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国丈之礼办罢。”
宝音点头,跟他商量后将纳兰佟桂该有的爵位也赏赐了。
自此纳兰佟桂稀罕了一辈子的爵位总算是在死后拿到了。
这事传出去任谁都得说皇后心狠。
可是没用,纳兰佟桂越是想要什么,越是得不到。
可这事落到皇后头上,传出去后谁不得夸一句皇后高义,主动约束外戚。
说实话,跟有着“佟半朝”之称呼的佟家比,皇后娘家显得清贵,名声也好。
佟家名声都快烂泥地里去了。
皇后要出京可不是一件小事,这次不像是之前是微服私访,这次出行可是有不少皇子跟着。
名义上纳兰佟桂才是皇子们的外公。
火车停靠到站,整个盛京城早两日便全城戒严。
原本的纳兰府已经换上了新的招牌,大门外都排着治丧的队伍,不知道多少个孝子贤孙披麻戴孝。
火车还未到站,纳兰府的大爷就领着人到火车站迎接了,这次丧事凡是跟纳兰家沾亲带故的都跑来帮衬,连京城的纳兰府都来了人,是纳兰性德的次子。
京城的纳兰府早不如从前了,明珠死后,纳兰府便落寞了。
纳兰性德倒是想要重振,可惜他是个浪漫性子,有明珠压着还好,明珠一走,纳兰府到底大不如从前。
这次所有人都猜测皇后会过来,可真收到消息又发现京城来人声势浩大。
宝音到达盛京时是在西门外,火车站修到了西门外,抬头看看城外跟多年前比好像有变化,又好像不多,上次来还是冬巡封后那次。
仔看纳兰府过来迎接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兄长还是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都老了,兄长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这或许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在火车站没有多寒暄,一路坐车到了纳兰府,宝音看着挂着白布牌匾没说什么。
门口站着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哪房的子孙。
纳兰佟桂后来可是给宝音生下了不少弟弟。
宝音算是一个都不认识。
没看到继母,十多年前去世了,那会儿她还赏了诰命。
被皇子搀扶着,宝音心里叹气,老了,真是老了,熟悉的面孔都跟着离开。
从去年开始已经治了好几场丧事。
盛京之行倒是没有待很久,头七一过,人群散去,宝音一行人又往回赶。
当然走之前还得先祭拜祖宗,难得回老家一趟,四皇子带头领着兄弟们过去了。
回京城后连日奔波宝音也扛不住了,直接病倒了。
***
头闷闷的抽疼,醒来时发现手被人握着。
“醒了?”
宝音看他一手拿着书,一手握着她的手,“嗯,我这是怎么了?”
“太医说太过劳累,有些低热。”他放下书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段时间幸苦你了。”
这事皇帝自个儿也清楚,这几年要是没有她帮着分担,怕是劳心焦思的是他。
叹息一声,他又询问,“饿了吗?想要吃点什么吗?”
宝音摇头后又点头,“来点白粥吧。”
她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事,一看是描述海外的,这些年大清不少人出去,身为帝国高层很难说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
至少她知道皇帝派了不少人跟周边国家贸易,显然他也不满足干收关税也看上了海上贸易这块肥肉。
粥很快送来,吃了两口,宝音就不碰了,又躺了回去。
她看着皇帝,许久没有冒出的心音突然出现。
[有退休的打算吗?]
“退休?”
宝音看着他,[我有,这么多年我在皇后这个职位上很负责,过五十五岁是可以退休的年纪了。]
皇帝瞥了她一眼。
“我可没有废后的打算。”
宝音叹息,伸手给他,“我们也没多少年了,你就不想再出宫看看这大好河山?”
皇帝重新拿起书,“还生着病,别胡思乱想,之前不是放任你在外面游山玩水了吗?怎么又想着要出去?”
宝音握住了他的手,“是啊,困在这宫里,每日除了宫务就是宫务,还不如出去走走。”
[你年轻时闲不住,总往外跑,这是岁数上来跑不动了?]
