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数来,卫辞吃了她不知多少回,可自己倒未生出过某种欲念。
然而,酒意上头,如今又对他敞开了心扉,宋吟莫名生出无尽的好奇——好奇他极度失控的模样。
青葱玉指挡住了卫辞的进攻,他茫然抬眸,狭长双目因动情而微微眯起,唇上挂着一缕暧昧银丝。迎着她的注视,卫辞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问:“受不住了?”
宋吟两颊酡红,不知是醉是羞,目光投向他气势轩昂的大包阴影,声如蚊呐道:“我……想亲自尝尝看。”
卫辞顿住,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喉间凸起极速耸动,有热汗自额角淌下,灼烧了她的心口。
两人对望几息,他捞过细软腰肢,垂首轻嘬宋吟的唇,喃喃道:“今日怕是不行。”
语调温柔,可独属于他的气势凛冽而霸道,一旦靠近,宋吟只觉偌大的空虚感被轻易驱散,内里满满当当俱是脉搏跳动的贲张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变了调的音节:“为何……”
闻言,卫辞轻哂,双臂施力将她抱起,一时距离愈近,他含着洇红耳珠,模糊不清地答:“吟吟感觉不出来么,我已经忍不了了。”
偌大的宅院中仅有两道亲密相拥的身影,檐灯将影子拉长,乍看上去已然融为一体。
晚风轻轻拂过,引得地上倒影也随之晃动,不知疲倦,无休无止。
书肆隔壁原是茶坊,因对街的酒楼生意大好,渐渐门可罗雀,不久前张贴了出兑的告示。
宋吟如今手头活络,又有意扩张书肆,刚巧一并买下,重新修缮过,再招徕几位擅长活字印刷的手艺人。至此,三味书肆成了汴州城里仅次于松山书坊的存在。
因着不日要启程,时间紧促,她支使卫辞领了沈珂去县令府上走动。自己则与干娘云容素做“面试官”,新雇了两位有意补贴家用的妇人,专程负责前院洒扫与伙计们的餐食。
虽说开出的工钱攒上一攒,便是买奴也绰绰有余,但宋吟与云容素俱不是惯用丫鬟的千金小姐,还是雇佣关系来得心安。她顺嘴提了句,若往后人手不足,亦先紧着招收妇人或女童。
连轴转的忙活,效果自是显著。望着初具规模的大型书肆,宋吟弯翘的唇角便不曾捋直过。
……
到了临行前两日,沈珂清早带上热腾腾的包子,来他二人暂住的宅院。
因着书稿需留一份供工匠刻印,三人用过早膳,各占桌案一角,分工抄书。
沈珂生性活泼,眼睛左瞟右瞟,见卫辞字迹飘逸不失风骨,登时愈发地崇拜:“姐夫能文能武,人还生得俊,我姐可真有福气。”
视线又落回宋吟脸上,见她秀眉琼鼻,未施粉黛已然如天仙下凡,还独自远行千里,盘活这偌大的书肆。勇气、才智,不知胜过多少男子,遂又改口:“我姐千年难得一遇,还是姐夫更有福气。”
卫辞认同地点了点头,难得温和道:“你一片赤诚之心,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真?”沈珂咧嘴笑笑,眼中的得意快要溢了出来。
宋吟扶额,打断他们的商业吹嘘:“抄书。”
算经也一并抄了,宋吟道:“待《女总督传》的最后一册卖得差不多,九月初十,免费赠两百册《入门算经》给十岁以下的孩童。”
“为何是九月初十。”沈珂纳闷儿,“重阳节不是九月九么。”
宋吟莞尔:“因为是教师节呀。”
沈珂自是听不懂,却一本正经地记在册子上:“姐姐,可还有旁的要交代。”
“没有了。”宋吟歪了歪头,语重心长道,“干娘比你我想象中还要聪慧,往后莫要因她曾是农妇出身,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担不起大任。”
“我可不敢再瞧不起女子。”沈珂伸出三指,起誓,“姐姐,姐夫,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帮着娘打理咱们的汴州分铺。”
天下无有不散的筵席,启程去往隋扬的日子终是于忙碌中到来。
云容素红了眼眶,却知宋吟是飞向更广阔的天地,打从心底为她高兴。
沈珂则是孩子心性,哭得涕泗横流,抱着卫辞的胳膊,嚷嚷道:“呜哇,我会想你们的,来年开春了可一定要回汴州看我。”
卫辞被刺得耳朵生疼,眉间挤出一个小小的“川”字。
但念在自己若不阻拦,没眼力见的沈珂怕要扯着宋吟的手去哭,忍了忍,唤苍术递来一枚纹路特殊的木牌:“他日,你若有意上京,向巡查的锦衣卫出示这块木牌,会有人送你至卫府。”
“嗝,多谢姐夫。”
道别的话语已经说了许多,宋吟面上镇静,被卫辞搀着进了马车。
她掀起车帘,小幅度挥了挥手,直至人影化为墨点,彻底淡出视野,方端正地坐回去。
“阿辞。”宋吟瘪了瘪嘴,露出唯有在亲密之人面前才会表现的脆弱,嘟囔道,“没有视频电话可真不方便,一旦道别,兴许此生都不复相见。”
“什么饰品?”
