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红眼睛一瞪,吓得周到立马收回手指。
王翠华拍了陈远红一巴掌:“不许欺负小周!”
周到有人撑腰,立马挺直腰板。
陈远红凑过去小声威胁道:“你等着回家的。”
周到立马夹了块鱼肉给陈远红,岔开话题:“老婆你吃鱼,吃鱼对身体好。”
众人大笑。
徐秀竹看着这和谐又热闹的一家人,忽然眼眶有些湿润。
晚饭后王翠华和陈大江单独把陈远洲和徐秀竹叫到屋里。关于彩礼的问题,他们觉得应该先征求徐秀竹的意见。
赵春梅今天来张嘴就要四千块钱彩礼,“卖女儿”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徐秀竹心里憋着劲儿,她就是一分钱都不想让赵春梅拿到。
王翠华听完徐秀竹的话后说道:“哪有结婚没有彩礼的,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对你不满意。”
说完她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徐秀竹,尽量柔声道:“虽然咱们两家接触的不多,但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王翠华说完这句话后,徐秀竹一直含在眼圈里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陈远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给王翠华,王翠华知道他的意思,并没有接。
“你这些年往家里寄的钱我都给你存着呢,再说家里现在条件也好了,用不着你的钱,你和秀竹到了滨城还要安家,置办东西,都得用钱。”
最后王翠华拿了主意,彩礼是两千块钱,她再出钱给徐秀竹买几身新衣服,添件首饰。
徐秀竹知道梁喜枝的三哥前年结婚的时候,梁家出了八百的彩礼,这在千河村已经不是小数目了。千河村的人多以种地为生,日子过得辛苦,一年到头也攒不上个几百块钱。
陈家上次这么热闹还是过年,王翠华看着几个孙辈在地上跑来跑去,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不过最头疼的小儿子如今也娶了媳妇,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能落下了。
一家人就属陈远红最有精神头,一直聊到了晚上九点还要继续,王翠华打了个哈欠,让周到赶紧把人弄走。
陈远红一把拉住徐秀竹,“那我今晚可以和三嫂一起睡吗?”
王翠华抬起巴掌吓唬她,陈远红做了个鬼脸,放开了徐秀竹,跟周到回了她结婚之前一直住的小屋子。
徐秀竹先去洗漱,洗漱完她就在整理自己的东西。下午她回家了一趟,把自己的东西拿到了陈家。东西也不多,就两个小包袱。
回去的时候赵春梅看她的眼神都能喷火,她临走的时候赵春梅还在嚷嚷,彩礼钱绝对不能低于四千。
陈远洲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徐秀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呆。陈远洲也没打扰她,去柜子里找了件短袖,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
他背对着徐秀竹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后背,徐秀竹一抬头就看到了他左肩和腰上的旧伤。
和梦里的一样。
梦里陈远洲出任务时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是徐秀竹一直照顾着他,只不过他还是没挺住。
徐秀竹还记得陈远洲去世的时候,她在梦里哭的相当惨烈,把自己都哭醒了。
陈远洲换好衣服,回头就看到徐秀竹正看着他,眼里似乎还带着悲伤。
“想什么呢?”陈远洲率先打破屋子里的宁静。
徐秀竹回过神,结巴道:“没……没什么。”
陈远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存折,连同王翠华没接的那个存折,一并递给了徐秀竹。
徐秀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陈远洲坐在徐秀竹对面的床上,说道:“我对钱没什么概念,以后家里的钱就归你管。”
徐秀竹没想到刚结婚第一天,陈远洲就这么坦诚的跟她聊了今后谁管钱的问题。
她也听说过不少夫妻因为婚后谁管钱而争吵不断,赵春梅和徐德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赵春梅把钱看的比命都重要,徐德柱又是个要面子的,总想在家里说了算,二人经常为了钱争吵。
徐秀竹之前也想过,要是将来结婚了,丈夫不让她管钱该怎么办。她其实还挺想管钱的,也知道自己能管好。
本以为财政大权要经过一番斗争才能获得,如今陈远洲这么直截了当的提了出来,反而让徐秀竹有些不好意思。
徐秀竹目不转睛的盯着陈远洲手里的两个存折,说道:“这不太好吧?”
陈远洲看出了她眼神里对财政大权的渴望,故意说道:“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就我来管钱,但是我这个人一向是有钱吃三天,没钱饿三天,只要你能接受就行。”
徐秀竹一听立马说道:“那不行!过日子这样是不行的。”
陈远洲晃了晃手里的存折,问道:“那你还要不要管钱?”
徐秀竹笑眯眯的两只手接过存折,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远洲点点头,“那你辛苦了,毕竟我实在不擅长。”
徐秀竹信心十足道:“钱放在我这里你就放心,我保证他们只进不出。”
陈远洲笑了笑,“那要记得给我零花钱。”
徐秀竹已经代入角色了,“这个咱们可以再议。”说完她翻开两个存折,看到上面的数字之后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她感叹了一句:“怎么这么多钱啊!”
