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就说话,犯贱就犯贱,别老挨过来。
她这么想着,却见裴野的话音骤然停住了。他死死地凝着她,喉结滑动了几下,她几乎能看见他脖颈上青色的脉络抽动着。几秒后,裴野迅速抽开身子,往后退,随后握着车门狠狠关上。
终于消停了。
温之皎长长呼出一口气,一身的疲惫也卸了下来,握着安全带仰头。
车门外,裴野的脚步又快又急,他一转头,便看见几辆车驶离。一时间,他攥住了拳头,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的干燥。额心仿佛还有她指间残留的温度,他没忍住用手掌捂住脑袋,不知是希望这残留的温度早点散去,还是希望能以此留住。
当裴野回到三楼会客室的时候,谢观鹤和顾也都多看了他几眼。
裴野神情平静,“车队的电话,聊比赛资金的事,一不小心聊久了。”
“光是养你这个爱好,几个亿都砸进去了,资金的事还用商量?”顾也笑眯眯的,尖尖的眼睛里流露出点戏谑,“别演了,刚刚观鹤问了道观呢,不少道长可都说你追着一个小姑娘出去了。”
裴野表情没绷住,拧头看谢观鹤,“哥!”
他与谢观鹤是表兄弟,这会儿第一反应就是找哥哥发难。
谢观鹤脸上没什么波澜,眼里却只有淡淡的笑,“你喜欢的话,有空带家里相看一下,年纪也到了。”
裴野顿了下,道:“不是一回事。”
“家境不重要,身世清白就好。”谢观鹤看向裴野,安慰道:“我们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这话并不假,裴家与顾家是豪门,光是发家史就要从明代甚至更早以前论起。顾家人的商业图谱甚广,最核心的便是精密重工制造产业。裴家则专攻实体经济产业,手里捏着无数全国连锁的裴氏产业。裴家上一代统共两个子女,儿子继承了裴家,女儿则嫁给了世代从政的谢家。谢观鹤前些年养在道观里,这几年才回到谢家。至于江家,出了不知道多少金融大鳄与银行家,江远丞的父亲更是和R国掌控了多家世界银行的资本寡头的女儿完成了联姻。
裴野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不是一回事。”
谢观鹤的手指敲了下桌子,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敲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记好你说的话。打蛇七寸,最忌犹豫,知道没可能就断个干净。”
“你别拿你那套官威压我!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
裴野听得烦,直接起身往外走。
重重的摔门声在室内响起。
橘猫本来在顾也腿上睡着,听见动静吓了一跳窜走了。
顾也被踩得叫了声,揉了揉腿,“他现在就急了,过阵子可怎么办呢?消息捂到现在该说不说呢?”
“随他去吧。”谢观鹤应了声,“我在谢家,动作不能太明显。江远丞帮过他了,现在满心都是订婚宴,你呢又铁了心不想管……那只能让他自己想办法了。”
“别说得我好像很狼心狗肺,我只是不喜欢帮蠢货而已。”顾也站起身,一下子掀抱枕一下子弯腰,到处找肥猫,“那温之皎怎么处理?”
谢观鹤道:“订婚宴再看看,这次再出一点差池,就……想办法处理一下吧。”
顾也道:“你说的这个处理是弄走,不是弄死吧?这可是法治社会。”
他笑起来,谢观鹤也笑了下。
窗外,天空已然泛黄,树也被光照出更深的颜色。
庄园外的林荫深处,一辆车缓缓行驶。
温之皎靠在后车,再次陷入极深的梦中,梦境之中,她被一股力量狠狠摔在角落。似乎有人扼住了她的脖颈,愤怒的声音吓得她止不住流泪。
“温之皎,她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让你陪葬!”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温之皎!你有本事就说话!继续狡辩啊!”
温之皎感觉喉咙的遏制感越来越强,她不断流泪,用力敲打着对方的手。
“不招是不是?那我现在,就掐死你!”
清汤大老爷,不是她不招,是被掐住了,说不出来话啊!
第7章
“温之皎!”
男人的声音如雷贯耳,砸在温之皎耳边,吵得她脑袋嗡嗡响。她努力仰着头,用力扯着对方的手,可窒息感却越来越明显。
她近乎绝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掐她的人,可此刻她只能看到对方咧着嘴以及嘴里尖尖的牙齿。
……这个牙齿,是裴野?!
温之皎意识到的一瞬,裴野却一用力,将她狠狠掼在地上。
她全然不清楚自己在什么样的场景里,却只能感觉浓重的崩溃与愤怒,火从耳朵一路烧到脸。她跪趴在地上,手摸着地板,想要站起身,却听见咚一声。
裴野单膝跪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按在墙边。她抬头,便看见他那双发红的眼睛和紧咬的牙齿,沙哑的声音中透露着狠戾,“你这个恶心的坏女人,你以为你是江家的人,我就不敢动你?”
温之皎喉咙火烧火燎,脸气得通红,耳边也嗡嗡叫,泪珠不断地从眼睛里滚落,沾湿了颤动的眼睫。她的辱骂卡在喉咙里,嘴巴张合几次,怎么也吐不出来。
裴野的手从她的肩膀一路摸到她的下巴,紧接着,攥住了她的下巴,“接下来,我会把你口口代码3289238902weuioqweuio@晋江文学城,你等Zhe口巴!”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机械,混乱,不可名状,方才温之皎还只是愤怒和崩溃,此刻便立刻感觉到了害怕与恐惧。
温之皎不断摩挲着地板,不断后退,而裴野仍在说着莫名其妙的混乱话语,甚至还口播了几个广告。
“现在了还在装,看来你看小说就来全网唯一正版xx阁还是不知道害怕?”
