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皎躺在沙发上,面“背”躺着,话音又闷又高。
谢观鹤没回话,一把抓住了抱枕。
他没有说话,将抱枕放在她身旁。
温之皎扭过头,抓住抱枕垫在头下面,又扭头过去,用一头卷发对着他。
谢观鹤便拉过了椅子,拿起案几上的梳子,俯身捞起她的腰部。将她拖拽过来,她心情不好,却也没有阻止,被他拖到了沙发边上,背靠着扶手。
他缓慢梳理着她的头发,动作认真几分钟后,给她扎了个高马尾后,他才放下梳子,“下去参加晚宴?”
“不去不去不去!”
温之皎扭头。
她那蓬松的卷发立刻掠过他的脸,也从他指缝间流走。
谢观鹤捻了捻指间,嗅到空气中淡淡的玫瑰香。
他想了想,道:“露天晚宴划分了很多区域,有个区域依傍泳池和花园,距离舞台和主宴会桌比较远。”
温之皎望着他,眼睛垂着,没有说话。
有根发丝垂落在她眼睛上,穿过了睫毛。
谢观鹤伸手,轻轻拿下了那根发丝,“我们可以单独在哪里设一桌,理由是,那里更安静,不希望被人打扰。”
他又道:“没有你的允许,谁都不能靠近。”
温之皎的唇动了下,像在思考。
谢观鹤笑道:“那里虽然没办法观赏到舞台,却也可以和活跃气氛的,当地的歌舞团一起跳舞。他们会穿梭在宾客之间,邀请宾客们一起跳舞,还会分发代表祝福的信物。”
温之皎又望着他,“真的不会被打扰被一直问无聊的事吗?”
谢观鹤微笑道:“其实,只要你跟我坐在一起,就不会有人敢打扰你。”
他又道:“开宴的时间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温之皎抬起手,用两手捧着他的脸。
谢观鹤怔了下,却仍微笑着,任由着他端详。
温之皎凑近他,眼神认真,“会好玩吗?”
谢观鹤道:“听说为了招待我们,烤的肉,都是从附近农场直接采购的。而且,烧烤晚宴又不用遵守他们皇室那套就餐礼仪,基本是半自助。”
温之皎:“……!”
她立刻直起身,道:“好!”
新鲜的肉,烤起来肯定又嫩又香!
而且还是特色菜肴!
还有歌舞团!
谢观鹤见状,便握住她的手,笑道:“走吧,再晚就没办法改变座次了。”
温之皎脚步轻快起来,走到门外的时候,已经走到他身前,马尾摇晃着,露出了白皙的一截脖颈。
夜色浓重起来,宴会热闹非凡,歌舞团穿行宾客其中,身上的饰品叮铃作响。恒温的泳池旁,散发出一阵阵氤氲得热气,一片片雪花悄悄落下,又蒸腾成水汽。
巨大的烤肉被众宾客切成一块又一块,迷迭香与欧芹的香味混合着肉香。
花园与泳池旁,只单独设了几个小桌。
一桌只有谢观鹤与温之皎。
远处的中心区更为热闹,灯火通明,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声。但好在,这里也有专门的表演人员,倒也不冷清。
温之皎全程都在吃,吃得脸通红,嘴也有些油。
这一次,她还是没忍住喝了好多杯甜酒。
即便前几日已经领略了它的厉害,但是吃肉总要配些酒的!
歌舞队从中心区域跳到周边的区域,很快来到了温之皎这一桌前。
谢观鹤摆摆手,温之皎却“咚”一声放下酒杯,笑了起来,“我要来!”
