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华也已经给房东汇完款,从薛艳那拿了钥匙。正好刘峰几个人在店里,三下五除二就帮着她把东西搬了过去。徐秀竹说店里这几天都在装修,暂时也不需要张淑华,就让她在家好好收拾一下。
陈远洲这边也是一切顺利。抓回来的“鬼”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鬼,叫江豆,洗完脸一看就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屁孩。
一进审讯室还没等人问呢,江豆就跟倒豆子似的,自己交代了。
因为痴迷滑板运动,江豆一直想参加比赛。可国内的赛事很少,还都在南方的大城市,无论是车票还是报名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江豆家里条件不好,父母也不支持他玩滑板,于是他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利用会滑板的优势装鬼吓人,等他们被吓得慌不择路的逃跑时,再去捡他们落下的钱包、公文包这些东西。
而那个自行车保管站的工作人员,确实是在摔倒后遇到了他。
“哥,我嘴唇还红不?”下班的时候赵无双还噘着嘴问陈远洲。
“红。”陈远洲看了一眼。
赵无双一声哀嚎,“谭队从哪弄得破口红啊!还擦不掉了!”说着郁闷的用手又蹭了蹭。
陈远洲扒拉掉他的手,“你跟自己的嘴有仇啊?都快层秃噜皮了,能不红吗?”
“哦。”赵无双一听原来是这个意思,又问道:“哥你一会儿干啥去。”
“回家。”陈远洲走出几步后有点不放心,回头看着赵无双,警告道:“不许跟着我。”
“多么无情的话语啊!”赵无双站在原地,目送着陈远洲走远。
邓回也出来了,见到赵无双傻站着,问道:“大姑娘在这站着干啥呢?”
他这一整天都管赵无双叫大姑娘,听得赵无双牙根都痒痒。
“老子纯爷们!”赵无双直接跳到邓回背上,双腿缠住了他的腰。
二人打打闹闹的往外走,没注意到一直跟在后面的林寻一。
林寻一看着赵无双的背影,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那张大白脸和红嘴唇。林寻一吓了一跳,立马甩了甩头,嘟囔道:“妖孽啊!”
陈远洲回家之前先去了饭馆,刘峰几个人刚准备走,正好和陈远洲打了个照面。徐秀竹给介绍了一下,二人握了握手,也算认识了。
晚上徐秀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陈远洲仔细帮她擦着头发,头发擦的半干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管口红递给徐秀竹。
“给我的?”徐秀竹拧开看了看。
这管口红的颜色跟赵无双涂的那个差不多,虽然赵无双涂上很惨烈,但是陈远洲当时看着,就觉得徐秀竹涂的话一定能好看,所以他下了班趁着商场没关门就去买了一个。怕被赵无双那个跟屁虫发现,还特意警告他别跟着。
徐秀竹长着大还没用过口红,她甚至都没化过妆。她看着口红,还有点不好意思涂。
“我帮你。”陈远洲接过口红,小心翼翼的替她涂着。
陈远洲一个大老爷们哪会做这种事,涂完他总觉得哪不对劲。
徐秀竹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瞬间变得宽厚的嘴唇,十分认真的问陈远洲,“你是喜欢香肠吗?”
