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拿去作纪念?”
温之皎白他一眼,又立刻拿出小镜子,看着自己的头发。左照右照,没明显察觉到发丝地断裂,她这才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她的动作就僵住了。
化妆镜的间隙,谢观鹤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与她对视。他脸上仍是贵公子式的,矜贵而又温润的笑,漆黑的眼珠没有转动,薄唇翕动着。
他没有说话,而是在吃东西。
而他在吃的,却正是那一小缕黑发。
谢观鹤殷红的舌尖将那缕黑发吞没,眼睛看着她。
“啪——”
温之皎顷刻间合上镜子,脸色一点点变白,缓慢而僵硬地转头。可转过头,却也只能看见谢观鹤滑动的喉结,还有弯着的,含笑的眼睛。
她唇动了动,“你刚刚——”
“嗯。”谢观鹤望着她,黑眸幽深,道:“是血味的。”
温之皎几乎要尖叫起来。
她后退,可他却已经伸过手,抓住她的手腕。
谢观鹤用着风轻云淡的话音,像以前牵着她踱步似的,望着她笑道:“头发不会在胃里消化,如果我再吃多一些,它们会堵塞在胃里,永远存在。”
这一刻,温之皎想起来,自己曾经获得过却从未使用过的体验卡道具。那就是真心话体验卡,她记得它的文案是:真心是最可怕的东西。
第138章
做事, 最忌犹豫。
速度往往是取胜的关键。
江远丞深谙这个道理。
他前脚走出温之皎的公寓,后脚就走向了停车场,开车前去运动场馆。
陆京择昨天下午大概没想到自己策划出的苦肉计, 会成全的是他江远丞。如今他已经回想起来一切,自然也清楚,如何对付这个曾经的丧家犬。
虽然, 陆京择也许早就预料到他会去查监控, 会摧毁证据。但没关系,拿不到也可以再诈出来, 他相信现在的他,在她面前, 可信任度远远高于陆京择。
江远丞的手攥紧了方向盘, 望了眼后视镜,车速却慢了下来。
后方的停机坪处,一座直升机停着。参与两国交流峰会的有不少名流政要, 时不时便有直升机落下或离开, 他并不意外。
可是,这家直升机身上有着是顾家重工的标志。
……是顾也?还是,其他人用了顾家的直升机?
江远丞的眉头蹙了起来,他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不太可能是顾也, 如今的局势,他怎么会选择放弃在皎皎面前露面选择回国?顾家也不可能在几天里,就发生他不得不回国的动荡,那就是其他人?不,也不太可能。
或许不是回国?而是临时去其他地方?
在江远丞疑虑之时,后方的车却按了按喇叭。
江远丞重新启动车子,可后方的车却绕到他前方, 随后一个飘逸挡住了他的车。下一秒,那车的车门打开,下来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江临琛。
……看来,他也知道了昨晚的事。
江远丞降下车窗,挑眉,看向江临琛。
江临琛踱步走到车旁,俯瞰着他,镜框下,眼神幽深。但也就一会儿,他眼睛弯了起来,“想起来了?”
“怎么,现在不再我面前告诉我,她和谁订过婚了?”
江远丞表情冰冷,他又道:“订婚宴上的打还没有挨够?”
江临琛笑了声,眼里没有笑意,只是道:“我猜,你要去运动馆拿监控是不是?”
“我懒得跟你废话,滚开。”江远丞脾气并不好,对于面前这个心怀不轨的表哥更是没有好心情,“我现在还没空和你算账。”
“我们可以合作。”
江临琛道。
黑发下,他俊美的脸上是斯文儒雅的笑,如有春风,教人不由得心生信任。
他继续道:“我们毕竟是兄弟。”
说完这话,他觉得有点恶心。
感到恶心的还有江远丞。
江远丞的唇牵扯了下,眼神阴郁,“既然是兄弟,就不该觊觎弟弟的未婚妻。”
他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还是,你意识到了,现在你没有任何优势?”
“那我想,你或许需要这个东西。”江临琛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一个U盘静静躺在手心,他的脸上有着志在必得的笑,“监控。”
江远丞的眉头动了动,眯着眼看他,“所以,是你挑动陆京择对付我的?”
“当然。”江临琛笑起来,“作为交换,我销毁了陆京择派人给你注射针剂的证据。那个他尚能狡辩,现在这个可狡辩不了。”
他笑意更深,话音很轻,“我说了,我们毕竟是兄弟。好多次我都能让你毫无声息地死掉,可我都没做。”
江临琛这话说得十分情真意切。
江远丞并没有领情,道:“你这么说,只是因为你知道我恢复记忆了,不好对付。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或者,昨晚我就彻底被她抛弃,这个证据你根本不会拿来和我交换,不是吗?”
