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礼堂里登时响起热烈掌声。
……
吴玉琢与妈妈在省大逗留了大半天,回家以后对亲爹说:“爸,你没去参加讲座太遗憾啦,我妈妈讲得特别好,大家的反响也可好了。”
“……”吴峥嵘瞥她一眼,“是我不想去么?我不是被叶局长强行留在家里的吗?”
叶满枝笑道:“谁强制你了,今天会场里都是女同学,你去干什么呀!”
她内心也有点遗憾,吴峥嵘没能去现场旁听。
不过,这件事在她家不算什么难事。
吴玉琢站在她爹面前,清了清嗓子,将妈妈在礼堂里的演讲复述了一遍。
没有百分百还原,但百分之九十有了。
连那些三八红旗手的名字和所在的单位都没落下。
叶满枝:“……”
闺女,你这样会让为娘那三四天的准备,显得有点可笑。
吴峥嵘从头到尾认真听了一遍,点头说:“讲得很好,就是套话有点多。”
“我也觉得有点多,”叶满枝低声说,“但是在学校里讲话还是要注意一些的,小心无大错吧。”
她可不想因为一场演讲给自己惹麻烦。
*
省大那边的反应还挺迅速,没多久就跟轻工业局取得了联系,想安排女学生去企业参观学习。
叶满枝最近有点忙,将对接工作交给了企业管理科的科长陈特冶。
陈特冶也是省大毕业生,对这项工作肯定上心,而且这也算间接衣锦还乡了。
她这阵子主要关心两件事。
一是今年第一季度的经济数据已经出炉了。去年轻工业局主抓的三个烂尾固定资产投资,包括工业缝纫机项目,都在第一季度正式投产。
滨江轻工业系统的工业总产值是10.2亿,如果能继续保持这个势头,年底有望突破40亿,再次与30亿出头的德化专区拉开差距。
二是曙光厂的进口生产线仿制工作有了新进展,整机生产线大部分已经完工了,只要从日本进口几台关键设备,就能正式投入生产。
康健想先将两条整机生产线交给广州和天津,然后回笼一部分资金。
但是,只有整机生产线,没有显像管生产线,人家两厂还是无法开工。
她最近正帮着曙光厂与另两厂扯皮。
“秦主任,整机生产线不比显像管生产线重要嘛!国家每年都进口不少电视机显像管,你们暂时用进口显像管生产整机。早投产早回笼资金,一条生产线大几百万,你不心疼啊?”
秦长征当然心疼了,可是曙光厂要收两条生产线的尾款,他哪能答应呀!
叶满枝说:“钱的事,你们两家企业自行商量吧。不过,这种仿制生产线要占用大量资金,曙光厂的现金都压在货里,万一资金跟不上,耽误了显像管生产线的仿制进度,那吃亏的还是你们呀!”
秦长征吃味道:“曙光厂的年产值已经上亿了,还差这几百万吗?哎,算了算了,我再跟康主任谈谈吧。”
笑着放下听筒,叶满枝望向刚进门的林青梅。
“又去第一工业局办事了?”
“嗯。”林青梅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坐到沙发上问,“报纸上的新闻你看到没有?青年宫要重建了!”
“看到了。”
林青梅不舍道:“我还记得当年咱们一起去工地上搬砖施工的情景呢,青年宫可是咱们这些共青团员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当年市财政紧张,滨江为了建成自己的青年宫,号召全市中学生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青年宫的图纸是苏联专家出的,但工程可都是他们这些中学生做的!
叶满枝也忍不住感叹:“时光荏苒呀,那会儿为了不在教室里上课,咱俩每次都特别积极去工地上干活!”
“对对对,那时候只要不上课,让我干什么都行!学校组织的建设活动,咱俩一次不落!”
两人回忆了一番无忧无虑的中学时代,叶满枝说:“市里还没败家到推倒重建的地步,我跟市革委那边打听了,只是对外墙进行修缮,然后重建里面的几个展厅和剧场,好像是想把剧场扩大一些。”
“那还差不多!”
到了下班时间,两人一起走出办公楼。
叶满枝没回家,而是按照约定,独自乘车前往青年宫。
在她们这一代人心里,青年宫地位超然,那几乎是青春和一个时代的缩影。
而对于叶满枝和吴峥嵘而言,这里还有着另一层特殊意义——这是他俩初识的地方。
当初组织安排他俩相亲,老叶买了两张苏联青年艺术团的演出门票,演出地点就在青年宫的剧场里。
听说剧场即将重建,吴峥嵘买到了最后一场演出的门票,滨江芭蕾舞团的《白毛女》。
这场演出结束,青年宫就该正式闭馆了。
经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曾经那栋东西欧风格结合的白色建筑,早已变得暗淡斑驳。
叶满枝刚走到大门口,便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吴峥嵘。
他今天没选择军装,挺括的衬衫西裤穿在身上,一如当年,英俊又斯文。
叶满枝小跑过去与他汇合,“吴博士,带照相机了吗?我想跟你在大楼前面拍张相片呢!”
“带了。”吴峥嵘将手伸出来给她看。
“汽水呢?”
不待他回答,有言便提着两瓶汽水从楼里跑了出来。
“妈妈,门票在你那儿吗?”吴玉琢排在检票的队伍末尾,雀跃道,“你们快一点,已经开始检票了!”
叶满枝与吴峥嵘同时答应着。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20年,小两口变成一家三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