第32章 你可以自私一些。
滨城地处东北, 四季分明。进了六月,正午的气温虽有升高,但早晚还是比较凉爽, 徐秀竹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感觉很舒服。
刘峰建筑队还有事,之后几天的装修就没参与, 不过他很快就给了徐秀竹答复,他说等徐秀竹的饭馆正式开业后, 可以先负责他们三队的午餐。
价格也谈好了,盒饭的话是一荤两素, 一盒饭一盒菜是一块五,单独加饭是三毛钱一份。
工地上的劳动强度大, 工人们饭量也就大,一个人最少也要两盒饭才够。至于面点, 则按照徐秀竹对外出售的九折算。
虽然刘峰不在,但他的几个朋友依然认真负责, 一周后准时交工。
徐秀竹看着大变样的饭馆,十分满意,很痛快的结清了尾款, 还一人给买了两包烟。
张淑华是个闲不住的性格,装修公司的人一走, 她就开始收拾。
徐秀竹背起她的小挎包,说道:“姐,我有事先出去一趟,等我明天来咱们一起收拾。”
“你忙你的,这里交给我就行。”张淑华正在清理装修剩下的废料,有些还能二次利用, 她觉得扔了怪可惜的,收起来,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徐秀竹离开饭馆后直接去了百货商场。算算日子,陈远红也快生了。她想准备些产妇和小孩用得上的东西,邮寄给她,也是一份心意。
商场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徐秀竹看得眼睛都花了。她也没着急买,而是一家一家的看过去,问问价格,再比比质量,做到心里有数。
从前赵春梅把钱看得紧,过日子很仔细,一分钱恨不得都要掰成两半花。徐秀竹从小听着看着,耳濡目染,渐渐也养成了舍不得花钱的性格,对自己总是扣扣嗖嗖的,一件衣服洗了又洗,补了又补,也舍不得换件新的。
可该花的钱徐秀竹从来都不含糊。她也愿意给她喜欢的人花钱,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幸福,比给自己花钱心里还舒坦。
徐秀竹很喜欢逛商场,哪怕什么都不买也愿意逛。从前在家的时候,每次到镇上,她总是不厌其烦的去供销社和百货楼转转,镇上那个只有二层高的百货楼她去了很多次,谁家卖什么她都门儿清。
在商场里,徐秀竹能直观的感受到时代在不断的发展变化。当下人们喜欢什么,流行什么,什么东西最畅销,都能在商场里找到答案。
徐秀竹从一楼逛到了四楼,又从四楼下到一楼,看得差不多了,她开始买东西。
她对陈远红的印象很好。陈远红比她大一些,因为大大咧咧的性格,从小就是孩子王,小时候她们还一起捉过蝌蚪。
后来因为赵春梅的原因,除了梁喜枝,很多小孩都不敢来找她,渐渐地也就和陈远红疏远了,但没想到因为陈远洲的缘故,和她成了亲人。
陈远洲下班回来,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沙发上的大包裹。
徐秀竹从厨房出来,说道:“明天你有时间吗?咱们去一趟邮局,把这些东西邮给远红。”
“都是给她的?”陈远洲翻了翻。
“也不全是。”徐秀竹一样一样拿出来给陈远洲介绍。
有给陈远红和小婴儿买的衣服,选的都是柔软又亲肤的面料。
陈远红爱美,给她买了两套护肤品,售货员说成分很安全,她用正合适。
还有几包阿胶和红枣,是给陈远红补气血用的。
她还买了两本育儿书。
再就是婴儿能用上的奶粉、奶瓶、小玩具,还有一个长命锁......
还有一个手链也是给陈远红的。这原本是徐秀竹相中的,她还试戴了,确实好看,可一问价格后,她瞬间就觉得手链也没那么好看了。她都已经离开商场了,最后想了想又返了回去。她觉得陈远红应该也会喜欢,就买下来送给她。
除此之外,徐秀竹还细心周到的给陈家其他人也买了礼物,就连陈远洲也有一支名牌钢笔。
陈远洲也记得陈远红的预产期,他原本是打算往家里汇些钱,就当是给她和小孩的红包,简单又省事。可没想到徐秀竹想得很周到,置办的这么齐全。
见陈远洲一直不说话,徐秀竹还有些担心。她今天确实花了不少钱,陈远洲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我觉得这些东西还都挺实用的,所以就买了......”徐秀竹说话一下子没了底气。
陈远洲看着徐秀竹小心翼翼解释的样子,心里忽然一揪,连忙把人抱进怀里。
“怎么什么都没给自己买呢?”陈远洲抱着徐秀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我什么都不缺。”徐秀竹稍稍松了口气,小声道:“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我是生气了。”陈远洲紧了紧怀里的人。
“是因为我乱花钱吗?”徐秀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陈远洲松开徐秀竹,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生气,是因为你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些。”
徐秀竹懵懵懂懂的眨了眨眼,“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可我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陈远洲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希望你可以活得自私一些,永远以自我感受为先,任何人,包括我,我们未来的孩子,都不能撼动你在你心里的主体位置。”
天知道陈远洲这番话对徐秀竹的触动有多大。
徐秀竹长到这么大,听了太多“你要懂事、你要孝顺、你要付出、你要任劳任怨......”,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告诉她,“你可以自私一些”。
可是“自私”,真的好吗?