江临琛笑意温润,像是在诧异,“你会和废物合作吗?”
江远丞拿过他的u盘,“你想要什么。”
江临琛道:“上午的会议,你来代理。”
江远丞并不接话,眼里有了些警惕,“你要去干什么?”
“当然是破坏谢观鹤和她的约会。”江临琛俯身,眼中有着了然,“以你现在扮演的角色,恐怕你也不敢打草惊蛇吧?”
江远丞斜睨他一眼,道:“这么巧,顾也刚刚也坐着直升机走了,你们的目标还真一致。”
“直升机?”江临琛似乎并不知道,疑惑抬头望向远处的停机坪。随后,他道:“不是他,应该是空运了什么东西,刚刚餐厅里我还见到他了。”
……看来,是准备献殷勤。
江远丞心里无来由一阵烦躁。
他没说话,升上了车窗。
眼看着目的达成,江临琛笑吟吟地回到车上,让出了一条路。等江远丞的车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盯好所有顾家的机场航班,同时A市的停机坪都盯住,我现在回国。”
等挂了电话,他才踩下油门,一个转向,逆向而驰。
天空蓝色如洗,风轻缓地推着云朵行进,一片祥和与宁静。
街道上,昨晚一夜的雨水后,雪要么化作肮脏的水,要么化作肮脏的冰,被铲到了路边。马路中央,一辆车在平稳行驶着。
车内,暖气打得格外高,满是叫人困倦的氛围。
温之皎还在纠结要不要小睡一会儿,方才谢观鹤的表现实在有些恐怖,她实在难受。但好在,这次开车,他叫了司机,三个人的车让她心里平静了些。
她起初还能忍着不睡,但看见一旁的谢观鹤已经闭眼小憩后,她终于放下负担,也闭上了眼。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思绪越来越沉,她的身体慢慢失力,头一歪就要靠着玻璃。
谢观鹤睁开眼,抬起手便扶住她的脑袋,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温之皎咕哝几句,嗅到鼻间白奇楠香的味道后,她便多嗅了几口,睡得更沉了。
谢观鹤转过头凝视她的发旋,手指勾着她的发丝,动作很轻地拨弄着。慢慢的,那手指从发丝里滑落,轻轻刮了刮她的柔软的耳垂与耳环,最后滑落在她脖颈的蓝色经脉上。
脉搏轻却有力,流淌着的血液从他指尖下弹跳跑过,规律却永不停止。
谢观鹤表情十分平静,眼睛凝视着她,从蓬松的卷发、到额头、鼻尖、微微泛红的脸颊、唇,还有在唇边,被她呼吸吹起又落下的发丝。
温之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几次,车仍然在行驶中,这让她分不清究竟是路程长,还是她做的梦太长。在她再一次睁开眼,发觉车还在行驶时,她终于按捺不住,道:“怎么还没到啊?”
“因为目的地在边陲。”
谢观鹤道。
什么边陲?
她仍有些困惑。
温之皎揉了揉眼睛,拿出手机看了眼。
下一秒,她蹙眉,“都开了这么多个小时了!”
刚刚上车还是清晨,现在都快下午了。
温之皎意识到这点后,背后缓慢攀爬上一层冷汗。她唇动了动,望向他,“你……你想带我去哪里?”
想起来,他刚刚面不改色吃下自己的头发,她心脏颤动起来。
难道,他要把自己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吃掉吗?
温之皎的手下意识摸上门把手,望了眼周围。天气寒冷,街道上行人稀少,商铺都关着门,午后的天气,冷得叫人心慌。
她的眼珠一动不动,凝视着窗外,像是出神。
谢观鹤睨了一眼,知道她在蓄力。
在外人看来,她似乎总是突如其来地发火或是做出些出其不意的事,但实际上,在危机真正降临前,她的身体便已经驱使她做出反应了。
比如此刻,谢观鹤看见她迅速转身,抬起手朝自己伸过来。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赶在她尖叫前道:“去的是银行。”
温之皎的拳头仍然攥着,眉头紧皱,“银行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因为是特殊的银行。”谢观鹤攥着她的手,放在腿上,直视前方,“你不好奇你手里的密钥该怎么使用吗?”
温之皎这会儿倒是愕然了,她道:“啊?”
她都快把密钥这个事忘干净了。
谢观鹤道:“私人银行就在L国边陲。”
“所以,你要带我去看的是你那些古董或者存款吗?”
温之皎道。
谢观鹤笑容幽幽,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