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从宜都要忍不住笑场了。
女人的百转柔肠,抛媚眼,全给瞎子看了。
银朱张张嘴,然后就开始哭:“五郎,我是被赶出院子的,哪里是我想去二房的。我这样的出身,一个奴婢,主子让在哪儿伺候,就在哪儿伺候,哪里由得我做主。”
来安气疯了,都知道大娘子不管事情,院子里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管。
出了事,可都是她的责任。
来安气愤道:“当日二房办喜事,厨房缺帮手,各房都打发人手去帮忙了,等结束人家都回来了,偏偏你没回来,到你嘴里成了咱们院子里不要你了?我打发人去找你,结果你说什么?你说你在二房体面,不用在厨房里烟熏火燎,求我成全,不要耽搁你的前程。这才几天,你转头就咬人,我倒要去问问二夫人,到底是打发你来取月饼的,还是来闹事的!”
来安几乎要咆哮了,她向来好脾气,这会儿气死了。
赵诚都第一次见来安气成这样。
杜从宜眼神瞥了眼赵诚,意思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处。
然后慢条斯安慰来安说:“好了,不生气。走吧,咱两带着月饼去二房走一趟。让他们两慢慢说。不着急。”
可以说非常阴险。
赵诚叹笑,这女人真小心眼。
“行了,有什么可说的,你哪来的回哪里去,既然这个院子里的活儿看不上,就去二房屋子里去伺候。做好自己的工作,在哪里都一样,不要贪婪,节外生枝。心思用在正点的地方,回去吧。”
说完谁都不,又回书房里待客去了。
来安气恨:“滚出去!”
说完也不会银朱,跟着杜从宜出门去了。
银朱哪里肯,见赵诚对她毫无留恋,连记都记不住,哭喊着:‘五郎,你好狠的心!”
声音尖锐,让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赵诚出了门才穿过游廊,还没进书房,站在门口,书房里的人都听到银朱的哭喊声追出来了。
杜从宜和来安都站在游廊远远回头看过来。
赵诚起初是真的没把这事当回事,内宅女人之间的口角,算不得什么大事。
再说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和女人吵嘴,犯不上。
但是银朱追着他,豁出去的样子,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女人之间的口角。
心术不正的女人,危害更大。因为你防不胜防,她就会给你惹麻烦,捅娄子。
章奎出来就看到对面的杜从宜了,戏谑看赵诚。
原来你玩的挺花的。
杜从宜都没想到他向来好脾气,怎么突然就动怒了。
他回头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追出来的银朱,阴测测问了句:“是谁,指使你来院子里闹事的?”
书房里出来的几个人都收起笑脸。
杜从宜到底知道他朋友在,不好这样闹的他外外面名声不好。
也跟着追过来说:“来安,你去送东西,和二伯娘说,银朱舍不得咱们院子,在院子里哭闹着不肯回去了。既然想留在院子里就留下吧。顺便让这位,替我给二伯母赔个不是。”
那个叫银杏的吓傻了,这会儿才结巴说:“奴婢叫银杏。”
来安说完冷眼看着,只管让人领着银朱去了后院。
杜从宜遥遥和书房门口的人说:“师兄,你们玩你们的,等会儿给你们准备了午饭。我去后面盯一眼。”
赵诚还没见过她这副面孔,看见他生气,她一反刚才的甩手掌柜,快刀斩乱麻,就把银朱处了。
见章奎看他,他好笑说:“你师妹,可不得了。”
猴精。
中午是涮锅,不是川味的辣,更像是广式的牛肉锅,最出彩的是鸡肉丸子和牛肉丸子。
蘸料和菜品丰富,章奎吃的躺在罗汉床上和赵诚感慨:“我说你怎么后来也不练武了,原来生活这么有滋味了。
这么舒服的日子果然不想出门,几个大男人,谈天说地。
林汝为第一次来赵诚家里,和章奎赵吉不一样,但赵诚这个人待客就是这样,不吹嘘、不打听,不比文采,不劝酒。
就是吃吃喝喝,吃茶闲聊,让人感觉至诚至真。
等饭后,杜从宜给他们准备的礼物都包好了,除了月饼,还有给女眷的糕点,一些果酒。
比如章奎的夫人爱吃糯米团子,给老晋王准备了温着喝的黄酒,秋季润肺止咳的枇杷桂花糖浆。
林汝为不熟悉,但惠安也给带了几样新的点心。然后给所有女眷准备了一盒绒花。
总之送礼物,惠安现在很拿手。
等下午朋友们走后,赵诚进屋子,见杜从宜不在,还好奇她去哪了。
杜从宜被刘氏请到二房去了。
刘氏因为刘家出事,她的族兄被羁押,眼看保不住了。
安平郡主进宫未遂,刘家人人自危,今年的海船在福建港口,迟迟没有北上。
她心里庆幸自己兄长安全,父兄因为是没落的旁支,所以才得以保全。但又担心族兄出事,花钱给儿子买的前程,眼看着没希望了,又心焦又难耐。
前脚银杏回来战战兢兢报告了银朱在三房大闹的事情,她也气急了。
但银朱这事也不能全赖她,是丈夫看上了送殷勤的银朱,就顺势留在了书房里,她起初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都晚了,但总归是二房亏。
幸好那个贱蹄子之前在三房也不受重视。要是真在侄子房里出来的,那二房又要白白丢一场脸。
银杏前脚回来,来安后脚就亲自来送月饼,并且又是赔罪,又是道歉。
这种打脸面的事情,她还是要处的,顺势让来安请了杜从宜来,正好谢谢她。
想问问她娘家姐夫就是京府衙门功曹,看看衙门里的差事,还能不能再努力努力了。
为了她的儿子,求一求赵诚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048章 求人办事
杜从宜进了二房的院子,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来,来安一边走一边介绍:“这边就是新买的院子,五月的时候刚修缮过。这边修的比咱们院子要精巧一些。”
看着确实新,也比较气派,房子修的紧凑而错落,不像大房的房子古朴,看着有年代。
等她进门刘氏就笑盈盈说:“小五媳妇来了。快进来。”
杜从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坏事。
刘氏今日格外热情,一改之前的抬杠挑事的做派,笑着解释;“那女婢也是个不知羞的,被你们二伯书房里的管事留下伺候笔墨了,我是一个没看住,就出了这么大的娄子,倒是我们做长辈的先失礼了。”
她还抱怨上了。
那银朱是被谁打发到三房来的?你敢说你没坏心思?银朱留在二伯书房里了,那能是好差事?
