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前段时间传出来的消息,也能解婆媳关系能好就怪了。
小周氏先说:“昨日忙乱,都没来和祖母和伯母端茶,多亏五弟妹昨日陪祖母,今天弟妹这个新人来了,你们可不能吝啬。”
她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但是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很厉害,昨天二房忙成那个样子,但是老太太屋里谁陪着,她一清二楚。或者她的意思很清楚,她虽然在二房不声不响的,但是府里的每一个人做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不简单呢。
老太太就跟没听见似的,笑得像个弥勒佛,刘氏指挥刘婉月;“给你祖母奉茶。”
刘婉月毫无新妇的羞怯和喜色,仿佛在审视这里的每一个人。
女婢扶着她跪在下首,她端着茶:“请祖母喝茶。”
老王妃笑着接过,让邬嬷嬷将准备好的礼物给她。
一对碧玉的对镯,看的水色很好,还有同料子的耳坠。
“谢祖母。”
她奉给老太太的是一双鞋袜、一套衣服。
接着给邹氏,邹氏的礼物也是一套头面。
接着就是同辈们了,陈氏早按捺不住了,笑着说:“六弟妹果真是玉做的人,瞧这个气派,真真好看。”
刘婉月立刻说:“我听母亲说,大嫂出身世代书香门第,最是贤淑开朗不过,今日一见果然。”
杜从宜挑眉,哟,上来就比门第?这是冲她来的。只有她出身杜家这种六品小官家。
陈氏可不敢接这个话,就冲刘氏笑着说;“二婶好福气,有这等嘴甜的儿媳妇,不像母亲,我们三个加起来都夸不出两句好听的。”
她又不傻,能听懂话外音。
吴氏是个腼腆性格,交换了礼物,甚至都没说什么话。就轮到杜从宜了,杜从宜回头和惠安示意,惠安将盒子递给刘婉月的女婢。
“这是上个月出的新花,祝六弟妹和六弟和和美美。”
刘婉月看着杜从宜,有几分挑衅:“谢了。”
她不肯称她五嫂,听着仿佛小孩赌气,没得意思。
她的回礼也有意思,送杜从宜的是熏香。
杜从宜看的好笑,她才学可能和这些贵女不能比,但这些名贵东西,也是懂得。
谁让她出身有钱人家呢?
“拂手香,气平血,行淤定痛,助人行气血。如此贵重的药材,六弟妹太破费了。”
刘婉月没想到她居然认识这东西。
脸上的得意也顿时收起了,面色恨恨,阴沉着脸色。
反而在座的有些惊讶杜从宜居然认识这东西。
邹氏见气氛僵在这儿,笑着说:“换了礼物,可就不能反悔了。”
刘氏立刻说:“她年纪小,你们几个做嫂嫂的可要让着她点。
陈氏就起身说:“好啦,我们这些旧人,今日不如新人招人疼,今日就让新人陪祖母说说话,我们几个多嘴多舌的就先走了。”
老太太笑说:“瞧这张嘴厉害的,都是你的。我这里也用不着你们伺候,去吧。”
陈氏领着两个弟妹就出来了,出来后陈氏就冲杜从宜说:“瞧瞧那幅高傲样子,生怕人不知道她是安平郡主的千金。眼睛长在头顶上,这是恶心人呢。”
杜从宜好笑说:“好了,她可是二伯娘的心尖宠,你别惹她们了。”
陈氏也笑着说:“也是。”
吴氏则是笑眯眯跟着,一句话不说。等回了院子,吴氏身边的嬷嬷悄声说:“府里不太平,这些都不关咱的事,可别跟着闹。”
吴氏低声说:“大嫂怎么样,我跟着就是了。”
那嬷嬷急切说:“姑娘糊涂了不成,大爷将来可是要继承家业的,您怎么办?难不成要在她手里讨生活?”
吴氏呐呐:“瞧您怎么说的那么难听,我怎么就讨生活了?”
嬷嬷担忧说:“大爷的前程不用操心,可二爷至今都没个正经前程,连五爷都御赐了差事,您多往老夫人院子里走动走动,不为您自己,也为孩子。”
吴氏呐呐应了声:“我知道了。”
……
赵诚等午饭后,就去了晋王府,赵吉这日也在家,见他来就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赵诚:“路过,进来坐坐。”
赵吉听的大笑:“你这是……祖父今日恰巧不在,你路过的不巧。有什么只管问。”
赵诚也笑。
“大伯父打发我来问问,这次的事情会牵扯到我们端王府吗?”
赵吉沉默了片刻:“应该不会,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呢,我今晚喝祖父说一声。而且诚甫上了秘折,官家都知道你的功劳。”
赵诚一听就郁闷,这个愣头青,都说了让他别声张。
他就是怕麻烦才自己回避,让他自己去查的。
赵吉见他这样,就笑着说:“你知道官家说你什么吗?”
赵诚一副不上心的模样:“不知道,我如何能入官家的眼?”