救命!xx阁才不是正版!
温之皎绝望地想要爬走,却又被裴野抓住了腿,他仍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此刻,她本就不好的精神状态终于到了临界点,努力伸手去够远处放在地上的装饰花瓶。
终于,她摸到了花瓶,两只手臂迅速抱住花瓶,转过身对着半跪在地上,仍然扯着她腿的裴野敲下去。
去死吧!江远丞这个疯子都不敢这样对她!
“咔嚓——”
花瓶骤然破碎,裴野脑袋血流如注,可他只是冷冷地用拇指触了下流到了嘴边的血,轻轻舔了一口。
温之皎:“……”
“我操,你——”温之皎忍不住爆了粗口,泪水哗啦啦流,但嘴角却慢慢弯了起来。她的眼里满是崩溃,脸上却有了一个绝望的笑,“我……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一切荒谬得她发笑。
“你错就错在动了不该动的人!”
裴野话音落下的一瞬,所有场景都无限缩小,化作了如胶片一格似的场景。
原地骤然浮现一本巨大的书,将一切尽数纳入书中,又轰然合上,封面流转着一行金色的字体。紧接着,几条锁链哗啦作响,将整本书缠绕锁上。
温之皎身体一抖,迅速睁开了眼,昏黄的光芒让她的视线愈发模糊。
温之皎茫然了几秒,前座司机的声音响起,“温小姐,还有几分钟就到庄园了,您……”
她缓缓瞪大眼,四处张望了下,却望见后视镜里满脸泪水的自己,以及司机脸上的担忧。她下意识抽出几张湿巾擦了擦脸,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落在哪里,脑子一片空白。
她还在车里……那,刚刚那些是梦?
是了,那么离谱的场景,是梦就对了,梦不需要任何逻辑的。肯定是她刚刚偶遇裴野,被他气到了,再加上刚刚在车上看了会儿小说,就有了这么荒谬的梦!
温之皎不断拍着自己的心口,像是在哄着自己似的,可很快的,她又想起来昨晚的梦境。同样的厚重的书,锁链,还有书上的金色书名……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车子驶入庄园停车场,佣人拉开车门,温之皎下了车便直奔住宅区。她一路跑回房间,打开抽屉,抽出一本笔记本,开始记录。
辛葡路,车祸,总***惑,裴野,被掐,书,她害了人,奇怪的台词……
不对。
温之皎努力回想着方才梦境中的书名,却骤然发觉,那一行金色字体似乎是……她缓慢地写下了梦中的那行字:总***情[锁]
温之皎:“……”
好像变了个字?
她放下挂着毛绒球的笔,撑着脸用力盯着笔记本上的关键词,试图从中拼凑出一个答案。但很可惜的是,这些关键词放在一起简直比乱码还奇怪。
还是别想了,头疼。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梦境害的,她现在还觉得有些缺氧。
温之皎将笔记本一推,伸了个懒腰,手一扫便将手机扫到了地上。手机在咔嚓声后,受到感应自动亮屏,息屏前的小说页面骤然映入眼帘。
她盯着那个屏幕,眉头缓慢地蹙起,几秒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等下,梦中……裴野说的那些东西,不就是那种盗文里才会出现的乱码吗?!
一旦想通这个关节,无数种相关的联想也骤然浮现在她脑中。
温之皎大脑宕机许久,弯腰将手机拿起,手指也颤动起来。
……难道,这一切都是小说?
为了印证她的猜测,她迅速拿起手机检索起来了关键词,把江远丞与裴野的名字加上小说一顿搜索后,除了同人文外一无所获。她又根据情节继续检索,依然没有找到相关的东西。搜了半个小时后,她放下手机。
最后,她的嘴巴又慢慢弯了起来,手指插入发丝里,脑袋缓慢滑落在臂膀上。没几秒,闷闷的笑声响起,她笑得有些疲惫。
太好了,在江远丞的身边待了几年,她也终于变成疯子了,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嗡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温之皎低头,看到了母亲的信息。
【已经说好了,一周后,大师会去一趟A市】
她心放下了,但很快的,下一条信息接踵而至。
【阿随也会跟着去】
温之皎看到这条信息头皮发麻起来,几乎立刻回拨了电话,“妈!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告诉他!”
她豁地站起身,走了几步,“你让他老实在C市不好吗!?”
“就算原本的婚约不算数了,他也毕竟是弟弟,难不成还会害了你?”母亲倒吸了口冷气,又道:“就是因为你一直说没问题,但哪里都有问题,我才让阿随一定要跟着去一趟!他会一直待到订婚结束,到时候再跟我们一起回C市。”
“这几年,你每年回来就待几天,见你久点都难,我这不也是担心你?”
她话音有了些低落。
温之皎一下子没话说了,扶着脑袋,好几秒,她才道:“可是温随他,他就很讨厌啊。”
“你这话说的是,我没见过比他还能忍你的人了。”母亲话音带了些抱怨,“养成了多好的性子,现在倒是要便宜别的姑娘了。”
温之皎语塞,她张了张嘴,“他除了跟你们告状还会干什么!我不想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