪同她这个未得封号的嫔又有何区别,她可是九死一生拼着命为圣上生了小公主才得的嫔位。
刚刚所言之语现今想起来只觉得可笑至极。
林嫔失魂落魄的被她的宫婢搀扶起来,她便如同个笑话一般。
“劳烦大监您亲自跑一趟。”苏叶塞给高和忠一个装着银票子的荷包,高和忠也未曾推辞。
高和忠瞅了一眼林嫔离开的背影道“娘娘您是有大福气之人,同那昨日黄花自是无需犯而不校。”
“劳烦高大监了。”程寰玥莞尔而笑。
高和忠最喜的便是同华昭仪这般一点就透之人打交道。
待大监高和忠离开后,苏叶笑脸盈盈率宫内宫婢小监跪地恭贺程寰玥。
自是少不得赏的,个个笑逐颜开,尤其是福禄更是喜溢眉梢,按宫规正三品昭仪娘娘身边可是能有一中监之位了。
第五十三章 [大修]增加剧情|章……
林嫔已然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到安昌殿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凭甚,凭甚圣上这般钟爱于她,竟破例如此,入宫不过三日便晋封她为正三品昭仪,特赏了封号。
‘华’字。
林
嫔情凄意切,只觉痛彻心腑。
她拼了命,坏了身子得来了什么,得来的便只是个嫔位。
只有明珠儿身体不适时,圣上才会踏足安昌殿。可明珠儿胎上带的毛病,身子骨羸弱,如此又能病上几回。
便是她能多病几回,可圣上虽是来了,但瞅的是明珠儿,哪里在意过她,她知晓她身子坏了,但又不是不能承宠,她原也是满足的,圣上给了她嫔位。
后宫之中除淑贵妃外就她的位份最高,过得也算是舒心。
若是她的明珠儿是个康健的孩子,她也愿守着她在安昌殿过安稳的日子,这般她也能有个指望,可明珠儿是养不活的,她哪里敢同她多接触,待她走的那一日,恐要带去她半条命。
林嫔顾影自怜看向她身边的宫婢,眸中毫不掩饰,满是铺谋定计。
便是计无所出,也可去母留子。
长乐宫
“华昭仪,她也配用‘华’字。”淑贵妃眸中满是深恶痛嫉,在她怀着祚儿时知晓圣上要赏赐她封号,她便隐晦求过这个‘华’字。
最后却只得了‘淑’。
“娘娘,若是奴婢未记错日子,后日荣安伯率领西征军就应到盛京城了,早先圣上便下旨届时百官出城迎接,想来若是华昭仪得了圣心,又怎会昨日被圣上冷待,如今边关大胜,又无旁的事发生,定是做给荣安伯瞅的,毕竟荣安伯府后继无人。”
章嬷嬷忧心淑贵妃怒气冲冲又要砸物件,华昭仪入宫不过三日,长乐宫中的物件可是去内务府换了两遭了,虽不是什么打紧之事,但这般下去若是传到圣人耳中,恐也是徒增事端,赶忙劝慰。
淑贵妃强颜一笑,瞅向章嬷嬷的眸色都变得恢诡谲怪起来,章嬷嬷下意识垂下眸来,心里直打突突,她心知在林嫔有孕,她未顺从淑贵妃之意动用宫中暗线后,又接连婉拒了用暗线对付赵婕妤、王宝林,淑贵妃便不愿信她了。
“嬷嬷是否觉得本宫是个傻的。”
章嬷嬷赶忙跪地,故作惶悚不安道“奴婢万万不敢如此想娘娘您,奴婢知晓忠言逆耳,恐是惹了娘娘厌烦,可娘娘要以大局为重,现如今最重要的是祚王之事。”
淑贵妃居高临下的瞅着俯首跪地的章嬷嬷,这般自是未发觉章嬷嬷眸中的暗藏杀机之色。
她自是知晓,章嬷嬷此言有理,但让她如何能忍,卧榻之侧怎可容她人酣睡。
她便是愚不可及之人,也心知他不过是用情利用她罢了,把章嬷嬷送到她跟前,说是忧心她,实则不过是监视罢了,她心里清楚,只不过甘之若饴,愿打愿挨而已。
也知晓要以大局为重,也只有她的祚儿荣登大宝之时,她才能有再有机会与他再续前缘。
从来潜邸时她便故作心慕圣上之态,这一装便装了整整十余载,装的便是她自己也分不清真与假了,唯一支撑她的便是那虚无缥缈仅存的念想。
自过了药效,林嫔有孕起她在章嬷嬷那便屡次碰壁,这般又如何还能盗钟掩耳,自欺欺人。
她竟是使不动章嬷嬷的。
淑贵妃掩住眸中暴戾恣睢,似笑非笑道“嬷嬷在本宫身边伺候已有十余载了吧。”
章嬷嬷分不清淑贵妃此言何意,如实道“奴婢伺候娘娘十六年了。”
“本宫比圣上还要年长三岁,便是再如何洗濯磨淬也终是抵不过韶颜稚齿初开的花儿,更何况三年一大选,想来往后多的是如华昭仪这般绿鬓朱颜,秘药失了药性,如今圣上龙体康健,想来往后宫中也定然要更为热闹的,如此祚儿不过占了个年长罢了。”
“娘娘何需妄自菲薄,您是仙人之姿哪里是那些个。”
淑贵妃只觉可笑至极,冷“呵”一声打断章嬷嬷的话道“嬷嬷,忘了本宫刚刚问你的话吗,你真当本宫是个傻子不成,仙人之姿,那又如何,不过是半老徐娘桑榆暮景罢了,这般哄本宫做甚。
十六年,本宫已然十六年未曾见过他了,人心易变,若他真有心当年便应求娶本宫,只因圣上一句‘莫要同孤抢姐姐’他便舍弃了本宫。
本宫不过是心不安情不愿罢了,不过是那一抹执念撑着本宫而已,便是再深的‘情’,十六年的期盼苦楚早就使其雨消云散了,本宫甚至都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淑贵妃凄凉一笑,只觉她多年筹谋隐忍如今瞅来,不过是个笑话。
“娘娘慎言。”章嬷嬷跪在地上眸中满是慌乱之色,她只觉今儿个恐要视险如夷。
淑贵妃嗤笑到“慎言?本宫听腻了你说这两个字,难不成本宫慎言十六载还不够吗?嬷嬷你年岁已高,想来也不应让你这般操劳了,便出宫荣养吧。”
章嬷嬷怔愣住,她未曾想淑贵妃竟是要谴她离宫,心下一紧忙道“奴婢怎能离了娘娘您,若是娘娘不愿听奴婢劝诫,奴婢不说便是,求娘娘万万不能赶走奴婢,便是王爷也放心不下娘娘啊!”
