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古人同姓不婚和现在的不是一个意思,那就意味着这条律法得删去。
最重要的还是对民间造成的动荡,万一修改律法,得有多少夫妻关系破裂?
这日御门听政,刑部尚书率先上奏此事。
皇帝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只是让他惊讶地是这件事他明令让顺天府私下查探,怎么会被传出去,还上了报纸?
他头一次有了报纸也不受控制的想法。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要解决。
“同姓不婚跟现在的同姓不婚是两回事?诸位卿家这其中有什么说法?”
皇帝看向的是汉臣,毕竟这件事汉人了解得最清楚,满人才入关多少年,怎么可能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张英先站了出来,“皇上,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如今一些同姓血脉其实很遥远,同姓不婚这条律法已经不合时宜,至于秦汉之前的同姓不婚确实指的是血缘相近男女。”
这两个同姓不婚的区别就差了一张纸,如今被人掀开,哪怕有人想否认也找不到漏洞。
古人严禁同姓不婚就是严禁血脉相近的男女成婚。
不能因为现在女子嫁出去冠上了夫姓,她的血脉就不算这一范围了。
满人中不少娶了亲戚的人脸色铁青。
很简单,满人有收继婚这个习俗,又加上满人人口少,彼此联姻定然有近亲结婚的例子。
像努尔哈赤的重孙娶努尔哈赤的重外孙女例子屡见不鲜。
不少人联想到自己失去的子嗣,这一算,上层特别是宗室皇室夭折的子嗣太多了。
以前猜测是汉人对他们的诅咒,现在看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血缘太近的原因。
有人甚至想到当今皇上和皇贵妃身上,皇上有子嗣,他身体肯定没问题,皇贵妃也怀过孕定然也没问题。
为何两人没有生下孩子?
现在真相来了,因为他们是表兄妹,血脉太近了!
皇帝面色凝重,仿佛也受到了冲击一般,吩咐身边的太监。
“去宣太医!将值守的太医都喊来!”
乾清宫殿外的臣工没有反对,这件事却是问太医比较方便。
身为太医院院判的刘声芳领着五六位太医匆匆赶过来。
皇帝还没开口,他们就被诸位大臣位置,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刘声芳脑子大。
好在皇帝出手解救了他。
“刘爱卿,你来看看这篇文章。”
刘声芳已经从众多大臣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他恭敬地接过的报纸,神情严肃观看文章,看完传给了身边的太医。
“皇上,民间所认同的近亲跟这小报上不同,出嫁女所生孩子是异姓不属于近亲,但是在医学上,仍然属于近亲范畴。”
其实在座都明白所谓近亲成婚本质是联姻,受到影响的是底层百姓。
上流男方受到影响很小,娶妻是政治联姻,正妻生不出孩子不是还能纳妾吗?
这事出来不过是给某些家族提了个醒,既然女儿嫁过去很大可能生不出孩子,也无法继承男方家一切,就得慎重考虑这桩婚事了,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帝若有所思,“既然同姓不婚这条律法已经不合时宜,那就删除。”
“众位爱卿觉得改成什么好?”
张吉午走出来,“臣觉得,既然古人严禁同姓不婚根源是禁止血脉相近结婚,那就从血脉上着手。”
“改成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不得成婚。”
不少人一听只是三代,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对于佟国维这样的外戚就是重大打击了。
只要一代跟皇室联姻,家族富贵如何能延续下去,等到第四代,怕是跟皇室关系都远了去。
皇帝认真看了张吉午一眼,又看向其他人。
“尔等可有不同建议?”
明珠站出来道:“奴才赞同,既然律法有错,就应该修改。”
索额图站出来,“奴才觉得不合适,这条律法一出,不知多少好儿女会被拆散,民人娶亲不易,强令夫妻和离怕是会闹出很大影响。”
皇帝点头。
“那就下令,这条律法从今日开始执行,以往婚姻不予追究,是否和离由民间夫妻自行决断。”
“可还有人上奏?”