“没什么。”她环抱住少年劲瘦的腰,顺势摸一把,用美色缓和离别伤感。
卫辞僵直一瞬,抬掌轻抚她的背,暗含吃味地开口:“离开我,你倒是半滴眼泪也不掉。”
“……”
隋扬四季分明,时近初秋,烟雨朦胧,呼吸间俱是湿润宜人的气息。
宋吟上一世亦是生长在南方,骨子里觉得亲近。入了城,与卫辞手牵着手,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
“也不知他们喜欢什么。”她犯了难,仰头看向卫辞,“你不是年年要向双亲贺寿,帮我选嘛。”
闻言,卫辞俯身,耳语道:“可以是可以,你上回说的何时能兑现?”
她面色一红,嗔怪道:“你净惦记这些。”
汴州宅院里,酒意作祟,宋吟方脱口而出要亲自尝一尝他,过后酒醒了,便缄口不提。谁知卫辞耿耿于怀,时不时以此为挟。
“你若言而有信,我何需三番五次地提醒。”卫辞不以为耻,低语道,“我家吟吟说起话来一贯嘴硬,但做起旁的事,却分外柔软,着实令人想念得紧。”
宋吟几乎要被他慑人的眼眸勾得点头应允,幸而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她回过神,兴冲冲地牵着卫辞往前走,一边解释:“隋扬的糖葫芦里放了林禽与仙果,又甜又脆。”
卫辞仗着双腿修长,不紧不慢地跟着,眼神顺势掠过两道商铺,待她买好糖淋仙果,指向陆家所开的金饰铺。
“怎么了?”宋吟眨眼。
“肥水不流外人田,去你姐夫铺子里买。”
她微一扬唇:“姐夫?这二字你如今倒是喊得顺畅。我可告诉你,去了慕家,你还不能以“夫君”自处。且不说名不正言不顺,扯谎总是不对的,真要问起来,便含糊应过去。”
“……”
卫辞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决意暂且先不告诉她,自己来时已将二人称作了结发夫妻。
第67章 认亲
宋吟上街瞧了几间闹市区的铺子,顺道买回来厚厚一沓,俱是隋扬城近一月销路最好的书册。
夜里回了客栈,卫辞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面贴着面,长指随着她的施令翻动书页,配合不可谓不默契。
只是,两人皆未料想话本与正正经经的诗篇之间,竟夹了几张羞人的春宫秘图。
宋吟“啪”地合上书册,试图掩耳盗铃,却遭卫辞轻易抢去。
他一本正经地扫过三十六式,如同求知若渴的学子,将细节与注释悉数记下。再开口,嗓音带了撩人的哑意,贴着她发烫的耳廓低声道:“唔,蹲坐式,你我不曾试过。”
话音落下,却有什么起来。
卫辞身量高挑,往日里着了衣袍,瞧着精瘦挺拔,唯有宋吟知道,他内里俱是结实的腱子肉。就连指节也比寻常男儿修长,一截截上乘白玉似的。
某些不为人道的物件更是不能落了下风,虽未用尺子丈量,她却门清,睡时已然可观,醒后如兵器铺新打的烙红剑柄。
可是隔日约了去慕宅拜访,宋吟着实体力不支,软声商量:“且让我歇两日。”
他却一瞬不眨地盯着嫣红的唇瓣,说话间,一张一合,贝齿小巧又齐整。偶尔也露出粉嫩舌尖,灵巧柔软,内壁还带有天然的水润……
宋吟惊呼着去捂他的眼,嗔怪道:“你乱看什么。”
