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草原她看腻了,这次出门当然是往南走。
至于去哪里?
自然是回乡,这个时代的家乡。
上一世她是安徽人,只是在北京上学,谁不想看一看几百年前的故乡?
这次出行,她自己开车,官道修了水泥路,在原来的官道旁边,那原来的官道如今多是牛马在走,很少修缮,看起来坑坑洼洼。
进了河北,第一晚是在驿站入住。
然后就收到了京城过来的电报。
对此她只是摇摇头,某人的掌控欲已经到了难以言语的程度。
她不想说也不爱说,因为说不通,活这么大岁数了也改不了。
很多年前在她眼里,他是个积极吸收新知识新思想的青年,三十年过去,他已经变成一个控制欲强事事要掌控在手中的糟老头。
之后一个月她边赶路边看大好河山,开车有一点好处就是缩短行程。
这次带的侍卫不多,不过都带了武器,有人提前赶到下一站帮着安排住处。
她的生意无处不在,去哪里都有住的地方。
就这样游玩了一个月到达了安徽,几个格格性格都变开朗了不少。
宝音发现老四是个疼爱女儿的,几个孙女里就老四家的女孩脾气最娇,至于太子妃所出的女孩,或许是受到亲阿玛被废一事的波及,反而显得规规矩矩,言行举止好像被尺子量过一样。
不过都是好孩子,这一路没闹过,有晕车的,也忍着不说。
后来还是教着学开车,慢慢地适应了。
从坐车半小时想吐,再到一个小时,三个小时。
再到几个孩子轮流开车,男孩女孩都开得很溜。
这会儿车速都不快,主要是为了安全,一方面也是路上有人走也有畜牲走,禁止不了,开太快避让不及。
进入安徽后,宝音看到还处于很原始的村子,泥胚房子,陌生口音。
六月正是洪水退去的时间,洪水留下了冲击过的痕迹。
有人拦路乞讨,宝音看着直皱眉,让人去附近的府城调集物资,等待了一天也没见赈灾的官府。
在北方住太久,她都快忘记了,安徽是个容易洪水泛滥的地方。
淮河是三年一小涨,十年一大涨。
她从小到大,遇见的最大洪水还是小区车库被淹。
大量粮食药品被送去灾区,她又坐镇衙门盯着救人。
忙碌了半个月洪水退去才松一口气,这次赈灾不利的撸下去,提拔了几个表现出众的收拾烂摊子后才离开。
临走前宝音习惯性给几个孩子留功课,这次的功课是如何治理水患。
也不管几个孩子如何面面相觑,宝音还是继续往南,去看了黄山,看了徽州府。
继续往南是江西,去了景德镇。
景德镇这些年瓷器生意变得繁荣起来,有官窑也有私窑,官窑所出瓷器主要是供皇室,这次大寿皇子们烧的瓷器就有不少出自景德镇的官窑。
也有私窑,私窑的要差一些,图案多是偏向西洋宗教故事场景,也多出口海外。
宝音没急着赶路,在景德镇逗留了一个月,从画图到制作瓷器都亲手学了,几个孩子自然是跟着学。
宝音绘画能力不退反进,这些年也只有这个兴趣没有丢下,一年接一年,几十年的专注,不能说是大家,指导孩子们是没问题。
开炉后一窑里碎了不少,也有瓷釉化开的,宝音突然想到汝窑的天青色跟天气有关,又尝试着复刻天青色。
不是有一句歌词吗?天青色等烟雨。
想要烧出天青色,就得空气湿度大,量变而质变。
可惜汝窑是不是在河南,只能先在景德镇这边复刻了。
烧出了几种青色,却不是她心目中的天青色。
她想象中的天青色是烟雨江南后的天空颜色。
之后增加空气中的湿度,简单来说就是洒水,出窑前一日开始洒水,人工让周围空气含水量增加。
不停循环的喷水,直到开窑口。
最后出来的成品令所有人都无法眨眼。
瓷器釉色内敛,光很亮,还没有经过百年时光行成宝光。
这一批的瓷器色彩浅淡不一,但只有一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那个瓶子,所有人都浮现出了一个想法,这就是宋徽宗梦中的天青色。
瓷器不好拿,宝音让人装好后送进了宫里,只留了几套可以作为日常使用的餐具。
时间进入秋季,一行人再次启程,这次目的地是福州。
当然也不是赶路,走走停停,观看河山,也处理了几个官员。
这次出行,她是领着钦差大臣的身份。
以往的女官考虑到安全问题,都是在她能够盯着的地方任职,像这种钦差身份也是在巡查组这种组织中安插。
单独一个人上任,她是不允许的。
后世网络那么发达都有人贩子,更不要说现在了。
有监控天眼,都遏制不住拐卖,别说现在了。
她是想要提高女性地位,却不是盲目提升。
这些年她小心谨慎,也只敢将人安插在繁华地区,什么入藏,去山区都是选择男性,哪怕是男性也得是多人一起。
福建看起来比江西要繁花不少,大概是这些年沿海贸易发展起来,越是贫困的人越是愿意出去挣一条活路,再衣锦还乡,将同乡也带出去。