她说着,就起身过去,歌舞队的人将斑斓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一旁的人吹奏着,跳着,温之皎便披着外套,牵着舞者的手跳着,马尾一晃又一晃。
温和的光落在谢观鹤脸上,映得他眼神格外柔和。
他笑了下,望着她跳动的身影。
温之皎跳得并不标准,但披着彩色的外套,脸上也被涂了几道鲜艳的民族纹饰色彩后,却也很像那么回事。她牵着舞者,左右脚跳动着,全当做跳交谊舞,仿若晃动的色彩。
她跳得比很多人都投入,一时间,让歌舞队的人都大笑起来。她和歌舞队绕着附近几桌宾客都跳了几圈,才有些累似的,松开了手。
温之皎正要脱下外套,领舞的人却摇摇头,比了些收拾。
跟在她附近的翻译道:“她说你跳得很开心,这件外套送给你了。希望你喜欢这个国家,喜欢这支舞蹈。”
温之皎怔了下,眼睛有了亮光,立刻点头,“快快快,快和他们说,我非常喜欢!”
很快,领舞的人便也开心地拥抱了她一下。
温之皎跟着翻译往原来的坐席区走,披着外套,没忍住旋了几圈。那彩色的披风,便也骤然绽开了花似的,宴会区的灯光很多,可她仍被这旋转的披风映衬得如唯一的华彩,眼下的彩色涂饰也发着光一般。
谢观鹤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睛里映出她如火焰一般的色彩。
温之皎注意到,跟他招手,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声音。
“皎皎。”
温之皎转头。
一个男人站在暗色中。
他穿着大衣与衬衫,黑发下,容颜英俊,气质冷淡。他的黑眸望着她,眼下有些阴影,显得神秘而冷峻。
——陆京择。
温之皎立刻后退。
没几秒,她的手背便被抓住。
随后,她被拉到了身后。
温之皎仰头,发现是谢观鹤。
她便立刻抓住他衣服,有些惊慌,“让他离我远点!”
谢观鹤闻言,笑了下,望向陆京择。
陆京择的眼睛痉挛了下。
他的表情仍然平静。
但这一刻,他喉咙的却似有刀子一般随着呼吸起伏。
谢观鹤道:“陆先生,请回吧。”
陆京择越过谢观鹤,只是望她身后,话音有些沙哑,“皎皎。”
温之皎缩着脑袋,不冒头。
好几秒,她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你……怕我?”
陆京择问。
他的话音很慢。
温之皎的面色白了白,她探出头,看陆京择。
好几秒,她道:“我才不怕你,我恶心你,滚!”
陆京择想要笑,但是没能笑出来。
他只是道:“如果我是来道歉的呢?”
道歉?
陆京择还会道歉?
温之皎想想都觉得好笑。
谢观鹤眉眼没动,只是转头看她。
温之皎琢磨了一会儿,道:“好。”
她又看谢观鹤,“我不会有危险吧?”
谢观鹤闻言,笑了声,“不会。”
他看向陆京择,让出了位置,道:“陆先生,请吧。”
温之皎冷笑了起来,转身就走。
陆京择跟上他,却又被谢观鹤握住胳膊。
谢观鹤轻声道:“陆先生,你知道吗?宴会开始不到五分钟,江临琛就突然离席了。”
陆京择蹙了下眉头,转头看他。
谢观鹤松开手,笑了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谢先生还真是时刻考虑制衡啊。”陆京择也笑,眼神有些冷,“但,花无百日红,事情不总能如你愿。”
他转身就走。
谢观鹤没急着走,只是望着天空。
天空仿若被打翻的墨汁,黑成一片,在灯光之中,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仿佛舞动的精灵。机场里,人流稀少,旋螺桨转动,绞碎了气流与灯光。
雪花洋洋洒洒落下,很快,落在黑色的伞面上。伞下,一人站着,他穿着黑色大衣,西装三角套映衬出对方宽阔的肩膀与高挑的身材。他伸出手,手腕间的表盘折射出冰冷的光,雪花落在他黑色的手套上,指尖洇出几分深色。
江远丞仰头,灰色的眼睛里望着漫天飘落的雪花,零星的雪落在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