卫辞恬不知耻地捞过她的手,细细嘬着葱白指尖,目光幽深而炙热,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
好在卫辞无意强迫,略带惋惜地收起图册,认真道:“待安定下来,一日一式,慢慢地做。”
他如此“通情达理”,反倒令宋吟心生歉意,小声辩解:“并非不情愿,只是……你每回都弄许久,酸得很。”
甜丝丝的语调令卫辞不得不深深吸一口气,稳住神情。他保持着搂抱的姿势,腾出右手朝下摸索,说道:“今日我自己来。”
“哦……”
宋吟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死死按住。
卫辞印上她的唇,力度是罕见的轻柔,蛊惑着她:“别走。”
于是宋吟半推半就地垂眸,亲眼见识如何催熟花苞。原来即便根茎离了泥土,若是盛水养着,非但不会枯萎,反而会快速绽开,浓郁白露滋润过叶片,散发出特别的气息。
他鼓励地亲亲宋吟的脸颊,将人抱回里间,语调染上慵懒:“明日不必起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嗯……”她无法直视卫辞手心的津液,别开眼,“快些回来,我等你。”
宋吟毕竟不是真正的慕雪音,对于认亲,好奇多过激动。且慕家乃隋扬城首富,亦不限制女眷从商,若有机会,她极愿意跟着学上一学。
备完礼,卫辞差人知会了陆二郎,由对方操持一切事宜。免得过于突然,慕家人心绪起伏太大,反倒伤了身子。
到了这日,待用过早膳,陆二郎示意妻子留住岳丈,三人踱步去了奇石之后。汩汩活水发出悦耳声响,恰能掩盖谈话音。
“有什么不能说与你母亲的?”慕老爷嘴上纳闷儿,却还是默契地压低嗓音,看向长女,“可是茶坊出了事。”
慕雪柔亦未提前得知,却能猜出个大概,一时红了眼眶,催促丈夫:“你快说呀。”
陆二郎无意卖关子,直言道:“昨日,雪音与她的未婚夫婿已经到了隋扬,晌午便会来府里。”
慕老爷点头:“那便叫两个厨子回来,做些年轻人爱喝的冰酪,再备几份特供的糕点。”
“爹——。”
慕雪柔瞪圆了眼睛,“您都不惊讶?”
长女慕雪柔生性活泼,自打接管了几间铺子,知己遍地。加之慕宅内里别有洞天,珍宝与景观自成隋扬城一大特色,是以一年到头,少不得领三五好友回府里游玩。
“惊讶什么。”慕老爷云淡风轻地挥了挥衣袖,“每年都来,又不是生客。”
顿了顿,慕老爷脸色骤变,反问:“等等,你说晌午谁要过来?”
陆二郎眼疾手快地搀住岳丈,目露喜色,道:“是您的小女儿,雪音。”
“这、这怎么可能。”
慕长生祖祖辈辈从商,见惯了风风雨雨,便是大难当头也能维持一贯的儒雅随和。此刻却潸然泪下,全然失了风度,僵硬地看向长女,求证:“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慕雪柔哽咽道,“我与妹妹在茶楼打过照面,当时见她面善,还攀谈过几句。”
至于卫辞,她不知底细,也不便在父亲面前追问“夫婿”为何变成了“未婚夫婿”,于是刻意略去,只等稍后碰面了细谈。
陆二郎又道:“鹤安无意中得知,吵着要来,一会儿我与他去府门口候着,父亲且寻个时机告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