徐秀竹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漉漉的,害怕自己下一秒就哭出来,她笑着打岔道:“自私可不是什么好词,现在不都讲谦让是美德嘛。”
陈远洲扬了扬眉,颇有几分无赖的气质说道:“都是第一次做人,凭啥让?”
徐秀竹被他幼稚的语气逗笑,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打趣道:“这可不像是人民警察说出来的话。”
“我是人民警察,我也是你老公。”
说完陈远洲就从陈远红那包东西里翻出了手链,直接给徐秀竹戴上。
戴上之后他握着徐秀竹纤细的手腕看了看,十分双标的说道:“这么好看的手链,还得是我媳妇戴才行,陈远红那小手脖都胖成猪蹄儿了,给她浪费。”
徐秀竹看了看手链,又看了看陈远洲,笑着笑着,忽然感觉到有滴眼泪从脸庞滑落。
远在千里之外的陈远红正在啃猪蹄,忽然打了个喷嚏,给一旁的周到吓得立马立正,大喊道:“咋了老婆?是不是要生了?是不是要生了啊!”
陈远红一脸嫌弃道:“你不要那么紧张,我还能一个喷嚏把你儿子打出来?”
和陈远红的松弛相比,周到最近简直就是草木皆兵,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立马进入戒备状态,可就是这样他还没忘了念叨一遍:“是女儿,老婆咱生的一定是女儿哈。”
陈远红已经懒得理他,很多老人看过她的肚子,说她这胎肯定是儿子。都说怀女儿妈妈会变得漂亮,可她整个孕期皮肤糙得就跟麻土豆似的,一点也不漂亮。
第二天,徐秀竹和陈远洲去邮局给陈远红邮了东西,还顺便寄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家里的,一封是给梁喜枝的,不过就是说说现在的日子,以及饭馆要开业的消息。
徐秀竹的中药前两天就喝完了,她觉得还是有些效果的,感觉手和脚没有那么凉了。复查之后何大夫根据她的情况又开了半个月的药量,还说药补只是一方面,主要还在于日常的保养。她还让徐秀竹心态放松,不要总想着怀孕的事,顺其自然的效果反而更好。
晚上两个人刚躺在床上,陈远洲就腻腻歪歪的贴了过来。他吻得又急又热烈,徐秀竹只能抱着他,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徐秀竹马上要缴械投降时,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于是她赶忙一把推开了陈远洲。
箭在弦上的陈远洲眼睛微红的看着徐秀竹,哑着嗓子道:“怎么了?”
“等一下。”徐秀竹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她舔了舔嘴唇,下定决心道:“陈远洲,我暂时……不想要小孩了。”
陈远洲听到这话,脑子有一瞬的短路,他的第一反应是“徐秀竹不想要他的孩子”。
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问道:“因为饭馆的事?”
“嗯。”徐秀竹点点头。她跟陈远洲说她和刘峰谈好了工地午餐的事,等开业后肯定也会很忙。在饭馆没步入正轨之前,她怕自己万一怀孕了,会耽误事。
之前说喜欢小孩的是她,现在提出暂时不要孩子的也是她,徐秀竹怕自己翻来覆去的变卦会让陈远洲有什么想法。
“好。”陈远洲凑过去亲了亲她,“孩子的事不着急,你还小呢。”
在陈远洲眼里,二十二岁的徐秀竹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呢,况且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做,真要是因为孩子绊住了脚步,他也不忍心。
徐秀竹嘟囔了一句:“我都二十二了。”
陈远洲笑着揽过徐秀竹,学着她的语气:“哎呦,都二十二了,厉害呢。”
徐秀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那现在……”
陈远洲翻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避孕套,然后伸手扣住徐秀竹的腰,把人贴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