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天上学回家就和江远丞提过这件事。
江远丞当时没理解,只是问:“害怕牙齿?我还以为,会是他玩赛车,或者纹身耳钉之类的。”
她听完,就感觉他是个混混,更有些害怕了。
裴野道:“现在呢?”
温之皎:“吴刚?”
裴野:“……”
裴野有点崩溃,又忍不住笑,“能不能别提这个话题了!”
温之皎一本正经道:“起码很可靠啊,我以前总觉得你不靠谱的!”
裴野投降,不再继续追究,将饭菜端出去。
裴野的手艺的确还不错的,三人都吃得格外撑。
温之皎是闲不住的,又开始嚷嚷着要上山采菌。
上了山,她还和昨天似的,满山跑来跑去,捡了满满一箩筐。
裴野就跟在她身后,一边捡,一边看着她的位置。
明天,接他们的飞机就该来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分别,但他也不打算提起。
这是个会破坏气氛的话题。
裴野希望她什么也不要想,哪怕是装出来伤心的样子,也不要。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蘑菇摘下放进篮子。
但没几秒,他听见薛灼灯略带迟疑的话音,“那个,有毒。”
裴野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眼,立刻拿出来丢掉。
两人彼此无言,又走了几步。
裴野道:“你喜欢她?”
薛灼灯的瞳孔颤动了下,惊愕地看他,脸上有些迷惑。
裴野没有看他,径直地往前走,笑了下,道:“如果你知道,你就不该装傻。如果你不知道,那你要早点知道。”
他望着温之皎跑来跑去的身影,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也看她手上沾上的污垢。
薛灼灯道:“我……我……喜欢?”
他的话音很轻,没有感情,像是在复读,又像是在困惑。
裴野道:“我的善意只有一点,刚刚用完了。”
他不再理会薛灼灯,只是去追温之皎。
时间的快慢总是跟人的意志作对,煎熬时无穷尽,快乐时转瞬消。
温之皎好不容易体会到了乡间生活的乐趣,采了菌子,吃了好吃的饭,又在早上逛了市集……但下午,已经到了上山的时候了。
裴野是先上飞机的那个人,直升机的旋螺桨几乎要将风隔断打碎。
温之皎站在直升机边上,望着裴野,有些担忧,“待会儿要是没有飞机来怎么办?”
裴野很认真地思考了下,道:“那你也可以现在跟我走,去国外。”
他笑起来,抓她手臂,试图诱惑她,“这两天你玩得不开心吗?跟我去国外真的会更开心的,不要说什么高中时玩才会开心,好玩的东西什么时候都好玩的。”
温之皎昂着脑袋,“我才没骗过你。”
裴野道:“你说是就是。”
“还有,好玩的东西是什么时候都好玩,但是——”温之皎抬起手指,戳他眉心,仰着头,眼睛弯弯,“但,第一次的体验总是更好。”
裴野愣住,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她昨天的意思是江远丞在高中时,早带她体验过了。
裴野昂着头,看着被风吹散的云。
他喉结滑动,语气有些缥缈,“那时我还不懂。”
温之皎有些迷惑地歪头,“什么?”
裴野摇头,转身上了飞机。
他长久地凝视她,直到舱门合上。
螺旋桨转动的速度加快,风扬起她的裙摆和长发。
舱门合上,那飞机越升越高,最后,驰骋在天空之上。
温之皎坐在草坪上,等着接她的飞机来,又望着始终离她不远不近的薛灼灯,拍了拍一旁的位置。
她道:“你不累吗?”
薛灼灯没有说话,走了过去。
他站在她身后,长久地伫立。
薛灼灯没怎么休息,他只是忍不住想裴野说的那些话。他会有情感吗?他会有喜欢吗?他的反常和她有关吗?
太多太多问题。
下午,天空澄蓝,清高气爽。
一家直升机盘旋在天空中。
陆京择轻易望见山上小小的人影,那人影站得直直的,像是在仰头。
他的手指点了下窗玻璃,笑了声。
飞机正在寻找降落的地方,一旁的下属道:“另一架飞机已查明来历,隶属于顾家旗下的航司,目前已用地方领空权的名义截停。”
“嗯,知道了。”
陆京择没有什么波澜。
这是预计之中的事,他知道,谢观鹤大概率会把消息放给顾也。他对顾也的为人并不清楚,只知道性格很恶劣,之前隐约知道顾也似乎给谢观鹤饭菜下了药害得谢观鹤病情加重的事。
这次,谢观鹤似乎打定主意要让顾也白跑一趟了。
飞机在缓慢降落。
陆京择便将温之皎看得越来越清楚,最终,他发现她还披着自己的大衣。一时间,他的唇动了下,笑起来。
当旋螺桨转动得越来越慢,那飞机几近要停靠下来的时候。
温之皎摩拳擦掌,她的心跳得很快,脸很热,也格外的生气。她下定了决心,等谢观鹤打开舱门的一瞬,她要冲上去把他的脸挠破,然后狠狠地把他推到地上打他。
之前,还能看在他被自己砸成烂白菜的份上饶了他,但,在她信任他,他派人把自己捆上车后,她绝对不能再原谅了!
飞机缓慢地停下,舱门发出厚重的声音,缓慢打开。
就这么一瞬,温之皎已经助跑奔了过去,三步并两步,狠狠冲到舱门前时,舱门正好被完全打开。她立刻跳起来就把对方一把推入舱门内,对方猝不及防,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温之皎立刻直接跪在他腿上,骑在他腰上,伸手要掐他脖子。
“呃——”
那人喉咙里冒出了声低吟。
温之皎狞笑一声,手摸到他脖子,看他的脸,“你——”
她话音卡主,望见一张冰冷淡漠的脸,还有一条挑起的眉毛,“我?”
温之皎立刻直起身,“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
陆京择一手撑着地,一手扯她的脸,“哦,你想让谁来?”
“不是,我是被谢观鹤算计来到这里了!我过得特别苦,吃尽了苦头。”温之皎很是委屈无辜的样子,“我以为你是谢观鹤,打算报复来着。”
“报复他还是报复我?”陆京择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又曲起手指敲她脑袋,“起来,腰给你撞坏了。”
温之皎翻白眼,扶着一旁的座椅,“我又不重。”
陆京择“嗯”了声,“那你继续坐着。”
温之皎:“……不要,硌。”
陆京择闻言,斜睨了眼她,“不要乱说话。”
温之皎:“……我说的是你的腰带!”
陆京择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正要说话,又望见飞机外还站着一个人。
他看了眼温之皎,道:“你的跟宠?”
温之皎:“……”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陆京择也懒得跟薛灼灯置气,让他上了飞机,不过只让他坐在最后排。
舱门合上,飞机有点颠簸地启动了。
温之皎望着陆京择,脸上很有些警惕,眼睛都没转,只是眯着眼。陆京择起初没打算问,但两分钟后,还是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我在这里,但你现在才来接我。”
温之皎很不高兴。
陆京择道:“我刚得到的消息。”
温之皎瞥了他一眼,脱下了
陆京择问道:“你过得不开心吗?”
温之皎道:“还算开心,但现在对你很不开心。”
“谢观鹤不在这里,你发不了脾气,就来找我发呀?”陆京择觉得好笑似的,抱着手臂,细声细气,“你知道我在这里,你不来,你和谢观鹤合谋害我!你知道我在这里,你现在才来,你个没用的东西!我在这里玩得开心,你突然来了,你好扫兴!”
他绘声绘色把各个情形下会挨的骂演绎了一遍。
温之皎被点破小心思,脸通红,气急败坏,“你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