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查案

　　“回大人的话，我跟王大王二午时从刘员外家讨来一些饭菜，刘员外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听闻，每年子时放鞭炮的时候，只要有人上门讨喜，他都会给喜钱，少说也有半两银子，所以我们三个就在巷子里一直等着，反正也没去处，到破庙歇着，说不定还会遭人抢食，不如在这待着了。

　　这样等到子时，还能白得半两，结果，天还没黑，我们就听到刘员外家里传来吵闹声，隐约还有孩童的啼哭声，随后又听到几声尖叫，像春天野猫叫唤那样渗人，我跟王大王二觉得不对劲，就跑去大门那想看看，过年时，刘员外家的大门是不关的，结果就看到那一幕了。”

　　王三说话的时候，双眼是直视着孟知理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不能直视官员，孟知理也没计较，现在最重要的是捉到灭门案的凶手。

　　只见孟不咎在一旁问道。

　　“刘家大门进去是一个庭院，穿过外仪门才能到达内院，你们三人身为乞丐，竟然敢不打招呼就进去？难道当时门房也已经死了？”

　　“对，原先刘员外家的大门都是有两个门房守着的，我们听到动静就去前头看，发现大门开着，但是门房不见了，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说话声都听不到，特别安静。

　　这实在太奇怪了，所以我们这才进去，想着瞧一瞧，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不知道，那惨叫声太吓人了，就，就像，像……”

　　王三有些描述不来，因此脸色涨的通红。

　　心情已经平缓了的王二接过他的话茬说道：“就像杀猪似的，男的叫的像杀猪，女的叫的像春天的猫，还有孩童在哭，掺杂在一起，真的好吓人。

　　别说天快黑了，就是大早上的听到也害怕啊，我们就想着进去看看了，反正我们三个人，还能壮壮胆，要是我一个人在这，我是肯定不会进去的。”

　　作为乞丐，又是孤儿，从小席地而睡，吃过无数苦，胆子自然比旁人要大些，三人怕刘员外家里出事拿不到喜钱，所以才进去一探究竟。

　　王大也说了一句：“年前，我们在合家酒楼门口讨饭，亲眼看到一个汉子，当街拦住刘员外，说要杀了他，不然我们也不会进去瞧的。

　　这不是想着，要是刘员外真的出事，我们还能帮忙去报官，指不定刘员外拿我们当恩人对待，从此就吃喝不愁，谁承想就看到那一幕了。”

　　王大缩了缩脖子。

　　脑海里的那一幕再次浮现。

　　他吓得又开始发抖。

　　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汉子？什么汉子？可记得长什么样？你们认识吗？是汝陵府的人吗？”听到一个关键人物，孟知理皱起来的眉毛瞬间一抬，眼里闪过一抹惊愕。

　　“不认识，但是我有印象，人人都道刘员外好，就他当街大骂刘员外，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不少人都来帮刘员外骂他，后来，那汉子就悻悻的跑了，他很黑，有些矮，很瘦，背有些驼，眼睛下面还有一颗大黑痣。”

　　王大想了想，描述起汉子的长相。

　　“来人，带他去府衙，让画师按照他的口述将那汉子画出来。”

　　王大被两个官差带走了，王二和王三则是与孟家父子进入刘员外家，还有许多细节没说清楚呢。

　　几人再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孟知理头疼无比，一夜没睡，又忙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他浑身都没力气。

　　“大人，先回府衙休息一会吧，这样您的身子受不住啊。”

　　一旁的官差劝道。

　　王二王三站在旁边，一句话不说，孟知理身上的威严，让他们腰背都不敢挺直。

　　“爹，我们回去吃完饭再睡会吧，这事急不来，但是咱们身子要是垮了，谁来查案子呢，走吧，爹。”

　　谁劝都没有亲儿子劝有用，看到儿子脸色苍白，嘴巴也起了一层干皮，孟知理点了点头，跟孟不咎回去了。

　　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群官差，在这把守着，看看能不能捉到凶手。

　　毕竟很多惨案的凶手，都喜欢故地重游，似乎看到地上洗不掉的血迹，就能满足他们那畸形的心。

　　“是，大人。”

　　官差应完，父子俩才离开，至于王二跟王三还有一直在府衙的王大，暂时看管起来。

　　虽然大过年在府衙待着不吉利，但是对三个小乞丐来说，有地方住，能吃饱，已经是神仙日子了，更别提府衙里还放了炭炉，他们穿的单薄，若不是裹了一层蓑衣，只怕早就冻死了。

　　如今在屋里烤着火，三人蓑衣都不穿了。

　　脸都热红了。

　　“真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啊，你们说，要不咱们去犯个什么事吧，这样就能留下一直待着了。”