赵吉:“官家说,子不类父。”
赵诚立刻开玩笑:“这话我可不认,我父只有我一根独苗,如何就不类父了?再说了,我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赵吉也笑:“祖父也是这么说的,舍不得你这一根独苗受难,要不然你可守不了城门。”
赵诚顿时紧张:“我没得罪谁啊?好好的,怎么又找我的事?我守城门守的好好的。你和我说实话,是谁跟我找事?”
“今年连番出事,先是旧党,为李相公叫屈,两个太学生被杖责,闹的不安。后马球赛上出事,张相公跟着罢相,之后汪相公被弹劾去职。新党也不是那么安宁的,马球赛之后,新党也是出了乱子,这不,前几日新党人弹劾旧党,因为《马球图》一幅画,牵扯出陕州马场的案子,诚甫翻起钱粮案,吕大班身死,东南官员更加抱团。北面边镇已经不太平了。”
赵诚听着,好似这世道眼看着就都要乱了。
可仔细分析,其实不是大患,财政有些不足,但基本盘安定。
内政纷乱,但也在可控范围。
只是北方的肘腋之疾,若是不能处,将来才是心腹大患。
他老神在在道:“行了,我们端王府里没事就行了,其他的那些军国大事,我就不操心了。”
赵吉却说:“若是牵扯到,可能会传唤,到时候祖父会保你们的。”
赵诚却不敢把这种话当成合同一样的效力,只敢当作人情。
“那就不是我能过问的了。到时候牵扯了谁,让自己去自辨吧。只要没有大事就成。”
第043章 做生意
见赵诚这样事不关己,赵吉笑的无奈:“你这个懒惰的性子,明明从前激奋拼搏的性子,怎么突然有些老气横秋。”
赵诚懒洋洋靠在椅子上舒展:“你就当我,鬼门关走了一遭,惜命了吧。”
赵吉也因为正月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确实后怕,要是当时赵诚没有飞奔进去带着人围住他。
他可能会被惊马踩踏,也没命了。
“那咱两差不多。受难兄弟。”
赵诚见赵吉笑,原主从前这个鲁莽单纯一根筋的性子,能和赵吉成朋友,也是因为两人*7.7.z.l都是父母早亡,虽然一个好文一个好武,但内在性格很相似。
等他再原路返回,到宋门外,遇上麻二。
他如今不再是码头脚夫,成了来复手底下得力的办事业务员,出门办事十分机灵。见了他赶紧说;“大人,来总管说,隔壁连着几家生意都关门了,想盘下来,请您有时间务必去一趟。”
赵诚:“隔壁都是做什么的?”
“脚店、正店都有。”
赵诚问:“最近城里生意怎么样?”
“城里的生意不怎么样,因着京中最近犯事的官宦人家不少,出卖宅子的更是有很多,家具这等东西,都是买现成的。一套好的家具,能用几代人。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店里做的都是熟人的生意,工匠也精细,是外面那些比不了的。再说了咱们的木料都是上等,大部分货都装船北上了。”
赵诚听着他讲的头头是道,随口问:“那要是你来开店,你准备怎么揽客?”
他却说:“要是小人的话,就不开店,南货北出,北货南贩。城里的店其实已经满了,招揽客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很难争到什么机会,反而容易得罪人。”
赵诚没想到他居然思路这么清晰,有这么大想,他问:“南北贩货,就要养商队,你自己去?”
他:“不难,难以养家糊口的人很多,愿意搏命养家的人更多,只要能赚钱,就比如小人,若不是您给我机会,给我口饭吃,说实话,码头的活儿找不到,我甚至想北上去放马。”
没有土地的人,就是这样,朝不保夕,用命博财也愿意。
赵诚夸他:“想法很好。”
来复说他这个人胆大心细,做事很有一套,即便在码头的脚夫里面,声望都不错。有一把自己的弟兄。
要是生意能成,就让他做成这桩买卖也不错。
两人沿着河边走,他随口问:“汴河上的船少了很多。”
“您不知道?城外码头被查了很久,听说严查南方的逃犯,连漕粮都晚了。可怜了码头那帮讨生活的弟兄们。”
赵诚:“逃犯抓到了吗?”
麻二谨慎说:“这谁能知道。咱们也不好仔细打听这些。”
来复在铺子楼上查账,见他来了,就知道他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
来复:“五哥,麻二应该和你说了。”
赵诚:“你看着办吧,要是价格合适,就买下。麻二,他要是得用,就给他铺子人手让他自己去寻,只要保证人可靠就行。”
他做生意很随性,不那么强求。比起从前做管层,上下夹心饼干,两头受气,现在就简单很多。
第一,他是那棵大树,有权有势,脚夫出身的麻二,依靠着他能活。第二,他愿意给底下的人机会,又不克扣钱财。他对钱财方面向来大方,口碑很好。第三,他不追求权势,爱财有度,贪念少。
来复:“说是可以买下来,但没那么容易,有一家是张相公家的产业,不好办的。等时机合适了,再去。”
赵诚:“你不好办,就让他们去想办法,如果他们想当这个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