这个地方最容易抱团,同时一家富一村富。
她先去了泉州,再坐船去台湾。
脚站在台/湾地界上,过了一个不一样的中秋节。
台/湾养的鹿比较多,这些鹿从日本引进,只是如今不鹿皮盔甲已经退出历史舞台,新材料打造的防弹衣成为主流,毕竟现在不是拿着弓箭的时代了,已经进入热武器时代,坦克车已经在研究了。
台/湾府城不在台北,而是南端,正是岛上水果成熟的时候,领着几个孩子吃了好些日子的水果和海鲜。
还有鹿肉。
大陆那边山林都是有主,不允许私自打猎,于是不少人跑到台/湾来吃鹿肉。
台/湾还有不少传教士,据说是准备去日本,结果这些年日本的主权转移到大清手中,这些传教士不允许去,日本快成佛教的自留地了,几个本土的佛教分派打得热火朝天,不过在安抚民心这点上还是很积极。
中秋节过后,宝音领着已经洗去那一身大家闺秀气息的女孩们登上了船,环岛游了一周再停靠福州。
福州的船厂算是她一手扶持起来,已经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也是最大的造船厂。
整个福州府基本上都为了这个造船厂服务,因为这个造船厂每年要贡献足够多的税收,也维系着几百万人的生活。
最近准备拆了,因为太庞大了,一部分已经北上青岛大连,那里离京城更近。
福州距离京城太远了,一旦京城跟福州断了联系,这个船厂怕是变成叛军的囊中之物。
不论是为了什么考虑,已经到了需要拆分的时候,这次拆分不是拆成两半,而是将民用船分出去,军用船舰北上,福州的船厂未来目标是大型邮轮、货轮。
宝音停留了两个月处理公务,几个女孩四处游玩,这边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女孩走在大街上倒是引出了不少事。
这个她都悄悄处理了,没影响几个孩子的玩心。
也不知道为何,越是往南越是不把女孩当一回事。
早年她还组建了队伍,只是打出收容孩子的招牌,每天晚上都能凭空多出一大堆女孩。
健康的男婴几乎没有,这些女孩都被分流到其他地方,做父母的不要,她要。
她要是不收,这些女孩的下场不是水沟就是婴儿塔中。
几年下来,一个地方的女孩都收绝了,有时候看看某个地方传出非常高的彩礼,她都不觉得稀奇。
生男孩又怎么样?不还是打光棍的命。
几个女孩恣意的游逛福州府,吃喝玩乐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来回巡视的警察也变多了,渐渐的城内一些女孩也开始走出家门。
宝音是很乐见这种情况,给巡视的警察发了奖金,赞助了十多辆自行车。
风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往往只是开个头就是胜利。
这个冬天就是在福州度过,温暖的南方让几个孩子都有些不习惯,带来的皮袄没派上用场不说还长毛了。
花费了四个月时间主持船厂的拆分工作,忙完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领着玩腻的孩子们这去广州。
广州这地方的饮食一上来就给大家一个下马威,蛇羹一上来把女孩们吓得花容失色。
本来还有猫狗肉,早前被禁了。
宫里有御猫和御犬,宝音早前就以预防鼠疫的名义禁止天下吃猫肉,狗肉也附带上了。
这条隔壁日本都有,大清总不能比不上日本。
疯狗可以杀,需要无害化处理,野狗需要控制数量,不允许成群结队。
吃猫狗肉无法禁绝,这是风俗,有时候朝廷禁止,民间总有人出现逆反心理,对着干。
言论上打出文明人不吃猫狗肉,再多登一些投胎猫狗的小故事,法律上也严惩。
实际上吃狗肉患癌几率高,某地癌症患者确实比其他地方多。
各地大夫也在宣传猫狗肉是热毒食物,最好不要吃。
这个只能潜移默化来改变,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有些人穷的活不下去,快要饿死,要求对方不吃猫狗肉也不现实。
禁令是存在,主要禁止的是偷别人家的猫狗,若是自己养,不适用这个禁令。
不说猫,只说狗,跨越几千年历史,狗一直是家畜地位,想要一下断了吃狗肉的习俗也不现实。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禁令随着时间流逝,会形同虚设,不过等到未来,或许有人会拿这一条出来说现在的法律连大清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