　　王大傻乎乎的对着两个小弟说。

　　“胡说什么，你们以为牢房跟这一样舒服呢？别干傻事啊，牢房里，满地都是老鼠毒虫，暗无天日，你们站都站不直，更别提吃饱肚子和烤火了，冻死饿死都正常。”

　　不等二人回答，看守他们的官差，小解完从外头进来，听到王大的话。

　　他怒喝了一声，吓唬着三人。

　　王大立马缩着头不敢吭声了。

　　他就是说着玩，哪可能真的去犯事啊。

　　他虽然是个乞丐，但也是个好乞丐，不偷不抢，只张嘴去要，人家不给，他就求，还不给，那就换人。

　　反正世上这么多人，总能遇到一个好心肠的。

　　“我问你们，你们三个是亲兄弟？瞧你们长得也不像啊。”似乎是有些无聊，看守他们的官差开始找他们闲聊打发时间。

　　“不是，官爷，我们就是逃难路上遇到的而已，他们是我小弟，就随我姓了，我们家里人都在逃荒路上死绝了，我们三个自打我七岁起就相依为命了，那时候王二才六岁，王三才五岁呢，所以我是大哥。”

　　王大说话时，脸上带着一些谄媚之色。

　　从前，他们哪有资格跟官差说话啊。

　　路边的狗看到他们，都要翻个白眼，毕竟饿到不行的时候，他们还会与狗抢食。

　　当真是狗见狗都厌。

　　更别提人了。

第702章 束手无策

　　“呵呵，人不大，还称起大哥了，你多大了？”见他表情滑稽，官差憋不住，笑出了声。

　　“我今年十五了，官爷，王二十四，王三十三了。”

　　“这么大了？看着就跟十岁左右似的，给，这饭菜你们分吧，我一直搁在炭炉边上，还温热着，等这灭门案破了，你们就能走了，这段时间老实点，大人问什么就答什么，我们不会难为你们。”

　　官差也不都是凶神恶煞的，谁不是家里养大的呢，人心是肉长的，看到他们因为长期吃不饱，饿的瘦瘦小小，模样看起来与年龄都不符合。

　　官差突然有些心酸，把亲娘给他送来的食盒里的晚饭拿给他们吃了。

　　三人感激涕零，对着官差磕了个头。

　　府衙虽然管饭，但都是糙米粥和一些小咸菜。

　　能吃饱，却不好吃。

　　而食盒里的饭菜，竟然是两掺饭，还有腊肉呢。

　　上次吃饱，还是在昨天，刘员外让下人给他们一人装了一碗饭菜，精米配上肥的流油的炒肉片，三人香的都以为在做梦。

　　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能讨要点吃食了，平日大多日子，他们都是饿着睡觉的。

　　傍晚，孟知理跟孟不咎已经起来了。

　　两人吃完一顿清淡的晚饭，来到城外的义庄。

　　义庄里只有两名仵作，而尸体却有整整五十二具。

　　其实府衙里有仵作房的，在那里验尸更加方便，还不用将尸体运到城外，但是仵作房很小，顶天也就放下七八具尸首。

　　刘家五十二具根本塞不下。

　　只能退而求其次送到义庄，怕尸首被偷或者出意外，还有五个官差在这把守着。

　　“怎么样，查到什么没？这些人都是如何断气的？身上可有什么物证？”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尸体已经出现了尸斑，因为需要验尸，加上刘家已经没有人了，所有的尸体，衣服都被脱下。

　　只一张草席盖在身上，露出脸来。

　　看到一张张乌紫色的脸，孟知理跟孟不咎有些难受。

　　他们强忍住不适，看向仵作。

　　两人是师徒关系。

　　一个老，一个年轻。

　　老的负责验尸，年轻的负责帮拿东西和学习。

　　孟知理问的是那个老的。

　　“断头的尸首，是血流而亡，被斩去双臂的女子尸首，亦是血流而亡，只有孩童的尸首是被勒死的，对了，下人的尸首，是毒死的，死后被斩了头和双臂，暂未发现物证。”

　　仵作脸色难看的回道。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也是第一回 遇到这么骇人的灭门案。

　　二十年前倒是也有一桩，但那只是一家四口，因为邻里矛盾，这才被杀。

　　可这桩案子，死了整整五十二人。

　　光是那么多具尸首堆在这里，都让他心里发毛。

　　“血流而亡？不该是斩头一刹那便死了吗？为何还会血流尽了才死？”

　　孟不咎问出心里的疑惑。

　　“小的学术不精，实在不知。”仵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

　　按理说，斩首后，虽然会流血，但不至于全身都流干了啊。

　　可这些尸首身上又没有别的伤口。

　　所以只能是因为斩首死的，实在是奇怪，他也弄不懂。

　　“附近可还有仵作了？不行让大夫来吧。”孟知理对着官差吩咐道。

　　随着城中一波又一波的大夫过来。

　　案子却好似蒙上了一层雾，越发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