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几缕黑发落在脸旁,俊美的脸上在灯光映照下显出了几分担忧。她仰着头,唇动了下,他便俯身,“你说——”
江临琛话音被一阵带着醉意的温热堵住,他惊愕几秒,扶住了她的腰部。
温之皎踮着脚,勾着他的脖颈,吻了几秒就笑一会儿,带着酒味的玫瑰香混合着热气。她的笑声有点沙哑,又有点恶意似的,“你好点没有?”
江临琛被她突然一吻,还未吻回去,她便抽离,令他有些恍惚,“什么?”
温之皎却又亲他脸颊,亲了下他的唇,仰头,凝视他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因醉意有些红,有些湿,却也亮,满是笑。
江临琛被她的视线攫取了所有注意力,只能望着她。
她抬起手,摘下他的眼镜,他的眼睛下意识眯了下,显出几分冷峻来。但顷刻间,他眉眼又弯了弯,格外温柔而斯文。
“皎皎,你醉了,在外面太冷了,回去说。小心感冒。”
江临琛说着,又看向她有些湿漉的唇。
“好,那我们回去。”
温之皎点头,手却又勾住他的脖颈,吊在他身上。
江临琛点头,正要转身,她却又一垫脚吻他的唇。他再次惊愕,却立刻扶紧了她的腰部,低头吻回去,她捏着他的眼镜,动作颇为愉悦地用眼镜轻轻敲他的脖颈。
那敲击毫无力道,冷意中带了些酥痒,他的身躯几乎都因为这敲击而绷紧,唇舌的纠缠使得他愈发干渴。他吻得十分投入,将所有带着酒味的津液尽数掠夺而走,慢慢的,那醉意也像从她身上传染到他身上了似的,他有了些眩晕。
温之皎仰头,抽离这吻,眼尾有了点湿润,笑了声。
江临琛脸颊上也染上了潮红,眼神怔忪,喉结滑动,又想要追逐她。她却抬起手,推他胸口,他下意识后退,却撞到绊住了台阶。
一时间,他有些踉跄地向后摔去,狼狈地坐在台阶上,背部靠住了门。温之皎也摔在他怀里,他立刻用腿接住她,她便也跪在他腿上,身体紧贴他的胸膛。
路灯将门口照出一小片昏黄,他们坐在光芒中。
“嘶——”
江临琛倒吸了口冷气。
他又低头望她。
她懵了几秒,又笑了起来,像是觉得很好玩似的,调整了下姿势,侧坐在他腿上。
温之皎戳他的脸,“还委屈吗?”
江临琛沉默了几秒,笑了下,“我吗?没有。”
温之皎也笑,手臂挂在他脖颈上,仰着头看他的脸,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真的不委屈啊?真的不难过啊?我刚刚一下车,感觉你快哭了,特别可怜。”
江临琛笑挂不住了,低着头,没看她。
“要是你还说没事,那我就回去睡觉啦。”温之皎继续看着他,又道:“所以,你——”
“嗯。”江临琛应了声,打断了她的话,一把把她抱紧。他那总显得游刃有余的姿态全然消散了,眼睛又有点红,凑过来贴着她的脸亲,话骤然密了起来,“凭什么不是顾也就是谢观鹤?我都那么久没有见你了,一直在医院里走不开,本来应该是我先到的。皎皎,为什么一条信息都不回?他甚至都没有带礼物!皎皎,你看看我,这条项链我选了很久,我知道你一定喜欢的!”
他的负面情绪轰然炸开,仿佛又像是在玻璃电话亭里,恐惧症犯了之后,所有压在成熟聪明的温柔假面下的怨念炸开了似的。
“你跟他玩了那么久,现在才回来,你就这么喜欢顾也吗?我不明白,究竟我差在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皎皎,皎皎,我好难过……我好想见到你,想得都没怎么睡觉……皎皎,再陪我一会儿……皎皎,我明明也很优秀,我等了你好久……”
江临琛开始吻她,啜她,吸她的肌肤,他说话的速度又快又毫无起伏更无逻辑,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他的话在唇舌里与空气与她的肌肤混成闷闷的声音,他亲她的耳朵,吻她的脖颈,温热的湿润一路刺激得她起鸡皮疙瘩,她想要抽离,他的腿却固定住她的腰部,肩贴她,手臂禁锢她,把她抱得严严实实。
救命,救命,怎么比她想象中的更疯啊……
温之皎有点后悔哄他了,反复想要挣脱,却被黏得更紧了。她听他说话听得头更晕,被他亲得呼吸急促,又被他抱得浑身发汗。可他的失控一有了开头,就一点都不打算停,将她的手指手背,手心手臂,所有能触及到的肌肤全部都吻了一遍后,才将脑袋埋在她脖颈上。
温之皎被缠得受不了了,推他脑袋,“好了没有?”
江临琛话音闷闷的,“没有。”
温之皎将手伸进他的黑发中,轻轻扯他头发,“现在还没好吗?”
江临琛顿了下,“没有。”
温之皎本来被他弄得有点烦,现在又觉得很好玩了,于是从他的头发摸到耳朵。她保住他脑袋,轻声道:“我想你了。现在呢?”
