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人微言轻,既有卫辞在,自是由他解决要来得妥当,便一五一十地说了,还告诉他,自己原是等天亮便要离开龙云。
话音落下,卫辞漂亮的脸上乌云密布,俨然是发怒的前兆。
她起身取来长巾,一边转移话题道:“夏家派出的三个死士如何了?”
“死了。”
卫辞擦拭干净水珠,揽过许久不曾亲近过的绵软身躯,将人塞回衾被间,语带不悦,“怎的睡了半日,手脚还如此冰凉。”
龙云临海,昼夜温差不小,可宋吟素来厌烦裹着锦袜入眠,便由它凉着。但卫辞一来,被窝霎时变得暖烘烘,她诚实地倚了过去,赖皮道:“你给我暖暖。”
经她一搅和,卫辞倒是忘记要生气,简单套上亵衣,夹住两只生铁般冻人的小脚,猖狂地说:“我留了暗卫在锦州,对付夏家人,和碾死蚂蚁没什么区别,你何需南下。”
宋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何卫辞进门时冷着一张脸——
他怕是笃定自己会入京寻求庇护,结果收到人已南下的消息。再深想一番,便是摆明了自己并不信任他,或是压根儿没有想到他。
“咳。”宋吟决意先发制人,“你为何不提早告诉我有暗卫在。”
卫辞恼怒地偏过头,心道,总不能说是自己见不得她方圆十里内出现别的男人。哪怕刻意挑了侍卫当中最有碍观瞻的一位,也勒令对方不许现身,只暗中保护。
他既沉默,宋吟也懒得计较,只凑过去细细打量他的肌肤,看有没有可疑的红痕。
“做什么……”
卫辞推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
宋吟理直气壮道:“自是查验你在京中可招惹了别的女人,堂堂小侯爷,如今又不再是纯洁的雏儿,什么通房、妾室,可不得纳上十个八个。”
听她霸道直白地诉说情意,卫辞耳根红了红,所幸是夜里,不至于让人瞧了去。
“没有。”他忍耐住笑意,故作深沉道,“一回京,我娘便安排了两个通房,我连脸都没看清就打发走了。后来倒是又送来几个,赵桢仪喜欢,统统领了回去。”
“赵桢仪是谁?”
“……”卫辞凉声,“七皇子。赵乃国姓,皇子名讳也是你能直接唤来唤去的?”
宋吟才不怕他,满足地抱着专属暖炉,慵懒道:“你若不提‘赵桢仪’,我压根儿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怎么还怪到我头上。”
反了天了。
卫辞将脸转了回去,正欲重振夫纲,唇上却触及一片柔软。再看宋吟一脸得逞,细碎星光碾碎在她眼中,闪耀迷人。
“所以七皇子收下了美人,您母亲知道后勃然大怒,就派人来锦州调查,看是不是哪个狐狸精把她的宝贝儿子迷得团团转?”
“……”
大差不差,可为何总觉得她如今的遣词造句,比自己还张狂几分?
不待卫辞深想,宋吟又缠着他问起京中的事,问题一个接一个,从前怎么不见她话如此的密。偏偏拿这个女人没办法,纵然他语气不耐,竟事无巨细地都答了。
最后,两人俱是困极了,金灿灿的朝阳升起时,相拥着睡去。
宋吟是被人活生生咬醒的。
卫辞面无表情地含住她脸颊上的软肉,松开,复又含住,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
“你好烦。”
宋吟迷迷糊糊地骂了句,将脸埋进他颈窝,顺势曲腿缠上腹肌分明的窄腰。
“你说什么?”
他语中透着十足的危险,似是在质问宋吟出言不逊,又似是纯粹被勾起隐晦而火热的心绪。
少女的馨香盈满鼻间,浑身发着软,怎么抱都极其舒适。且她呼吸浅浅,尽数喷洒在了颈间,似一团春日柳絮,闹得人心痒难耐。
卫辞忍了忍,决意换一种方式惩戒她。
宽大掌心轻松握住,在宋吟惊诧的眼神中恶意用尾指擦过,如愿见她颤了颤,这才坏笑一声:“还烦吗?”
“我错了。”宋吟仰头亲亲他的脸。
虽他有心做些坏事,却不是时候。
宋吟原就体弱,许久不进食,再折腾两下,怕是又要昏死过去。卫辞体贴地揽着她起身,率先换上衣服,令石竹去取饭。
望着他颀长有力的背影,宋吟可耻地咽了咽口水。不得不承认,此番南下受了些苦头,有过对比,方能觉出卫辞的好。
尤其是眼神。
卫辞护食,兴许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眸中的占有欲念有多么浓厚,可宋吟从中瞧见了少年最懵懂与直接的情意。
祁渊则不同,他年长几岁,兴许经历得多了,早已习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看向宋吟时,非但不令她心生好感,反而觉得,自己只是一稀罕物件。
即便珍贵,终究只是个物件。
“阿辞。”宋吟自身后环住卫辞的腰,一如记忆中黏人,她道,“以后我唤你阿辞好不好,应当还没有人这般叫你吧?”
