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惩罚了一批人,这声音才断了,也派人去查流言的来源,没想到是桂兰干的。
“桂兰糊涂呀,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往大了说是挑拨天家父子关系,往小了也是大罪。
太皇太后叹口气,“派人查了,桂兰的侄子被人骗进赌坊欠了一大笔银子,这是她家唯一的侄子不能不救。”
“刚才哀家问了,太子不像是知情的样子,看来是索额图一人所为。”
“索额图?”
苏喇嘛姑奇怪,“索额图怎么对宸贵妃恶意这般大?”
她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奉,自然是知道宸贵妃一直在服用避孕药物。
宸贵妃若是想生,怕是早生了。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桂兰已经交代了,人是想借用我的手绝了宸贵妃想要怀孕的希望。”
“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让哀家一老太婆对孙子的女人下手,怎么只太子是哀家重孙,其他皇子就不是?”
苏喇嘛姑皱眉,“索额图也太胆大包天了,他好歹是仁孝皇后的叔叔。”
太皇太后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索额图到底比仁孝大了近二十岁,还是庶出,怕是没几分叔侄情谊,他年华正好的时候是赫舍里家权势最鼎盛的时候,也见识过鳌拜的霸道,他能将太子亲舅公排挤出去,只亲近他这个舅公,就可以证明他的野心。”
别看有些人嘴里口口声声自称奴才,有时候比皇帝架势还要大。
当年皇帝年幼时,四大辅臣哪个将皇帝看在眼里了?
索额图怕是做着鳌拜的美梦。
“太子那边……”苏喇嘛姑有些迟疑问,“可要去说一声?”
太皇太后摇摇头,“索额图这人比鳌拜差得远呢,皇帝是一点都没放在眼里,没了太子舅公这个身份,他呀什么都不是,皇帝对他怕是另有盘算,我们不必掺和进去。”
说着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索额图这般行径,还是需要敲打一番,这事让人跟玄烨说一声。”
苏喇嘛姑笑着询问,“您就不怕皇上催促您回宫?”
其实这两年,太皇太后的病情已经好了,只是年纪大了,对于酷暑和寒冬总是有畏惧,这两个时节也是老人很难迈过的坎,迈过去了还能活半年,迈不过去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太皇太后已经习惯了温泉庄子的温暖,外间寒风凛冽,这边温暖如春,身子骨都活泛许多。
哪里像在宫里,虽然有烧地龙,可空气太干燥,夜晚也燥得睡不着,夜晚觉少,白天没有精神,景色也就那几样,时间一长也很是无趣。
住在外面就不一样了,想尝试蒙古包就住蒙古包,想养羊就养羊,偶尔还能去十里外的集市逛逛。
自由的日子太多,就很难适应宫中的生活。
“不回,下次皇帝再问起,就说哀家的病没好全。”
苏喇嘛姑笑着应了,又想起一件事来,“听说畅春园明年就完工了,咱们明年夏天是不是能去园子避暑?”
“那里水多,应该很凉爽。”
“皇上对格格的孝顺真是没的说。”
索额图拿太子来激太皇太后只能说想多了。
***
傍晚,太子回了宫,还未进乾清宫就看到了大阿哥领着两个贴身太监从宫门出来。
他停在原地看了片刻,大阿哥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听说太子求了汗阿玛出宫去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让兄弟们一同前去?”
太子摸着袖口用奇怪的语气道:“大哥既然想去,现在去也不晚,正好在庄子过夜,何必来问孤?孤想要去哪里,难道非得带上兄弟们不可?”
大阿哥刚要回话,宫门口出现了梁九功的身影,他对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暗潮汹涌视而不见,笑着对太子道:“太子殿下,皇上那边听说您回宫了,喊您过去一趟。”
说完又侧身对大阿哥道:“大阿哥,若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先告辞了。”
大阿哥目睹梁九功和太子离开,眼睛不由眯起。
皇帝忙里偷闲,知晓太子过来了,便将人喊进来。
“皇祖母她老人家情况如何?胃口可好?听说前些日子皇额娘病了,可有好转?缺了哪些物件赶紧让内务府送去……”
皇帝问了一堆,太子不慌不忙道:“太皇太后尚好,看着气色不错,儿臣陪着太皇太后用膳,吃得不多,问了太医,老人家饮食清淡,肉类点心吃得少,厨房里的汤汤水水没断过,也没让老人家饿着,只是吃多了肠胃有负担。”
皇帝点点头又问起了皇太后的病情。
“皇祖母病情已经痊愈,儿臣去的时候还领着儿臣去看了安装在暖房里的蒙古包,只是……”
见太子吞吞吐吐,皇帝放下茶杯问,“只是什么?”