杜从宜也不拆穿,“二伯娘说笑了,她既然是我院子里出来的,惹出来这种麻烦,也是我的责任,既然她又想回去,那我总要和你陪个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杜从宜就是觉得怪恶心的。
刘氏也不纠结,笑着问:“她成了我们院子里的人,哪里好由得她反复跳脱,让外人知道还以为咱们这样的人家,没了规矩。这样吧,就当我欠你一个人人情。听说今日你们院子里有客人,三哥也不在家,我还想着让他去替我跑一趟。眼看着五哥都前程似锦了,三哥总忙这些庶务,也不是个事情。”
她一说完,杜从宜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刘氏想给赵炎谋前程,奈何赵诚和二房关系不是那么亲密,所以来试探她了。
“真不巧,夫君的朋友就那几个,大清早就来了,这会儿估计都走了吧。要不我让夫君和您仔细说说。”
刘氏少有不好意思这种情绪,接着就问:“我听说你娘家姐夫在京府衙门当值,不知差事如何?”
杜从宜诧异:“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许久不曾归家,而且母亲和姐姐也不太清楚。怕是要问一声父亲。”
刘氏:“不怕你笑话,你二伯是万事不管的性子,由着他高兴,就是可怜我的几个孩子。”
杜从宜好奇:“大哥不是也是今秋参加大考吗?”
刘氏:“你大哥自小启蒙,勤敏好学,吃的了读书的苦,也读的进去。你三哥还未成年就开始替你二伯办事,替府里风里来雨里去的四处跑,耽搁了读书,这不,等成亲了,前程也耽搁了。当娘的,谁不盼着儿子有个好前程?五郎小小年纪,就有了差事,伯娘只当不要这张脸,托五郎问一声京府衙门可有空缺的差事。”
杜从宜听着刘氏‘声泪俱下’的诉苦,这话里真假她不分辨,但刘氏的心是真的。
没什么可嘲笑的。
“这些我确实不清楚,您若是直接问我,我也说不上来什么,不如求祖父,伯父,他们毕竟入仕多年,亲朋故旧那么多,三哥是个能干的人,前程不会差的。”
刘氏心冷,老王爷要是靠得住,她何苦四处求人。
老王爷为长子,倒是求过人,他只在乎嫡子。说起两个庶子,直言在家打庶务已经是顶好的差事了。
偏偏人家老三是有志气的,读书好,入了先帝的眼,得了官家重用。只是命不好,死在北面。而她丈夫没志气,烂泥扶不上墙,成了这幅鬼样子。
刘氏当然不能说公爹无能,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府里的男人,从老得到小的就是假清高。
也就三房那个兔崽子,小小年纪,比他父亲都要机灵。
结交的都是些权贵子弟,晋王的独孙,寿昌侯的外孙,年纪轻轻还入了官家的眼。
“你祖父早已经不问外面的事情了,我娘家那边也是在出力,可惜三哥他舅舅至今人在南面,也没回来,我也是急病乱投医,问问五郎。”
杜从宜没回绝,也没答应,只是说;“那我回去问一声,我让他给您回个信儿。”
这二房可好进不好出,杜从宜也不敢多待,带着来安匆匆走了,等回院子的路上,来安才说:“二夫人的话,可真可假。”
杜从宜:“让夫君去处,我们反而不好说什么。”
回去后客人都已经走了,赵诚照例躺在她书房里看游记,见她回来,问:“二伯母找你做什么?”
杜从宜坐在他对面:“拉着我哭了一通,说是三哥可怜,为了府里打庶务,耗费了光阴,耽误了前程,求你打听一声京府衙门有没有空职,指明了,向我爹爹和大姐夫打听。听着意思是最好是能做大姐夫的上司或者同级。”
来安听的眉毛直跳,大娘子说话真是,无所顾及。
赵诚笑着说:“是吗?事情其实不难办,抛开她的要求,京府衙门的空缺,应该是有的。”
杜从宜:“二伯娘说了要求,你非要抛开要求,那就找二伯,让二伯托人去办。”
赵诚摇头;“你以为京府衙门那么好进?大姐夫祖上就是汴京人,世代汴京城为官,虽然都是各衙门小小官吏,但也不简单。反而是我们这种家世的人,在衙门里呆不住。”
杜从宜不反驳他,因为她确实不懂官场。只是好奇,他居然了解杜从薇的夫家。
来安:“那怎么办?二夫人拉着大娘子又是哭又是求的,你若是办不成,大娘子就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