两个存折加起来一共一万两千多,徐秀竹结个婚还成了万元户。
陈远洲这些年除了往家里寄钱,也没什么用的到大钱的地方。他转业之前是副团级别,工资加上津贴一个月是一百七十多块钱,加上转业回来部队给的四千块钱的安置费,都在这两个存折里。
见陈远洲都这么有诚意的亮出了自己的家底,徐秀竹也实在不好意思藏着掖着了。她在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把钱,放在了桌上。
和陈远洲的存款比起来,徐秀竹这三百多块钱确实是寒酸了些,可这已经是是她的全部了。
徐秀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陈远洲,十分有诚意的说道:“一共三百一十二块五毛六分,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陈远洲看了眼桌上那有零有整的一小叠钱,说道:“你来安排就好。”
商量完财政大权的问题,接下来就是睡觉的问题。
陈远洲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这张床要比徐秀竹那个小破床好多了,最起码看着挺结实的,也能睡下两个人。
徐秀竹盖着被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她不是老古板,结了婚同房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只是她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钱二英下午说的话。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偏偏……不行。
徐秀竹忽然觉得陈远洲好惨啊。
二人就这么静静的躺了十分钟,徐秀竹觉得这十分钟对陈远洲来说一定是漫长又煎熬,毕竟这种事也办法自己说不行。
于是她鼓起了勇气,看着躺在身边的陈远洲,宽慰道:“我知道你受过伤,同房的事不勉强,城里大夫多,慢慢治,总能治得好,我不介意,你也不要介意。”
陈远洲眉头微皱,反应过来后轻笑了一声,打趣道:“你倒是很善解人意。”
徐秀竹见他没有生气,这才大着胆子跟他说话:“夫妻嘛,总是要互相体谅的,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
陈远洲看着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的小媳妇,挑了挑眉没说话。
徐秀竹躺下之后,怕陈远洲不放心似的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吧,我很会过日子的。”
陈远洲起身关了灯,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低沉:“那就请多多关照了。”
“咱们互相关照。”
第5章 娶了个财迷小媳妇。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家人都各归各位,陈远洲和徐秀竹跟着陈大江和王翠华去徐家。
赵春梅对于两千块钱的彩礼钱非常不满意,还说四千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王翠华看着她胡搅蛮缠的模样实在无语,要不是陈远洲那小子来了个先斩后奏,她是绝对想不到要跟徐家做亲家的。
只是可怜了徐秀竹,好好一个孩子竟然摊上这样一个家庭。
徐秀竹把赵春梅叫到外面,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劝你见好就收,免得最后一分钱也得不到。”
赵春梅眼睛一横,生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秀竹淡定道:“你无非就是想把我卖了换彩礼,可现在我已经跟陈远洲结婚,就算你不同意这也是事实,你再闹下去也就是两个结果,或者陈家一分钱不给你,或者我跟陈远洲离婚。”
见赵春梅不说话,徐秀竹继续道:“和陈远洲离婚之后我就是二婚,我不信谁会愿意花两千块钱娶一个二婚的媳妇。”
赵春梅也反应过来了,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徐秀竹见她表情松动,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屋里。没一会儿赵春梅也进来了,不情不愿的收下这两千块钱。
临走之前徐秀竹不知道小声跟赵春梅说了什么,气的赵春梅吹胡子瞪眼睛,极其不情愿的从两千块钱里抠出三百给了徐秀竹。
王翠华是多一句话也不愿意跟她多说。她本来是想把钱直接给徐秀竹,但是昨晚她们一商量,觉得赵春梅拿不到钱肯定会作妖,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梁大友,梁大友告诉陈远洲刚才有人往村部打了个电话找他,电话号码就在桌上,他让陈远洲赶紧去给回个电话。
徐秀竹跟着陈远洲去了村部。陈远洲回了电话,对方是滨城公安局的,因为事态紧急,他们希望陈远洲可以买最早的车票尽快赶到滨城公安局任职。
回陈家的路上陈远洲把这事跟徐秀竹说了,徐秀竹有些惊讶:“这么着急?”
陈远洲点点头,“看样子咱们明天就得出发了。”
徐秀竹问道:“那咱们是要坐火车去吗?”
陈远洲之前已经打听过了,镇上没有直达滨城的火车,他们需要到镇上坐客车到县里,再从县里坐火车。
县里最早的一趟火车是七点半,因为要提前买票,所以他们今天就要赶到县里。
“妈呀!”徐秀竹一听直接小跑起来,边跑边回头招呼陈远洲:“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呀!”
王翠华知道这事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儿子在外当兵这么多年,聚少离多,她已经习惯了。
她看了眼时间,怕耽误陈远洲的事,说道:“午饭就别在家吃了,你收拾完东西就走吧,跟秀竹在镇上吃,顺便买点吃喝带着路上吃。”
陈远洲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行李包,王翠华又找了一个,把徐秀竹的两个小包袱也放进行李包中,空出来的地方正好可以放些吃的。
徐秀竹听陈远洲说坐火车要两天一夜,不免有些紧张。陈远洲进来拿东西的时候就看到徐秀竹在屋里直转圈,手里还拿着一沓钱。
陈远洲觉得她的样子有点好玩,问道:“你是打算转几个圈把手里的钱变没吗?”
“呸呸呸!”徐秀竹跺了跺脚,“把钱变没?这是什么话,怪不吉利的。”
她只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这么多钱该放在哪。还有陈远洲那两个存折,她也是想了半天才决定把它们缝在内衣上。
徐秀竹向陈远洲求助:“这么多钱,咱们要装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