“只是儿臣只见到了五弟和九妹,其他姐妹并未见到。”
皇帝自然知道女儿说是出宫陪太皇太后实际上是去上学去了,但是他脸上是一点破绽都未露出来。
“这是自然,她们也要学习。”
他话音一转,道:“你上午的课缺了,快回上书房补上,这学习得坚持不懈,缺了这习惯打破了可不好。”
太子一听还要补课,心情立刻差了,早知道要补课他就不听舅公的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舅公让他走一趟的用意。
太子出去,皇帝去更衣,再回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刚拿起朱笔就见梁九功快步走进来。
“皇上,太皇太后那边派了人回宫,人在门口等着召见呢。”
皇帝嗅到了异常,“可是宫外缺了什么?”
“将人喊进来。”
等人进来,皇帝就认出了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一个老太监。
这老太监资历老,前朝时就在宫里,后来进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吩咐你回宫可是有紧要的事?”
太监将庄子内外流传的传言说了,还说了桂兰嬷嬷被索额图收买这件事。
皇帝很快联想到太子无缘无故向他求着去宫外给太皇太后请安一事。
明面上看,像极了太子受了委屈,去找太皇太后做主去了。
他气极反笑,“马上都要出征了,他还不思战事,目光只盯着朕的后宫,这是一点也没把朕放在眼里!”
“来人,传旨,责令索额图在家静养,未出征前,也不要出府了!”
稍晚间,宝音得了讯,她只知道皇帝派了宫里太监将索额图训了一顿,并不知道具体缘由。
天色渐暗,见他还没有过来,她便主动去了乾清宫。
还未到门口,就看到东边来了一伙人走到一半停下脚步,又折转了回去?
她若有所思,问旁边的宫女。
“近日来乾清宫的嫔妃多吗?”
宫女福了个身道:“皇上日理万机,东西六宫主位纷纷熬了补汤送来,方才应该是延禧宫的轿子。”
“延禧宫?”
“惠妃主子为了大阿哥的婚事已经跑了好几趟了,皇上指定了嫡福晋,还延长了大阿哥的婚期,惠妃主子想要多为大阿哥添几位贴身伺候的格格……”
宝音很是无语,这不是添乱吗?
惠妃急着抱孙子,也不见皇帝自己愿意。
谁愿意三十出头就抱孙子了?
进了南书房,皇帝正在跟裕亲王还有大佟国舅商量军事。
这位大佟国舅正是佟国纲,远没有小国舅佟国维蹦跶的欢。
人家也是靠着战功,有女儿也没想着把女儿往宫里送。
相较于小国舅,朝中更加敬重这位。
看到了佟国纲,她不免想起他的长子鄂伦岱,这位才入职,就快将九城兵马司闹了个底朝天。
皇帝见她不出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边上坐。
他继续跟两人讨论军事,还询问了八旗练兵情况,哪些在之后的演习中大放光彩。
“我看鄂伦岱有长进,不如也放在军队中练一练?”
[这就不用了吧,他当侍卫都能跑去拿枪鸟,当值的时候迟到早退常有之事,关键是敢当着众人面跟你顶嘴,有这样一位大舅子也算是你的福报。]
未等皇帝瞪她,一旁的佟国纲忍不住道:“皇上,奴才请您赐鄂伦岱一死!”
皇帝惊了片刻,才问话,“鄂伦岱做了什么,惹得大舅舅如此生气?”
[我知道,赌徒吗?没什么人性,偷卖了不少御赐之物,听说连大国舅最爱的御马都给偷卖了!]
第215章
“他偷卖了御马, 犯了毁坏御赐之物的罪名!”
游牧民族对于马有多看重,遇见心头好那可是当祖宗来对待。
一匹好的战马可以在战场上救主人一条性命。
更不要说佟国纲的那匹战马还是皇帝亲赐的御马,这些御马都是被征服的烈马, 放到草原都是马王!
康熙是个马上皇帝,自然看不上平稳的马,赐予佟国纲的那匹御马也是亲自带人去草原上套回来。
佟国纲得了之后, 平时当做祖宗来伺候,时不时帮着洗澡,喂糖块, 吃的草料都是最好的, 结果一个没看住,就被自家那个畜生给偷出去卖了。
关键是不肯说卖给谁了, 至今没找回来。
佟国纲每每想起来, 生吃鄂伦岱的心都有了, 这个儿子从小跟他不对付, 一生反骨, 就像是生来就跟他有仇似的。
还总是欺负两个弟弟,十多岁的壮小伙欺负几岁大的弟弟, 这还是人吗?
皇帝干笑一声, “大舅舅何至于此, 鄂伦岱只是未定性, 朕已经令费扬古严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