皇帝不搭理她。
宝音也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主动退位陪她游山玩水,他这样的人哪怕失势一日都无法忍耐,主动到死才会松开手中的权力。
“让老四监国吧,我们出去走走,不走远去热河避暑。”
皇帝这回正眼看她了。
“允了。”
让皇四子监国寓意什么,明白的都明白,总之这事就成了。
帝后明显去度假,朝政交给了皇四子,很明显刚开始的有些手忙脚乱,慢慢的进入状态。
宝音和皇帝在承德的日子还算轻松,继承人吗,就得多练练,总不能真到那个时间点了才让他接手。
四皇子的表现两人都看在眼里,偶尔给加加胆子,考验一下处理手法和施政理念。
皇帝考验了两回后皱眉,“老四这眼不容砂,未来怕是很艰难。”
宝音有不同看法,“我觉得挺好,本来就不用向臣子妥协,帝王代表法律怎么能够向不法妥协?”
这一点他就深受儒家中庸思想,不如老四来得铁血。
皇帝没再说什么了,只准备再看看。
秋日两人回京,皇帝收回权力将四皇子夸赞了一通。
宝音看着他给人画饼,四皇子很明显被他亲爹画的大饼迷住了。
至于真迷住还是假迷住,组做人也不必太过较真。
冬日一过,真是一转眼工夫,皇帝六十七了,距离死亡日期越近,他明显变得急躁易怒。
最开始宝音还能劝,后来索性不劝了,她有些后悔说他是哪年走的了。
到了康熙六十一年,这年冬日,皇帝生病了,一开始只是小感冒,后来久久不好。
宝音深觉他这是自己吓自己,今年的万寿节是大办,办得隆重,皇帝也没有推辞。
万寿节过后皇帝的身体日渐消瘦,宝音看着不行,某日清晨带着笑意告诉他,“昨日是原定离世日期,你已经逃过了死劫。”
宝音还告诉他,“我吩咐人帮你立了衣冠冢,没想到还真逃过了死劫。”
说来也奇怪,自这日后皇帝身体日渐康复,竟然主动让四皇子处理朝政。
于是有了这种情况,皇帝没有退位,只是四皇子监国,这样的情形维持到八月被一件事打破了。
皇帝拿着三封国书拜访到宝音面前,宝音翻看看了看,觉得很是神奇。
老大老二老三还真就建国了。
也对这几个年纪都不小了,五十多岁的人了。
“是让将孩子家眷送过去?”
皇帝没好气的将国书一扔,“送什么送,爵位都不要了?”
宝音觉得这不是问题,“可以是双爵位,老大他们想要继承人也很正常。”
哪怕是后来生的,也没有这边经受过皇家教育的孩子适合。
宝音想着没必要全送过去,倒是可以挑选一两个。
“要不我也去一趟,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皇帝听了这话也伤神,父子相隔万里,怕是今生难以再见。
当然真要搁在眼皮底下圈禁也没有再见的机会。
皇帝摆摆手不管这事了。
宝音则回头去召见三家人,看谁愿意过去。
早有猜测的皇子们这下真确定被圈禁的哥哥们如今不在京城了。
宝音琢磨着是不是再送几位皇子出去。
北美有人了还有南美,澳洲那么大块地也得派人占住。
不得不说皇帝这些儿子真放出去,各个都是龙。
忙完这件事,宝音又将八皇子叫了过来,问他有没有改变主意。
这几年老八知道自己希望渺茫已经转而支持十四跟老四斗了。
猛然一听三个哥哥在外面建国,眼睛都瞪大了。
他心底还是不服气,“儿子真那么不堪吗?”
宝音看着他,老八这个人真没得说,能吸引那么多人支持,本身就很有魅力。
只是……
宝音摇摇头,“大清需要一个剔除腐烂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老好人一样的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