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出两个太监将里面的碳和水清理掉,又拿湿布擦抹干净,小心翼翼抬走。
三阿哥的眼睛都粘在了那小车上面,目光跟随移动。
“贵母妃, 我能再玩吗?能借给我玩玩吗?四弟你也想玩对吧?”
三阿哥脸上写满了渴望。还试图将四阿哥拉到他那边去。
四阿哥期盼的眼神看过来。
两个幼崽企图让她的心软。
“这是皇上的收藏品,我们不能碰,也不能带回去玩。”
两个幼崽脸上写满了失望。
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们知道乾清宫的东西不能乱碰。
“回头我命匠人再做个大的,做好了叫你们去玩。”
宝音补充了一句。
两个孩子顿时高兴了,三阿哥跳过来抓住她的衣袖。
“贵母妃,你是我最喜爱的人!”
宝音蹲下来伸手掐住了他的脸蛋,“哎呀,谁家的小阿哥嘴这么甜,以后怕是会吸引不少女孩子喜欢。”
上书房出来一位穿着官服的人,那人咳嗽一声。
宝音转过头去。
“微臣拜见娘娘,两位二哥该上课了。”
三阿哥吐着舌头拉着弟弟回上书房,方才教棋的师父见他们分心看外面,才暂停上课让他们出来瞧瞧热闹。
两位阿哥回去上课,她回头问那两个跟过来的匠人。
“你们都看到了,能再做一个出来吗?”
匠人点头,“回娘娘,当年协助南师傅坐铜车的人还在,你要是要,回头做好给你送来。”
“那就好。”
她想了想又道:“我不要这个样式的,这个小车能动起来的原理你们研究一下,我让人送一张图纸给你们,你们将外表做成我要的样子,怎么让那车动起来你们自己重新设计一下。”
她回宫画了一个火车头,备注了排烟口和放料口的位置,长度设定了两米。
这个尺寸跟观光小火车差不多,做完了可以放在宫里。
让人将图纸送去,批了一笔银子过去,宝音开始给皇帝写信。
她发现自己小瞧了对方,他手里藏着不少好东西,最宝贵的应该是南怀仁。
以前她对这些传教士无感,也看不上他们掌握的那些对于她已经落后的知识。
她现在才发现是自己想当然了,例如南怀仁不仅懂天文地理和机械,还是个懂多种语言的翻译家,精通满汉语。
信送出去后,宝音没期盼回信,除了派人关注蒸汽车的进度,她很快被另一件事带走了注意力。
钮祜禄贵妃派人上门来商量中秋节章程。
“本该我们主子上门来跟你商量,只是我们主子身子重,便派奴婢过来说说。”永寿宫的大太监脸上带着笑。
“我们主子说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今年万岁爷虽说不在,可宫里姐妹都还在,往年万岁爷体贴后宫,节日会命人摆戏台子,让嫔妃们瞧个热闹打发时间。”
“主子派奴婢过来是想请示您这边有什么安排,若是没有今年中秋可还是依往年旧历?”
宝音放下杯子,一年过去她也成为宫里大佬了,去年还是皇太后将皇贵妃和四妃叫去商议章程,那会儿可没她的份。
“今年就循旧历吧。”
皇帝不在宫,这节日还得过。
总不能因为他不在,她们连过节的资格都没有了。
大太监笑了一下,“我们主子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去年两位长辈在,所以往大了办,今年是不是要减一等。”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去年特殊,一来是三藩平定后的头一年,二来太皇太后年岁大了,节日是过一次少一次,所以都往隆重了办。
今年几个巨头不在,要是按照去年旧例怕是不合适。
不过她思索了下,突然想起什么问,“四妃那边怎么说?”
四妃和皇贵妃一同分管宫务有几年了,皇贵妃不在,有经验的副手可是在呢,还挺齐全。
大太监:“宜妃主子那边说她临产也就这些日子了,今年怕是没精力管这事。”
“德妃主子也是这个说法。”
“荣妃主子想往隆重了办,比不上去年,也不能比前些年差。”
”惠妃主子想先问问您这边的想法,您分配什么任务,她那边照着做。”
他没说自己主子钮祜禄贵妃这边,钮祜禄肚子也挺大,虽然不至于这两个月生产,可也是孕后期了。
宝音猜测是她回宫回得太突然,才打断了她那边的安排。
中秋节快到了,她这里又迟迟没个动静才不得不派人上门问一问。
“前些年是如何办的?”