“臣上奏,春耕时间紧张,顺天府境内出现多地抛荒……”
延祺宫内,宝音翻看银行送来的账本。
转入顺天府的那笔银子已经到账,等顺天府检查过一期工程后就会安排打款。
这打款的账户还是在银行开的户,也就是说这银子是左手转右手。
接下来要小心的是挤兑风波。
收到打款,肯定有人不放心银子放在银行,也不放心手里的银票。
这样得来来回回几下,他们才会对银行的银票产生足够信任。
她可以利用准备金超发银票,但是没必要,经营之处肯定得慎重。
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酸涩,她抬起头刚好看到窗户外皇帝踏进延祺宫。
她有些奇怪,他龙袍都没有换,何时让他这般急,下朝后就往她这边来?
“顺天府尹张吉午可是你的人?”
皇帝走进来,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宝音被问沉默了。
[什么我的人?只是合作了几次罢了。]
“怎么样才算是我的人?”
皇帝在窗户边坐下。
“我命顺天府私下调查的事,他还未上报给我,你那小报倒是消息灵通,转眼就报出来了。”
宝音明白了。
“你是说近亲结婚这件事?”
[他下令让人查了吗?不是蓝玉说最近有人投稿,她觉得是个好题材来寻求我意见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有点生气,他这样跑来是来质问她的吗?
[该不会是顺天府里的人卖了这条消息吧?蓝玉这线人生意做得还挺广,前几日还有人卖了消息,说某位觉罗的小妾将他嫡子跟庶子交换了,最近闹得不可开交,因为他福晋是继福晋,弄死了原本是庶子的嫡子也就是小妾的亲子……]
[等等,他突然来找我,是打算找我算账?]
皇帝瞪大了眼睛,继续说呀,谁家这么乱?
“是也无妨,只是来问你,要不要我将人提拔起来?”
宝音震惊看向他。
“你不觉得我插手朝政?”
皇帝疲惫揉了揉鼻梁,“来帮我捏一捏肩膀。”
“什么插手朝政,唉,如此朝堂乱得很,我倒是希望多一点能用的人。”
汉人对朝堂警惕,不少大才不愿意入朝。
他缺人才缺到从捐官的人里扒拉人才,又岂会在乎是不是她的人?
所以,能告诉他这么乱的到底是哪个觉罗家?
“你消息挺灵通,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他暗示她。
宝音摇了摇头,“没什么稀罕事。”
皇帝失望,说出了找她的另一个目的。
“近期顺天府出现多地抛荒,有人建议收归皇庄、官庄,我听说你手下做出了一种铁牛,能够一日犁地百亩,你这边是什么想法。”
宝音奇怪看向他,见他一脸期待明白过来。
“你想让我拿下这些地?”
“你手里要是有钱可以多拿一些。”
他不想这些土地变成官庄,到了官员和王公、宗室手里,这些土地想要再吐出来可是千难万难。
但是到她手里不一样,她连皇庄都想分出去给人种,她圈地是种手段。
“你要是想要,就派人去收,户部建议抛荒土地所售银子交归户部,不少人不愿意出这笔银子,你想要就快点。”
宝音点头,准备吩咐人去办。
皇帝喝了口宫女送上来的茶又想起一件事来,“今日你那钟楼被御史弹劾,高度超过了皇宫逾制了。”
宝音惊讶,“怎么可能?设计的时候就限制了高度,肯定没有超过宫里。”
皇帝提醒她。
“几日前你那钟楼加了一根三丈高的铁棍,如今站在太和殿都能看到,确实超过了朝廷允许。”
“啥,避雷针也算?”
[我就是怕钟楼太高被雷劈加了避雷针,怎么这也能被弹劾?]
“避雷针?”
宝音没好气道:“这都什么人呢,我装了避雷针也是为宫里好,皇宫就建在雷电活跃区,不将雷引走,回头宫殿又被雷劈了怎么办?”
冬季那会儿的雷电可差点没把她吓着,也是那会儿她想起忘记装避雷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