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杜从宜十分无奈。
她无奈说:“梁小娘,上次事出有因,是都亭侯府错在先,先辱骂我和二姐的,和现在不一样,我平白无故上门去没有道,何况我是个小辈。以权势压人,咱们有也成了没了。这事只能父亲母亲出面,咱们杜家门风清正,杜家的女儿不能受这个折辱,马氏当时是满意三姐姐的,都亭侯府既然明媒正娶,就不能折辱三姐姐。”
冯氏叹气:“我改日去府里坐一坐吧。”
梁小娘已经明白了,感激看着冯氏,偏偏杜从珍这个糊涂蛋多嘴了一句:“不过是两个妾,何苦这么兴师动众闹事?”
其他的人听的都僵住了,只有梁小娘哭着伸手捶打她:“你失心疯了不成?你瞧瞧说的是什么话?好端端的人家,成婚大半年都没有圆房,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那府里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疯魔了?”
杜从珍也被亲妈揍得开始哭,母女两一起抱头哭,听的人头大。
杜从宜倒是没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事,毕竟不喜欢不接触,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要是不喜欢还生了孩子,这个世道的女人那才是完了。
但其他几位女士不能接受都惊呆了。
冯氏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杜大歪嘴开始骂:“他们都亭侯府真是眼睛长在天上去了?还看不上咱们杜家?自己的跛脚儿子,要前程没前程,要长相,倒是出门走走让人看看啊,什么礼义廉耻都没有,一点礼数不懂。端王府的王孙,伯爵府的长孙,不照样在爹爹面前执晚辈礼,偏偏他一个废物还拿乔,真以为自己是龙子凤孙?”
杜从珍有些难堪,呐呐张嘴,因为自小怕大姐姐,也不知道说什么。
杜二皱眉说:“我只是听姑姐说了句,婆母非常喜爱老三,大约是宠坏了吧。”
杜从珍十分羞耻,刚才在门外,杜大说的张家郎君前程似锦,张家夫人曾经是喜欢她的,只是她没和冯氏说实话,因为她当时看不上张家,心里隐隐觉得二姐能进伯爵府,她心里有了期待,不敢说出口的期待,结果偏偏等来了四妹一跃攀上了端王府的亲事,她更不能忍受了。
曾经以为的苦果也是果。
但没想到都亭侯府的日子,会这么难……
如今更没脸,她过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命。但总不能过的不好,还要人尽皆知,让别人看尽笑话。
婆母有句话说的不错,脸面最重要。
几个女人听的无奈又生气,冯氏还是仔细询问了杜从珍出嫁后的生活。
而杜良镛对三女婿成婚至今都没有登门,其实也有一些微词,毕竟他是个文人,好面子,有些虚荣,但本身是没有大问题的。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得到尊重。
大女婿周绪是个老好人的性格,见了谁都笑呵呵的。这会儿和两妹婿坐在一起,也只是笑着问;“听说你现在到了官家身边当差,可喜可贺呀。”
赵诚开玩笑:“我倒是羡慕大姐夫的差事清闲自在。”
罗本中立刻说:“你这是说笑了,官家亲侍,那是何等的荣宠。”
赵诚也不好解释,只好笑笑。
杜良镛:“你们三妹婿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至今闭门不出,也没个前程。”
赵诚没接话,罗本中也没提,那是他隔了一层的表弟,他太清楚都亭侯府的事情了,根本不想沾上。
只有周绪说:“堂堂侯府,到底是失礼。”
赵诚不得不承认,这位大姐夫除了老好人,藏不住话,其他的真的没得说。
挺讲道的。
几个人聊诗词,聊书法,聊书画,聊了很多。
杜良镛感慨了一句:“宜姐的书画就是从张小娘那里学来的,张小娘写的一笔好字,有北派李相公的手笔。”
赵诚听了一耳朵,把话记住了,没出声。
午饭后,端王府来信,说是家里来了客人。冯氏几个女眷还没想出什么办法来,赵诚就带着杜从宜提前告辞匆匆走了。
众人送他两出门,杜从蕊感慨了一声:“四妹夫不可同日而语了。前两年汴京城还笑话,端王府的王孙和张相公的孙子起冲突,没人把他当回事,这才多久,张相公被罢相,张家没落,四妹夫扶摇直上,成了最年轻的官家近臣,可见人的命运是不同的。”
她原本是同意放外任的,结果因为东宫突然殁了,耽搁了时间,腊月年底,突然听到赵诚升职,直接成了官家近臣。
她又改主意,不肯出京了。谁说她的命就一直苦,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今日罗本中说话对赵诚也是多有奉承,赵诚见他只字不提外任,就知道他不想去,也没提起。
冯氏还是劝说:“外放是个好机会,你不该放弃。”*7.7.z.l
杜从蕊撒娇:“哎呀,我舍不得母亲和爹爹嘛。”
杜大立刻说:“你舍不得汴京城的权势繁华,你觉得四妹和四妹夫发达了,你能借力了。你也是想瞎了心,你见四妹今天说什么了吗?她可什么都没说,人家和你不是一个肚皮里出来的,你别光想好事。”
杜二扶着她胳膊,赖在她肩上嘟囔:“哎呀,就你明聪,我知道,只有咱们两是最亲的姐妹。”
杜大冷哼一声,嘴巴毒归毒,但还是笑起来,妹妹当是亲的好。
第083章 这个年
等两人回家的路丧,杜从宜在马车上才问:“家里来谁了?怎么会这么急?”