“嬷嬷慎言。”淑贵妃似笑非笑道。
她弯下腰看着面露恐慌之色的章嬷嬷,不禁嗤笑,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在章嬷嬷耳边轻语道“嬷嬷,你总是规劝本宫‘慎言’,怎么,竟也开始胡言乱语了不成,王爷?哪个王爷?本宫送你出宫荣养是赏你的恩典,你瞅,你的身子在抖,想来是真的上了年岁了。”
“娘娘,奴婢不能出宫啊!”章嬷嬷心一横直视淑贵妃道“事关重大,若是传出半点风声,奴婢一条贱命就当是为王爷效忠了,可娘娘您呢?您便是不在意您自己,也不在意祚王吗?也不在意忠国公府百条人命吗?”
章嬷嬷不等淑贵妃说话,便自行起身,脸上挂上惋惜之色摇了摇头又道“是奴婢说话不谨慎,灭十族的重罪,哪里是忠国公府百条人命,恐是要上千条吧。”她唇角微微勾起,眸中鄙夷之色毫不遮掩。
“奴婢愿为王爷肝脑涂地,也需娘娘您配合着不是,娘娘如今越发的不明事理了,若非娘娘您生子有功,若非王爷对娘娘您动有真情,这利害攸关之事又怎会容娘娘您享荣华?恐早就被去母留子了。”
淑贵妃听了章嬷嬷这般变色之言,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藏在广袖中的手死死攥着,脸上满是恐慌万状瞪向章嬷嬷“你竟敢威胁本宫。”
章嬷嬷深福行李“奴婢不敢,不过是勿谓言之不预也,想来娘娘此时需沉心静气,奴婢便不打扰娘娘了。”
待章嬷嬷转身之际,淑贵妃眸中闪过陵劲淬砺,她拔下发髻上的金钗对着章嬷嬷脖颈狠狠刺了下去,章嬷嬷未曾想淑贵妃竟会直接动手,一时不察便被她刺中,捂住往外喷血的脖颈侧过身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
淑贵妃晃了晃身子,脸上还挂着溅到的血迹眸中微不可察的闪过癫狂之色。
“本宫是你这般贱奴能威胁的?你既然不愿出宫养老,本宫便只好一劳永逸亲自送你上路。”
章嬷嬷喉咙中涌出鲜血,发出‘嗬嗤’之音,双眼死死瞪着淑贵妃,满是不甘之色。
“你倒是提醒本宫了,这般灭十族大罪想来他也不会让几人知晓,本宫便赌,在这宫中就你同本宫知晓,本宫如今已然是淑贵妃,圣上多年未晋封本宫,想来凤位与本宫无缘,倒也无甚,大晟的皇后本宫做不成,但本宫可做大晟的皇太后。
王爷即是藩王,那便理应留在就藩之地,原先是本宫想左了,本宫为何要被你这个贱婢牵着鼻子走,若只有祚儿,他便如何不争气,这皇位也只会是他的,一劳永逸不好吗?还是说,是他也想坐一坐那张椅子?”
章嬷嬷不知何时咽了气,淑贵妃唇角微微勾起,笑了起来,眼眶泛红,泪珠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眸中却是填满了狼猛蜂毒之色。
杏依险些被殿中情景吓失了魂,强撑着才未失态,双手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淑贵妃微微抬眉,眉峰微蹙看向杏依,语中满是嫌弃“你也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怎还如此经不得事儿,去寻郑中监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杏依不敢耽搁,躬身退了出去。
淑贵妃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脸,端起已然凉了的茶盏一饮而下。
斜眼看向躺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章嬷嬷,只觉晦气,心中却是痛快的,好似压在她身上的山移开了一般,她这一
生被困在‘情’上,不愿去深想,守着那可笑的念想十余载着实可笑至极。
她竟会信他,他若是不要江山只要美人之人,当初便不会隐忍下来把她拱手与人,他想要的一直是那把沾满了鲜血的椅子罢了。
辅佐祚儿上位,不过是安抚搪塞,她怎就陷入这精心编织的美梦之中,忘了皇家是没有父子亲情的。
第五十四章 九品掌事女官
按大晟宫规正三品昭仪身边伺候的宫人为六个宫婢,设掌事女官一位,六个小监,设掌事中监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