“随你。”
话虽如此,某人唇角明显上扬了几个度。
午膳很快送来,有卫辞在,苍杏等人早已躲得远远的,不愿出来煞风景。
宋吟殷勤地替他布菜,问起:“你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还要忙迁府的事么?”
卫辞冷淡地掀了掀眼皮:“食不言。”
“?”
从前在锦州怎么没这规矩。
他深觉自己不管不顾追着一个女人跑的行径过于丢脸,故意无视宋吟控诉的目光,反呛她一句:“顺道而已,赶快吃你的饭。”
“……”
谁家好人从京中顺道至龙云。
不多时,苍术神出鬼没地敲了敲门:“楼下有位秦姑娘寻吟主子。”
卫辞回绝:“她这两日都不会踏出房门,寻个理由打发走。”
宋吟不解地眨了眨眼,疑惑道:“为何说我不会踏出房门,你可有要事需同我商量?莫非是锦州那边出了事?或是京城……”
“都不是。”
卫辞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跌宕起伏的曲线,扯了扯唇,用极尽缱绻的语气哄道,“多吃些,否则,下一顿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第29章 情敌
外头天光正好,屋内却关紧了门窗,暗暗沉沉,不时响起暧昧水声。
铜镜前,女子未着寸缕,掌心撑着桌面,艰难地偏过头,去回吻身后的男人。唇齿交融,舌尖带着些许狂热,在互相追逐,连成丝的可疑津液晶莹闪烁,莫名叫人脸红心跳。
见宋吟不堪羞赧,逃避似的闭紧了眼,卫辞故意扯开距离。
可她肿胀的小嘴诚实无比,仿佛是出自本能,柔柔地吸吮着他,丝毫不给人离去的机会。
卫辞莞尔,尽管眼神透露着凶狠,落下的吻却一下比一下轻柔。
已有半月不曾亲近,彼此非但没有觉出生疏,反倒被激起浓烈渴望,如围堵了许多日的洪水,骤然开闸,奔腾翻涌,一发不可收拾。
他仍旧极有耐心地勾弄她的舌尖,指腹滚烫,如初次那日带着好奇探索。每每宋吟呼出颤音,便严丝合缝地堵住她的唇,将羞人声响吞咽个干净。
从前竟不知,
单纯的亲吻也能令人欲念焚身。
很快,宋吟眼尾弥漫起潋滟水波,如扇长睫剧烈颤动,底下是饱满香甜的唇,遭他坏心地堵住,呜呜咽咽,我见犹怜。
卫辞重重舔吃一口她的唇瓣,两指钳住小巧的下巴,引她看向镜中香艳不已的身影,低声问:“吟吟可有想我?”
“想……”
宋吟被亲得浑身发软,几乎要跌坐下去,被他有力的臂弯揽住,带回至榻上。
视线自可怖的凶器掠过,她羞红了脸,瓮声提醒:“没有避子汤。”
“无碍。”卫辞将她的双手举高至头顶,动作愈加放肆,用唇舌在娇嫩颈侧留下痕迹,“还可以用别的方式满足你。”
他一贯说到做到,宋吟不敌,十指绞紧了身下被衾,鬓发散乱铺开,余下几缕贴上潮红的脸,连急促的呼吸都魅惑丛生。
“阿辞。”她低声哭喊,无助又可怜。
卫辞喉结难耐地滑动一番,忽而将人提坐至腰上,掌心大力拍了拍:“自己蹭。”
宋吟红着眼瞪他,脸上写满了难为情。
卫辞不紧不慢牵过她的手,薄唇雨露均沾吻上每一寸,眼睛直勾勾,恍似靡颜腻理的男妖精。
遭蚂蚁啃噬般的痒意再度蔓延。
她顺从欲念,掌心依恋地扣着卫辞,身形随光影轻轻晃动,带得纱帘翻飞。
纾解过后,羞耻心渐渐回笼。
宋吟用手背蹭去绵密的泪,声如蚊呐道:“要、要我帮你吗?”
卫辞从鼻尖“哼”出一声,“腿并拢,我自己来。”
也是,
每回她坚持一刻钟便闹着说腕骨发酸,从未真正捱到末尾,难怪卫辞有此反应。
但很快宋吟无暇再回忆往昔,膝下玄青色的方垫黏稠一片。
卫辞勾唇,满意地笑了笑,胸腔传来明显震颤,无不昭示着他心情极好。
“我的吟吟又想要了?”
宋吟抵死不认,懊恼地将脸埋进臂弯。
闹了小半日,宋吟膝头都隐隐透出青色,卫辞心虚地替她揉着,问道:“在想什么?”
宋吟伸了伸懒腰:“何时回锦州?”
“怎么。”卫辞若有所思地望了过来,乌黑剔透的眸中暗含威压,“你还想回去?”
大抵是去了京城一趟,从前性子冷淡却能商能量的卫公子,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卫小侯爷。如今睁眼闭眼俱带着股气势,无端害她的小心脏忐忑悬起。
宋吟不满地挪了挪腿,想与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