“没说。”
他怀疑宫中召他,脾气是很好,也不急躁。最重要是还不好奇,就晃晃悠悠回家,一点不打听。
杜从宜还在念叨:“我原本还想明日去拜访汪相公。”
赵诚:“诚甫到时候会打招呼的,你和他一起去。”
“你不去吗?”,她有点好奇问。
赵诚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师门里的事情,自己探讨。我又没什么学问,去了也不懂,总不能和他聊公务吧。”
他就是单纯不想和朝中相公们走的近。
他有点摸清赵策的这个人的脾性了。他本就对自己不满意,要是他再左右逢源,呼朋唤友,尤其是和朝中的相公们走得近了,搞不好真的要去殿外跪着了。
赵策这种上司,其实好伺候也不好伺候。一切都要按照他的喜好好,就什么都好说,但要是想法太多了,就不一定了。
杜从宜还没想过自己一个人去拜访,她在这方面确实依赖赵诚,在这里的朋友并不多,而且这个老师是赵诚为她找的。
“那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吗?”
赵诚笑起来。
“你真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前日还见你老师了,没有什么需要转达的。我送重礼让你拜在他门下,只是为了让你跟他学画,因为他的人品出名的好,诚甫能拜在他门下,纯属机缘巧合。你只需要学就好了,其他的跟你没关系。初春出门,你可以问问他需要注意什么,他可能会和你讲一整天他当年的经历,听他这样的人讲经历,对你有好处。”
杜从宜觉得他不像是二十岁的人,毫无朝气,像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非常内秀,尽管是说教,都显得很有素质。
这个想法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等她再细细打量他这个人,就觉得哪哪都怪怪的。
他身上真的有很多疑点,越想越多。
赵诚见她盯着自己,就逗她:“娘子是不是觉得,我甚得你心?娘子也是,甚得我心。”
杜从宜:“……”
行吧,都是错觉,刚才想多了。
今天来府里的是端王府里的女客,赵诚的小姑姑,老夫人的小女儿回娘家了。
还有老太太娘家的亲戚,叫赵诚回来,是老夫人的哥哥,那位周大人想见见他。
可见老夫人的娘家人多关心她,大年初二,哥哥特意登门来看她了。
赵诚带着杜从宜去正院,路上就见女婢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动,遇到赵诚就笑嘻嘻行礼,杜从宜看着他和她们开玩笑,觉得他真的是个很爱生活的男人。
就是那种富贵人家里的小公子,什么都干,就是不干正事。
等进了院子里,就听见三姑姑的声音,老夫人的三个女儿,只有三女儿在京中,这会儿在老夫人屋子里笑着说:“舅舅当年走的时候,母亲哭的不成样子,舅母可是哄了又哄。如今舅舅回来了,母亲又哭。”
赵诚拾阶而上,站在门口问:“可是小姑姑来了?”
杜从宜跟在他身后,听的好笑。他很懂这种交际的小技巧,进门前先出声,生怕彼此尴尬。
邬嬷嬷已经揭起帘子,迎他两进去,那位周老大人就坐在罗汉床上和老夫人分坐两侧,中间的矮几上放着茶具,赵敬坐在下首陪着,今日赵宗荣不在家。
周崇乍一看赵诚,打量了片刻,赞了声:“小五都这么大了。”
赵诚对这位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毕竟隔得远了,原身的祖母是赵士义的妾,而且早亡。
轮到他这一辈,和周大人其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但是亲戚这种关系,是正统,必须要认的。
“见过舅公。”
杜从宜跟在身侧跟着说:“见过舅公。”
夫妻两个都静静地,也不张扬,和人说话也不显得太过热络,都不是爱说话的。
赵婉仪笑着说:“咱们家的俊五郎回来了,之前和安惠公主说起,她们都知道咱们家的俊五郎被官家点在身边做祗候了。可见他俊美的名声在外。”
杜从宜听着这话都觉得怪怪的,什么叫他长得好看,被官家收拢在身边?
怎么有种,我头顶绿云的感觉。
赵敬见赵诚看他,就立刻解释:“舅公听说你现在在官家身边当值,所以想见见你。”
赵诚十分谦卑:“我腊月二十几才突然被召进宫,祗候只负责侍卫,不参内政。这职位本就是这次临时启用。”
周崇年过六旬,看着这个小子,也不多问,只是缓缓说:“家中后辈子弟有出息,是好事。你父亲当年学问渊博,性情刚直,有你父亲的影子。既然官家钦点,就好好当差。”
赵诚在很多人的描述中,对赵宗直这个人的了解就是他名声极好,王府庶子,但读书极为刻苦,待人接物讲究礼法,人品正直,其他再毫无赘言。
其实他是信的,赵敬身上其实就有赵宗直的影子。
赵敬这个人就很难得,不管他成就如何,就是很诚实,人品正直,有种笨拙的认真,对弟弟妹妹们向来关照,并无喜恶之分。
所以赵诚其实很喜欢赵敬这个人。
老夫人笑说:“他们两个,说起来都不如老三勤奋吃苦。老三小时候读书,冬夏不歇,手生了冻疮都不休息。那年还不准宗室子弟参考,他写了折子敬献给先帝,是先帝喜欢他的文采,破例允他参加……”
老夫人如今说起那个庶子,依旧滔滔不绝,可见是真的有感情的。
周崇感慨:“我离开汴京城已经十几年了,这些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
老夫人笑说:“今晚一起吃顿饭,我还想着等初六的时候带他们回家去。”
周崇笑说:“家里都好,你一个人不容易。”
他只字没有提起妹夫赵士义,赵诚立刻就明白,老喷子其实是怕大舅哥的,周崇话里的意思,就是老夫人一个人养育孩子,根本不把老喷子放在眼里。
杜从宜坐在一边,也不见陈氏,静静坐了会儿,邬嬷嬷才悄声问:“不知道你们院子里的厨娘方便吗?”
她立刻说:“方便的,我回去吩咐一声,要是需要什么菜,我让她们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