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押了下,可惜谢观鹤不在乎。
谢观鹤只是道:“不会。”
顾也道:“不会吵架,还是不会远走高飞。”
谢观鹤笑了下,“都不会,要跟我赌吗?”
“她这么着急地想要保住和陆京择的婚约,你却要和我赌这个,看来你是稳操胜券。”顾也挑起眉头,狭长眼里有着精光。
谢观鹤望着他,“不用试探我。只说你赌不赌?”
“可以。我喜欢赌。赌注是什么?”顾也知道他不会透露了,笑意更盛,“赌,没吵架,她也没能跟他订婚飞走,算你赢。但是,吵架和订婚飞走,有一项发生了,算我赢。两项的话,双倍赌注。”
顾也从来贪心,谢观鹤熟知这点。
他问道:“你赢了要什么?”
顾也眼睛眯起,昳丽的脸上有了些阴毒,声音很轻,“我要你一年里不能跟她提订婚。双倍赌注,自然是,连提交往都不行。”
谢观鹤慢慢挑起眉头,黑眸里有些玩味,“可以。”
本来……也还不是时候。
顾也靠着山石,仿佛置身赌桌,“你呢?”
谢观鹤道:“你用你的名义申请后天的航线,我让航司给批准。”
顾也道:“后天上午他们才会走,我以为起码要等尘埃落定了,才算输赢。还是你真的,笃定你能抢在陆京择前,带走她?”
谢观鹤笑道:“如果我笃定呢?”
顾也一锤定音,“成交。”
“你应该高兴,只是个不错的买卖。”谢观鹤语气很轻,淡然自若,“如果是我,我不会阻止她和任何人来往,包括你。”
顾也的狐狸眼挑起,多年相处的经验告诉他,他还有后文。
果然,几秒后,谢观鹤道:“你们有本事的话。”
顾也听出来,他的深意是,有本事跟他斗的话。他忍不住笑出来,笑声爽朗,却恨不得给他几拳。
都是几千年的妖精,斗起狠来,谁输谁赢不一定。
谢观鹤啊,你还真是操正宫的心。
顾也正要讥讽他几句,远处却传来她的呼声。
他愉快地起身,道:“看来你还要接着泡。”
谢观鹤没说话,只觉得他这做派还真是过河拆桥。
第114章
月朗星稀, 清风吹拂着夜色中的人。
度假村的马路上,一辆敞篷跑车启动引擎,行驶了起来。
顾也一手握着方向盘, 一手抬起手试探了晚风,一边道:“真适合兜风啊,这个晚上。”
“不是说好了, 就开出去十几分钟, 然后你再送我回去吗?”温之皎扯着安全带,很有些百无聊赖, 她的手机刚刚已经被拿去送修了。她没有小说看,也没有消消乐玩了。她叹气, “我的梦幻之夜, 全被你们毁了。”
“也没有吧,多惊险刺激啊。”顾也挑起眉头,抬起手放起来了音乐, 摇头晃脑, “不过呢,我又反悔了,就开出去逛十几分钟多无聊,不如今晚兜一整夜的风。”
温之皎拧眉头, “你别耍赖啊!”
“你都在我车上了,我想耍赖你也没办法。”顾也得意洋洋的,“说吧,想听什么歌,想去哪儿。”
他说完,又把音乐放大了些。
温之皎扯着嗓子喊,“吵吵吵!”
顾也也扯着嗓子, “你说什么,大声点,大声点!”
温之皎气得想动手,但一想到这是在车上,便不得不更大声扯着嗓子。
吵闹欢快的歌曲一路迎着风到处跳跃,他们互相扯嗓子叫的声音也所逸散在风中,将寂静的夜都吵出几分热闹来。
出了度假村,顾也终于把声音调小了,眼里都是精光,“没力气闹了吧,说吧,咱们去哪儿玩?”
温之皎拿起矿泉水咕咚咚灌下去,又喘了几口气,她刚刚喊太久脑仁都有点晕。闻言,握着矿泉水瓶,作势要打他。顾也的肩膀下意识抖动一下,他无奈道:“都给我训练出条件反射了。”
“哼。”温之皎还是不爽,道:“那——就去江远丞病房吧。”
她话音落下,车猛地刹住。
温之皎握着安全带,身体用力一晃,她恼怒地看顾也。
顾也这会儿也看着她,脸上带点似笑非笑,调侃起来,“喲,还这么深情呢?从这过去,开车都得开几个钟呢。”
温之皎笑起来,“去不去啊?”
她是有点想去的,想问问系统,假如,她真跟陆京择走了,是不是就再也不管其他的事了。如果可以的话,那她岂不是省了好多事,还不用面对江远丞醒来发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嗯,虽然她也不确定,之后跟陆京择在一块儿会不会腻。
温之皎脑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脸上的笑意也更大了,“真是的,非要让我选地方,选了你又不去。”
“你真想去啊,真想去咱们就去。”顾也闻言,像是中了激将法似的,一脸愤愤地启动车子。但他一个调头,脸上立时有了笑容,“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啊?我跟你说,估计不多大功夫,陆京择就该找过来了。”
他眼睛凝着她,笑道:“到时候,他一看我要送你去江远丞那里,你说他会先被我们鬼混刺激到,还是被咱们前夫哥刺激到。”
温之皎哽住,好几秒,她脸上露出了点羞恼,“你——”
她没能说出反驳,因为确实很有道理。
温之皎哼哼了几声,抬手捋起自己的卷发,仰着头吹风,不说话了。
顾也笑了声,“去不去啊,说句话。”
温之皎道:“那就不去呗,真是的,威胁我干什么。”
“喲,没想到对前夫哥的深情这就转移到咱们初恋哥身上啦?”顾也嘴贱得很,肚子里的坏水都溢到了昳丽的脸上,“这可怎么办,江远丞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温之皎:“……”
她抱着手臂,生气道:“怎么去不去你都有话说?”