江临琛抬起头,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微红的眼睛里的湿润便格外明显了。他眉眼柔软了些,却偏开眼睛,没说话。
温之皎亲了他的眼睛,又道:“我头真的好晕,我要睡觉了。”
“好。”江临琛这么说着,却又看她,“皎皎。”
温之皎:“……”
她有点绝望,又亲了下他另一只眼。
江临琛这才笑了下,没看她的眼睛,可那笑很快又蔓延到眼睛里。
不多时,他扶着她起身,又恢复成之前那一切尽在掌握的聪明人的样子了,显得可靠又体贴。他将她安置在沙发上,给她盖上毯子,叫佣人煮好醒酒汤,又心情愉悦地吻了下她的脸才离开。
温之皎喝完醒酒汤,仍然还是晕乎乎的,艰难地洗漱完,才被佣人扶着回房间。她路过书房时,却见书房里仍然亮着灯。
都凌晨了,按理说谢观鹤早该睡了。
他拥有着格外恐怖的健康作息。
温之皎叫停佣人,打了个混着酒味和汤味的哈欠,拧开门。
书房里,谢观鹤背对着她,手里握着毛笔,似乎在画画。她便依靠着门边,喊了声,“谢观鹤。”
谢观鹤转过身,金相玉质的面容上有着温润的笑,在灯光下,愈发显出几分清冷飘逸的气质来。他道:“温小姐回来了?”
温之皎点头,却又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还不睡?”
谢观鹤道:“睡不着。”
他又道:“早点休息,养养精神,明天要去古堡了。”
在这样的气氛当中,他们并没有多少话好说。
温之皎也只是揉了揉脑袋,转过身,却又回头道:“对了,下午的时候你想说什么来着?”
谢观鹤黑眸弯了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哦那就好。”温之皎彻底走了,关上门,“晚安。不对,再一会儿都要说早安了,随便你怎么安吧。”
“咔嚓——”
门落了锁。
谢观鹤转过身,放下了毛笔。
他望向宣纸上形态各异的猫,垂着眼。
温之皎回到卧室,钻进被窝里,满脑子都是过两天去古堡,睡得格外昏沉。
窗外的暗色终于有了些亮度,慢慢的,太阳也露了脸。
时间在温之皎对古堡出游的期待下过得很慢,但在她专心画画和骚扰谢观鹤,以及顾也、江临琛这几日时不时的拜访下又显得很快。
两日一转眼过去。
温之皎一大早就醒来了,她困倦地打开窗户透气。
刚一打开,便望见几辆车已经等在楼下了。
看来差不多要出发了。
她很有些开心地奔去洗漱。
第124章
和陈意约定看电影的时间是午后。
午后向来是让人微醺放松的时间, 也是适合在各类建筑里穿行,享受冷气与漫长虚无的时间。
江远丞派了司机接陈意,等陈意到电影院的时候, 他已经等了十分钟了。他穿着简单的外套衬衫与西裤,黑发下五官深邃,灰色眼睛里有着淡漠, 身形宽阔修长, 手边握着手杖,即便相隔一段距离, 陈意依然一眼看到她。
她立即奔了过来,脸上红扑扑的, 一边叫他一边抱怨, “怎么喝的都不买?你想渴死我吗?”
江远丞看了眼时间,道:“我包场了,会提供的。”
他转身, “快开始了, 走吧。”
陈意话音甜美,又抱怨了几句,伸手过去。
江远丞走在她前方,像是没注意到似的, 手正好伸入裤袋中,手腕的表盘闪烁过冰冷的光。她的手落了空,她道:“连手都不能牵吗?”
陈意快步走到他身前,挡住他的脚步,脸上很有些受伤,“就算你说失忆后我们要重新熟悉,可你根本就在躲避我, 连手都不愿意牵,你究竟想——”
“如果我说是,你能怎么样?”
江远丞问。
陈意怔住。
江远丞后退半步,和她拉开距离,灰眸平静,“我不知道过去的我是怎么对你的,对你又有什么感情,但是现在的我没有。”
他像是站累了,微微俯身,撑着手杖,“我只想找回我的记忆,如果你不想配合,我可以开张支票给你。陈小姐,不要对我有所要求,我的心情并不好。”
陈意的眼睛闪烁了下,像是流泪了,全然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会变——”
“我一直如此。”江远丞脸上没有任何起伏,这使得他本就冷峻的五官显得愈发阴鸷。他抬起手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将她拨开,擦肩而过,“电影快开始了,要看,还是要走,都随你。”
他径直走向电影院,胸口积郁着一种难言的情绪与热流,使得他总觉得空气有些浑浊。
江远丞并不想说这些话,但看过相册后,他意识到,他或许已经永远失去了那些感情。他也许会一辈子感到如此的焦灼、虚无、痛苦以及压抑,但陈意的存在并不能弥补这些,所以他现在只需要得到那些回忆。
他入场坐下,电影院的服务生推着一辆小食餐车到他身旁。
不多时,陈意也进来了。
她坐在他身旁,似乎在压抑哭声。
不多时,陈意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是忘了那些过去,才会这样的,可是……我还是很难过……”
江远丞望着电影屏幕,望见一头跟八角一般的鲨鱼旋转着,激起层层浪花。他突然笑了声,电影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那压抑的情绪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而是……一种轻松。
恍惚中,他仿佛身处一个更小的影院里,但也是同样的空旷。有人小声呼唤着,那声音更细小,更紧张,带着些害怕的喘息。
“这鲨鱼——啊啊啊……呃啊!好血腥!”
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从回忆中到了耳边。
江远丞猛然惊觉,转过头,望见陈意与自己隔着一个位置。她的手紧紧攥着扶手,身体瑟瑟发抖,电影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