大太监有些尴尬,“前几年不太平静,万岁爷会办一场宴席请后宫嫔妃聚聚。”
什么不太平静,宝音猜测是前些年打仗,连累后宫也要缩衣节食,根本没钱大办。
“戏台子还是要搭,放在御花园吧,在御花园摆几桌,宫里的主子都请过来聚一聚,御膳房那边算好人准备几桌席面。”
她想了一下又道:“多准备两桌,让阿哥格格们也凑个热闹,回头我写个辅食单子,让御膳房那边安排。”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荣妃和惠妃还专门跑来详细问了一下,然后领着分配到的任务去办了。
中秋节这日宫里巨头不在,却还是很热闹,或许是因为没男人,女人们也少了火药味。
圆圆月亮高挂天上,大格格大方上台背诵了一首苏轼的《水调歌头》。
大格格开了头,小孩子们争先上台表演才艺。
表演过后又玩了游戏,宝音回宫时觉得,某人不在其实挺好。
同样的月色下,木兰围场也很热闹。
中秋节过后气候开始转冷,蒙古各部也得出发离开木兰围场了。
这是最后一个相聚的节日,偌大的场地中央燃起了巨大的篝火,篝火映红了半边天,大家围着篝火吃着烤肉,看几队勇士表演布库。
皇帝满面笑容接受蒙古王公敬酒,顺便敲定了大公主的婚事。
宴会到一半,他做出一副酒力不支的架势被梁九功搀扶着离场。
等回到营帐,他接过梁九功手里的湿布擦脸,睁开的眼睛里哪里有什么醉意。
“今日的信可有送到?”他一边问一边进里间出恭。
梁九功将尿壶转交给其他太监,挥手打发人处理了,才道:“已经送来了,奴婢给放在案上了。”
皇帝洗了手,去看信。
略过装密折的盒子,他翻开了有宫中标记盒子。
找出宝音写的那封,他眼角都染上了笑。
信中她提到她让人找出了十年前南怀仁为他做的蒸汽车,在信里是一顿夸,然后直截了当说想跟他借南怀仁。
皇帝想了许久才将南怀仁献给他的东西里找出对应这个名字的。
南怀仁献给他的东西太多了,有西洋钟、有测量天文地理的各种仪器,一辆能够在炭火带动下自行跑动的三轮车不值一提。
“那小车是蒸汽车?”
他想到她心声透露过想要造出蒸汽机放在船上。
确实,这蒸汽机用在船上比车上合适。
当时南怀仁实验的时候那小车可是没控制住速度和方向,一头撞到墙上了。
遇见障碍物就翻车,他才没有看重,但是这个毛病在大海不存在,大海四面平坦没障碍物。
哪怕远远看到障碍物也能调转船帆调整方向。
他思绪万千,又低下头看桌上的信。
南怀仁不能走,需为他测量山体高度,绘制地图,他走了这项工作谁来接手?
然而内心深处,他明白她借南怀仁的目的。
她想让南怀仁的学识传授出去。
思来想去,他控制了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慌,不是说好了变一变吗?
他拿起笔回信,顺便吩咐梁九功,“宣南怀仁过来。”
南怀仁住得比较远,约莫一刻钟后才过来。
皇帝已经写完信,放下了笔。
见南怀仁过来,他开口:“南师父近期可有什么著作?”
人不能给,南怀仁的学识却可以。
至于能学多少,他就不管了。
南怀仁微微弯腰道:“我最近刚整理出一本书,命名《穷理学》正打算呈给皇上。”
皇帝神色一顿,“可有带来?”
南怀仁解释还是草稿,待整理完再呈给皇上。
“无妨,朕先看看内容。”
南怀仁很快带着草稿过来,皇帝翻了翻,将草稿放在了桌上道:“尽快整理一份出来,送回宫里。”
中秋节过后,宫里日子不咸不淡过去。
皇宫外面那可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