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铮这才大出一口气,手忍不住摸了一下脖子,“这差事可真不好办,分明就是个活杀神。”
……
当天中午,鄂伦岱换上了一身衣服,饮了一碗粥不顾觉罗氏的劝阻,硬是骑着马领着人气势汹汹往煤窑厂跑去。
啪!
一鞭子甩在煤窑主人脸上,原本凶狠嘴脸的煤窑主人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哀嚎。
鄂伦岱提着鞭子一顿抽,骂骂咧咧问道:“让爷给你做奴才,爷送你去见阎王还差不多!”
“敢将爷关起来,饿了也整整三天,爷看你是活腻了!”
见人都快被打得不成样子了,一旁有人走过来小心翼翼道:“佟爷,可不能把人打死了,人是要交给衙门的!”
鄂伦岱眼神凶狠瞪过来,将那人给吓了一跳,“绑走我的那些人抓到了吗?可有查出幕后是谁指派?”
那人忙道:“已经拿画像抓了,不如佟爷您先回京,或许刚好能赶上!”
鄂伦岱出了一口气,再看看这煤窑,眼下跟之前心情不一样了,被抓进来的时候他看这里守卫森严,那外围的墙都垒得很高。
现在自由了,再看跪地绑起来的打手,不过是土鸡瓦狗一堆,还有那墙也不过是粗糙的石墙罢了,什么水泥涂抹墙壁光滑不过是夜里想象,墙壁光滑只因涂了黄泥。
又有穿官服的人快步走过来,看到奄奄一息的犯人,忍住了怒气冲他拱手道:“佟大人,犯人已经捉拿归案,该审核应当遵照朝廷律例,怎能使用私刑?”
鄂伦岱白了他一眼,“怎么吃亏的不是你?这狗东西差点没害死爷,要了他的命也是应得的,哪怕告到皇上面前我也有理!”
来人神色冷酷道:“下官定然会向皇上澄清此事,此人犯法,该交给兵马司处置,人下官就带走了!”
“慢着!”
鄂伦岱提着鞭子阻拦,“我还没出够气,没我允许谁都不能带走!”
他身边属于佟家的侍卫站出来阻拦。
正对峙着,就见一匹马飞快跑过来,马上的人很明显是佟府的,一下马就冲鄂伦岱喊道:“大爷,皇上召见您进宫,老爷派奴才来找您!”
鄂伦岱冷哼一声,“人交给你们五城兵马司了,给爷好好审问,爷倒是想要看看是哪个人敢胆大包天对付爷!”
说着上了马领着一众侍卫离开。
***
南书房内,一盆菊花放在花几上,为严肃的南书房增添了一丝春天气息。
皇帝得知鄂伦岱自己跑回来,立刻派人将其喊进宫。
他也很好奇鄂伦岱被藏在了什么地方,结果前去佟府的太监回来回话,说人领着一帮子人怒气冲冲出城去了。
一问去的方向,皇帝不知道该什么表情。
沉默无语片刻后,他开口,“将宸贵妃请来。”
想到鄂伦岱和大舅舅要进宫谢恩,便将地点选在了乾清宫的侧殿。
宝音见门半掩着,先挥退了身边跟随的人,才推门走进去。
里面皇帝正背着手看墙壁上的江山社稷图。
听见推门声,他回过头来,脸上满是无奈。
“你把鄂伦岱弄进来煤窑去,你让跟大舅舅怎么交代?”
此事宝音是不肯认的。
[也是巧了,宫外传信说是没见到鄂伦岱,本来以为是错过了,没想到人丢了。]
“这事跟我无关,我的人也帮忙找了。”
皇帝是半个字不信,虽然没有查到她的人,但肯定是她做了手脚。
“别添乱,大舅舅都不会信。”
前脚说人失踪不要问她,后脚人就真失踪了,再说跟她没关系,谁会信?
宝音走上前摊手道:“只是让人传话,继母对付原配长子,人卖了保证没人查,自然会有人心动。”
皇帝听这话十分耳熟,不正是下面折子上奏的事吗?
“这种事很多?”
他问的是民间将人卖到矿上的行为。
“只要不废除贱籍,这种事就不可能避免。”
说着看他。
[你儿子未来可是废除了奴籍,你总不至于连你儿子都比不过吧?]
他沉吟一声,“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案子施恩。”
废除奴籍很简单就是一道圣旨的事,可朝廷制度律法要是没跟上,也只是一纸空文。
没了奴隶还有契子契女,总有钻空档的机会。
宝音没有多言,坐下后道:“鄂伦岱这样的天之骄子连亲爹都不服管,我有什么本事管他?”
