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我以为我的话够绕了,没想到居然骗不过稚童!”
“你们儿子还不如稚童!”
“不是禄儿他们不如稚童。正因为稚童纯真,才一语中的。”
三人又笑。
笑完之后,三人又叹气。
刘邦问道:“萧何啊萧何,如果萧禄从此奋进,不愿意藏锋,你会如何?”
萧何道:“如果刘盈是你的继承人,那我不如何,随禄儿去。”
曹参点头:“我也一样。”
刘邦笑道:“那你可以不用约束萧禄了。我儿子啊,他肯定能健康长大。你没看到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已经能举起脑袋大的石头砸冰面了。”
曹参再次点头:“盈儿的力气确实一直在成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力气一日比一日大,他成长也太快了。”
萧何关注的重点却不同:“你居然看着盈儿举石头?你知道秦武王扛鼎而亡的典故吗?!”
刘邦掏耳朵:“啊?”
曹参继续点头:“就是就是。”
萧何和刘邦先联手把曹参按地上揍了几下,才继续对话。
第21章 冬去春来又一年
当刘盈的石头能砸开冰面的时候, 沛县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秦朝建立后也统一了历法,但对黔首而言,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历法,一切习俗还是按照以往的来。
民间也知道年岁, 是在印刷术普及后开始。
当雕版印刷术出现时, 民间印刷最多的就是天文历。
在秦朝, 能说出今年何庚的人, 已经很有学问。普通人能知道年号就算不错。
待年号一改, 黔首摸摸脑袋, 就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秦始皇已经统一天下很多年, 许多住在村庄的黔首被收了很多次税, 却连自己已经变成秦国人都不知道。让他们计算年月,实在是太为难人。
刘盈算是明白, 黔首为何很难说明白自己的岁数。
他也总算明白,为何秦朝算“成丁”是看身高。
此时不知新年元宵, 但也会在冬雪化冻的时候烧点木头竹节热闹热闹。
在刘盈看来, 这就是过新年了。
沛县寂寥了一整个冬天,市集又繁荣起来。
刘盈一手牵着刘邦的手, 一手拿着卷了饴糖的小木棒。
他含着饴糖, 含糊不清地将自己突然的感悟告诉刘邦。
刘邦颇为无语。你吃个糖还能吃出人生感悟?是和大儒读书读傻了吗?
韩信和刘肥没有跟着他们。
新年是最大的市集,其他地方的行商也会来摆摊。
吕娥姁和曹氏和要上战场似的, 早早做好了准备,要抢购一整年的日用品。
韩信和刘肥自然给阿母阿姨当苦力, 不可能有空闲逛了。
而刘邦和刘盈这对不要脸的父子, 把韩信和刘肥一脚踹给吕娥姁和曹氏,手拉手跑了。
刘邦笑话刘盈:“该让你也陪着你阿母,免得你现在闲得无聊, 说什么无聊的大道理。”
刘盈伸长舌头舔着饴糖:“只是有感而发,算什么大道理?阿父才是,最爱说大道理,你怕不是被儒生洗脑了。”
刘邦品着“洗脑”这两个字,感觉很形象。
父子二人一边闲聊一边逛街,路上遇到许多熟人。
周勃抱着幼子来买布,还未取名的幼子刚会说话,见到刘盈就喊“老大”。
周勃大为震惊,不知道刘盈什么时候跑到自家诱拐走了自己的儿子。
奚涓带着老母亲逛街。
老母亲一见到刘盈,就数落奚涓为何现在还不娶妻生子。奚涓对着天空吹口哨。
任敖和任敬一人背着一个大箩筐采购。
他们一见到刘邦和刘盈,任敖眼睛一亮加快脚步凑上来,任敬呼吸一滞放慢脚步躲在任敖身后。
还有萧何、曹参、樊哙等人,好像与刘邦约好了似的一一出现在市集。
刘邦迅速凑齐了一帮小伙伴,到王媪的酒肆击起筑唱起歌喝起酒。
王媪专门给刘邦搭了个小台子,让他坐在正中间唱歌喝酒。
酒肆的人越来越多,纷纷给刘邦叫好。
刘盈捧着个破碗,脑袋一歪。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跟着阿父来卖艺?
