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兔稍稍降低了一点速度。
刘盈骂道:“阿父!你居然要把我从车上丢下去?畜生不如!”
刘邦:“???”谁要把你丢下去啊,我只是手滑!
被儿子骂畜生不如,刘邦伸手就给了刘盈脑壳上“嘣嘣”两下。
刘盈可不会乖乖挨打,很快反击。
父子二人便在驴车上厮打起来。
“嘶,力气变大了。”
“哼哼,阿父受死!”
灰兔摇头晃脑奔跑。
悄悄跟在驴车后的汉军护卫你看我,我看你。
他们还以为能看到感人肺腑的父子重逢画面呢。怎么一见面,世子就要……咳,忤逆?
刘邦和刘盈一路对殴,在刘盈这次钓鱼暂居的小院门口才停下。
刘邦从驴车上跳起来。
刘盈却不下车,只伸出手臂。
刘邦便把刘盈抱下来,骂骂咧咧道:“多大的人了,还要人抱。”
刘盈昂首道:“我年龄再大也没你老!”
刘邦无语:“你说什么废话。”
小院里传来炕饼的香味。
刘盈从刘邦身上跳下来往厨房里奔跑,跳下来时还踹了阿父一脚。
刘邦揉着被刘盈踹的地方,骂着刘盈的祖宗跟了上去。
厨房里,吕娥姁和曹夫人穿着荆钗布裙,正在炕饼。
“回来啦?”
吕娥姁用布裙擦了擦手,解开灶台上的木盖子,拿出一个饼:“先吃着,别烫着……哎哟。”
刘盈一个蛮牛冲撞,差点把母亲撞灶台上。
曹夫人忙护住吕娥姁,才没有发生弑母惨案。
“你这个皮孩子!我经不起你撞!”
母亲的巴掌落在了刘盈的后脑勺上。
刘盈抱着吕娥姁,脑袋在吕娥姁背上来回蹭。
“一边去,还吃不吃饼了?不饿?”
“饿。”刘盈带着鼻音道。
他又蹭了一下,松开手,张开嘴。
“这么大了还让人喂,羞不羞……刘季!不准偷吃!”吕娥姁叉腰骂道,“那是给盈儿的!”
刘邦吹了吹饼,又咬了一口,还把自己咬了一大口的饼给三人看。
曹夫人都忍不住了,拧了刘邦的腰一下。
刘盈扑上前厮打刘邦:“我的饼!不准吃!”
刘邦继续吃。
两人太闹腾,吕娥姁和曹夫人把两人赶出了厨房。
父子二人抱着一竹簸箕的饼,坐在小院的台阶上啃。
“阿父,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了吗,养伤。”
“阿母和阿姨怎么来了?”
“伺候我养伤。”
“那项羽怎么办?”
“有你阿兄和刘肥在,曹参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休息一旬就回去。要不要一起去看项羽怎么惨死?”
“嗯……唔……好!”
父子二人窸窸窣窣啃饼。
吕娥姁和曹夫人从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
曹夫人抚了抚吕娥姁的背。
吕娥姁对曹夫人挤出笑容,转身继续炕肉饼。
在这里,她仍旧是贤惠的吕娥姁,填饱盈儿肚子才是正事。
刘盈饭量极大,吕娥姁和曹夫人忙碌了半日,才喂饱刘盈这个小饕餮。
刘盈把手上的油擦到刘邦的衣袖上。
刘邦已经习惯了,懒得管。
吕娥姁不会习惯刘盈的坏毛病。
曹夫人打来水给刘盈洗脸洗手,吕娥姁就点着刘盈的额头骂。
吃饱喝足,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晒月亮,曹夫人回房睡觉。
三人在院子里铺了坐席,点燃驱蚊的熏香。
刘盈从吕娥姁的膝头滚到刘邦的膝头,又从刘邦的膝头滚到吕娥姁的膝头。
三人这时才说起了刘盈在彭城的事。
刘盈很喜欢吹嘘,但他很少对外人提起他在彭城的经历。
就算说了,他只说在彭城里的经历,对离开彭城到进入韩信大帐之间的经历只字不提,连韩信和刘肥都不知道。
刘盈不说,韩信和刘肥不敢问。
“嘻嘻,我本来能悄悄逃跑,但实在是忍不住,就回头喊了一声‘项羽吃屎’。”
刘邦和吕娥姁又气又怕,夫妻二人吓得捂着胸口东倒西歪,差点被刘盈直接送走,让刘盈登上王位。
这孽畜!是不是想吓死我们!
刘盈挽起裤腿,炫耀自己留下的功勋。
刘邦立刻把刘盈按住,吕娥姁噼里啪啦就是给刘盈一顿揍。
还功勋,我功你个头的勋!
夫妻二人捶胸顿足,项羽怎么没射死你个孽畜!
刘盈干嚎了几声,光听嚎叫不掉眼泪。
吕娥姁气得差点真的下重手。
挨完揍后,刘盈提起裤子,继续在刘邦和吕娥姁膝头滚来滚去。
刘邦和吕娥姁都在深呼吸。
这孩子真的是一点都没反省啊。
刘盈开始吹嘘自己怎么在贼窝里杀个七进七出,他和灰兔都被血淋了一遍。
灰兔正在一旁啃吕娥姁和曹夫人给它做的驴饭,闻言给了刘盈一双白眼。
吕娥姁捏住刘盈的腮帮子使劲扯:“啊?你跑出来就行了,还七进七出!你不要命啦?!”
刘邦忍笑:“你听他胡吹。”
哈哈哈哈忍不住了,灰兔的表情太好笑了。
盈儿居然会被驴鄙视,被驴鄙视的盈儿,哈哈哈哈。
“不七进七出怎么能显示出我的勇猛!”
刘盈坚称自己没说谎,为此,他宁愿再被母亲暴揍。
吕娥姁真的要暴揍他,四处找荆条。
刘邦拦着吕娥姁,不断重复“算了算了”。
刘盈还在那嚷嚷,“我没撒谎,就是七进七出!”。
灰兔深深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干饭。
陈平披着衣服从小院门口路过,遇到了其他路过的人。
他对众人打了个手势,都悄悄到别处散步了。
曹夫人则在屋里挑灯做衣服。
盈儿的衣服,不是她和阿姊亲手做的可不行。
……
楚汉大军中间的大帐中,项羽看着坐在上首处的韩信和曹参,心头警觉:“刘邦呢?!”
难道是趁着我来签停战协议,绕道去攻打彭城了?
彭城两度陷落,先后被刘邦刘盈父子夺走,项羽都快应激了。
“义父伤重未愈,不能起身,我来替义父签停战协议。”韩信张口就是汉王快薨了。
跪坐在他身后的刘肥不住点头:“抱歉啊楚王,父亲真的伤得极重。你那箭射中了他的脚趾头,父亲不良于行。”
脚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