“我的打算是先让他栽个跟头,等会儿以他本领不足为由送去军营训练一番。”
皇帝摇头,“不行,军营都是兵油子,鄂伦岱进去怕是学不到好,反而习得一身恶习。”
“你不说我都忘了,现在的兵跟未来那不一样,不如你挑选一百人出来,按照我写的训练方式作战,离阅兵还有二十多天,我保证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士兵队伍!”
“一百人能起什么用处?”
虽然不认为一百人在十万大军中起到什么作用,他还是同意了。
“挑选秉性敦厚,性格良善的良家子弟来陪鄂伦岱,不能让他变好,起码也不会变坏。”
宝音握紧的拳头松了些,[你说得对,孟母三迁,周边人的性格对于鄂伦岱很重要。]
说完冲他伸手。
“回头我安排人去挑人,你给我个手令或者牌子?”
牌子没有,皇帝含笑写了手令。
两人正说笑着,外面通传佟国纲带着鄂伦岱入宫谢恩。
“快请进来。”
佟国纲进来先开口谢恩,虽然人不是皇帝找回来的,可皇帝出人出力,为了找人九门将京城都戒严了,如今人回来自然要进宫谢恩。
鄂伦岱脸上满是不屑,似乎对于佟国纲的趋炎附势很是不满。
他这狗脾气皇帝和佟国纲都习惯了自然是视而不见。
鄂伦岱目光扫到宝音身上,见她好端端坐在屋内,便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仿佛在问这个女人凭什么坐在这里。
佟国纲头疼的推了儿子一下,“皇上问你话呢,你是怎么失踪的?”
鄂伦岱收回眼神,想起了自己中的暗算便将昏迷前的事说了。
一听是当街被人迷晕带走,皇帝不由震怒,“京城内竟然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狂徒?”
宝音挑眉,语言里带着挑衅,她做作的举起袖子遮住嘴,“京城出现这种恶徒应该多派人巡逻,臣妾听闻佟侍卫武力了得,怎么会被区区小贼绑走,若是一介妇人和孩童还说得过去……”
她上下打量了鄂伦岱一眼,眼神里带着一样的不屑,“佟侍卫看着不像是个柔弱的,怎么中看不中用呢!”
“你这……”
脏话还未说出口,佟国纲伸手给了长子一下。
“你个孽子,在皇上面前也敢放肆?”
皇帝忙说和,“舅舅都是一家人,何至于动手?”
鄂伦岱一听皇帝明显是站在这个可恶女人一边,气咻咻地硬着脖子不肯说话。
皇帝沉吟一声,“不过贵妃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鄂伦岱身为朕身边的御前侍卫,平时训练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间一长可不就懈怠了练功。”
“这腿脚功夫一日不练就得退步,正巧军中正忙着对抗赛,我见八旗军营和绿营都摩拳擦掌等待拿下比赛,这些日子训练也很艰苦,不如让鄂伦岱跟着去练一段时日,就是不知他可吃得了这苦?”
这不就是培养长子吗?
佟国纲可以想极了重现祖辈荣耀,哪里会不同意。
他激动道:“这算什么吃苦,人就交给皇上!”
第223章
鄂伦岱心中窜出一股火气, 又是这样,是不是在他眼里他这个儿子一直跟废物一样上不了台面?
“皇上,奴才不去!”鄂伦岱张口拒绝。
皇帝脸上的笑容失踪。
佟国纲面沉如水, 看鄂伦岱眼神就跟看傻子一般。
宝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哇,有底气就是不一样,说拒绝就拒绝。]
旁人谁这么有底气?
门外有太监伸头探脑, 梁九功瞅见,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进来回话,“皇上, 皇贵妃的布舆停在了门口, 人正往这边走呢。”
皇帝见父子俩正僵持着,微笑了一下道:“去请皇贵妃过来。”
没一会儿佟佳氏快步走了进来, 都没顾上跟皇帝行礼, 一进门目光就放在了鄂伦岱身上。
“大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往后出门得多带着人手, 这贼子也太胆大包天了!”
鄂伦岱面对皇贵妃时神态明显不一样了, 如果是之前他像是炸开刺的刺猬,这会儿就像是回到了安心的环境, 全身的刺都收了回去。
宝音心里纳闷。
[怎么这鄂伦岱对皇贵妃这般信任?]
皇帝这时候开口, “表妹来得正好, 你帮着劝一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