顾也见她这生气的样子,便越觉得可爱,将车停下来,抬起手摸她脑袋。温之皎拍开他的手,更生气。
“我头发刚洗过,你别给我摸油了。”
她振振有词,又立刻用自己的手梳理头发。
方才出来得匆忙,她头发其实也就吹了一会儿,这会儿半湿不干的头发卷得又厉害又毛躁还没怎么梳好。她便只能将白皙纤细的手指插入黑发中,低着头,小心又仔细地摸顺胸前的头发。
顾也笑着望她的动作,像在望清理羽毛的小鸟,又认真又娇气。
他熄火,打开车门,道:“下车吧。到了。”
温之皎这才抬头,有些茫然,又望了望四周。
顾也将车停在了一座山坡下,四周都是绿植,却并不显阴森。月亮高悬在天空上,清辉将山坡上的碎石头照出银,也将树木绿草照出几分幽幽的暗来。
顾也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件大衣,打开车门,披在她身上。
温之皎这才犹犹豫豫地下了车,接着张望周围,觉得有些新奇,又觉得有些怕。顾也牵住她的手,看着她脑袋转来转去,便晃晃她的手,叫她回神。她才不理,看花草看树木,看天空看石头,就是不给他注意力。
顾也无奈,将她一路带到山坡上。
山坡上,一块大石头晒着月光。
他们坐在石头上,晒月亮的就成了他们。
温之皎坐在石头上,很有些惊讶,这里视野开阔了许多。月亮挂在天空,也格外地圆润而大,山坡下,她能望见远处的海,还能望见度假村那一大片建筑,夜晚的灯火像天空落下的星星,温柔的晚风将她的裙摆吹起。
“你怎么总这么会挑地方?”
温之皎发问。
“我都说了嘛,吃喝玩乐,跟享受沾边的事我都擅长。”顾也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将下颌抵在她肩膀上,尖尖的眼角也下垂,嘴角也下垂,像只身体瘫软的动物似的,“所以,跟着我顾也,可以只吃嘴子不吃苦。”
温之皎:“……什么吃嘴子!粗俗不你!”
她说着,却被他这魔性的幽默逗笑,拍他大腿。
顾也握着她的手,眼睛弯弯,却趁机贴过去亲她一口。温之皎推他,他就贴得更紧,从她脸颊亲到耳朵,高挺的鼻间蹭着她的脸,嗅她发间的香味。他这么嗅,那冷冷热热的气流便打在她脖颈,她怕痒,笑个不停,被握住的手对他又掐又打。
好一会儿,他才不再又亲又闻,而是把大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抱着她晃来晃去。直到她都不耐烦,喉咙里发出小小声的尖叫和漏气声。
顾也笑起来,道:“皎皎,你真要跟陆京择过一辈子啊。”
温之皎在他怀里扭着身体,嫌他黏糊,“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烦不烦啊,放开,放开!”
“总要给我个理由吧,给我理由,我就松手。”顾也把以前在商业谈判桌的架势拿出来了,两只手把她抱得更紧,额头抵着她额头,镜片下,眼神认真,“说话,成交不?”
温之皎感觉自己真的要漏气了,嗓子都被他抱细了,跟蚊子似的,“他看着正常点,而且,我熟悉他。”
顾也笑眯眯道:“那不是选我更好吗?你不也熟悉我,我又不瘸又不疯,不吃斋念佛,不玩危险运动,不拧巴焦虑,也不姐姐长姐姐短,还不自居正宫……哦对,我还很知情识趣会带你玩,脸好身材好还是霸总,天哪,我这么完美健全的冤大头你怎么舍得错过?”
他放松了禁锢,听到怀里的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顾也低头,望见她蓬松的卷发下,脸有点红,鼻尖汗津津的。他道:“我们多像啊,都喜欢玩,为什么不抱团一块玩呢?”
温之皎笑起来,月亮的清辉落在她脸上,却让她显得更为渺远,眼珠也像宝石似的,折射出来细碎的光。她道:“才不要。因为你像狐狸精,尾巴那么多,哪根都抓不住。”
顾也的笑意变大了,眼睛圆溜溜的,又诧异似的,“狐狸精多好看,非抓尾巴干什么?”
温之皎昂起头,才不说话。
晚风拂过山顶,吹起她的发丝。
不抓到尾巴,不抓到弱点岂不是很无助?那还是陆京择好了,起码她知道,他怕水,还有……
“老说我坏种,真正的坏种明明就在我怀里,还装得又可怜又无辜。”顾也幽怨的话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额头抵着她的脸颊,像只怨鬼,“选他,其实是因为……万一江远丞醒来发疯,你可以把责任推给陆京择吧?又或者,你跟陆京择要是翻脸了,还能再想办法找江远丞吧?”
温之皎闻言,立刻用力打他胸膛,五官皱着,“你在说什么胡话,听不懂!”
“哎唷,恼羞成怒啦?”顾也眼睛弯弯,轻声道:“我们皎皎心里跟明镜似的,偏偏装得糊里糊涂。”
温之皎被他说得脸有些红,唇翘着,一肚子气,“你少在这里揣度圣意,瞎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有没有瞎说,有些人心里清楚,我是觉得——”顾也亲了亲她的睫毛,她一仰头咬他下巴,他气得倒吸冷气,却还是笑起来,“爱从来导向恨,也许他现在看着正常,那也只是现在。皎皎,任谁碰到你都会变成江远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