我们家现在已经喝得起酒了,阿父你没必要再卖艺赊酒!
刘邦确实已经有钱了,萧何、曹参等人也付得起酒钱,但他们就是要刘邦卖艺来给他们买酒,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刘盈抓耳挠腮,不想今天就浪费在帮阿父卖艺上。
正好吕泽路过酒肆,刘盈抱住大舅的大腿不肯松,让大舅带自己走。
吕泽笑着让刘盈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扛着刘盈离开:“你自己慢慢喝,盈儿我带走了。”
跷着腿击筑的刘邦敷衍地抬了下手,继续唱歌。
刘盈琢磨,要不要给阿父做个琵琶或者吉他什么的。
阿父抱着琴哐哐哐弹,有点街头流浪艺人那个范儿了。
可惜他不知道琵琶和吉他怎么做。
刘盈对大舅表达了遗憾。吕泽笑道:“能抱着弹的琴很多。吕台,你回家把瑟给你姑父送去。”
吕台:“啊?”
吕泽道:“叫你去,你就去。”
“哦。”吕台拉着吕产一起跑腿。兄弟要有苦同担。
吕产面无表情被长兄拉来拉去,刘盈觉得吕产已经被长兄欺负得破碎了。
吕泽丢掉了两个儿子,继续带着刘盈四处闲逛。
刘盈虽然比同龄孩子沉重,对吕泽而言也是一只手能拎起来的小崽子。
吕泽善射,手臂比一些人的大腿还粗,让刘盈颇为羡慕。
“我以后也要像大舅那样。”刘盈道。
吕泽想起刘盈在曹参处学射箭:“你学得如何了?台儿说他和你打赌?”
刘盈笑嘻嘻道:“我学得可好了。大舅让吕台洗干净脖子等着,他必输。”
吕泽大笑:“有志气!”
舅甥二人逛街的时候偶遇吕释之。
吕释之现在还没有原谅刘盈,扭头就走。
但他扭头离开时,他身旁几个儿子都转头看向刘盈。
刘盈对表兄们做鬼脸。
表兄们不仅没生气,还有点开心。
吕释之的脸色便更不好了。
吕泽叹气:“释之这脾气……唉,刘季有了你后都变成熟稳重了,他有了这么多儿子,居然还是一副少年脾气。”
刘盈皱眉不满:“大舅,你怎么能拿吕释之和我阿父相比?太侮辱我阿父了!”
“抱歉抱歉。”吕泽心道,我弟弟应该没差到那地步吧。
但想起刘邦都在向大儒求学了,吕泽就算对吕释之滤镜拉满,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大过年的不说晦气事,一个会和孩童置气的舅父不值得刘盈记挂。
刘盈本来打算,如果吕释之来向阿母道歉,他就大度地原谅吕释之。
现在嘛……哼哼,吕释之就等着生病时,他带着文武百官来哭丧吧!
又闲逛了一会儿,刘盈见吕泽累了,主动下地走路。
他一只手牵着大舅,一只手不断向街道两旁认识的人挥手打招呼。
一条街走过去又走回来,刘盈的嘴都没停过。
吕泽真好奇刘盈都不口渴吗?
“盈儿,你不口渴吗?要吃枣吗?”
路上也有人生出同样的疑问。一个头上绑着红绳的阿姊给刘盈塞了一怀抱枣子。
刘盈认出这个枣阿姊,是几月前他独自在街上奔跑引起人牙子注意,给他塞了很多枣子,还用眼神威胁人牙子的好阿姊。
阿姊家的枣树可真厉害,现在还能卖枣。
冬日的枣子已经不水灵了,基本已经晒干。但吃点甜甜的东西,同样可以解渴。
枣阿姊还给刘盈喝了自己竹筒里的水,水温温的,还有红枣的香气。
刘盈很不客气,一口干掉了半竹筒的水。
他抹了抹嘴,慷慨道:“阿姊,你有小宝宝了还出摊吗?枣子我都买了,赶紧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