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狗怎么没见过?”三阿哥见四阿哥握住了跟狼相似的狗不放手,有些好奇地问。
宝音笑着回道:“这是罗刹北方才有的狗,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是那个地方的代步工具,那里的人出行都是靠狗拉雪橇。”
四阿哥眼睛更亮了。
三阿哥惊讶道:“贵母妃,你懂好多。那这只猫呢?”
宫女提着小面包过来,宝音招呼他们吃,一边吃一边道:“这猫也不是我们本土的品种,是西洋人培育出来的,他们的船全球到处跑,会将一个国家的猫跟另一个国家配种,最后培育出一种很可爱的猫。”
“还是狮子猫好看。”三阿哥吃着小面包评价道。
宫里的点心有些干,三阿哥都吃腻了,御膳房每日烘烤的小面包有限,只阿哥和高位妃子能吃到。
这些都不在定额的份例之内,想吃不仅得使钱还得提前去订。
三阿哥口中的狮子猫是乾清宫一霸叫覆雪。
覆雪是一只长毛狮子猫,又一双鸳鸯眼,全身雪白,比寻常猫要大。
据说是前朝御猫的后代,反正挺受皇帝喜爱。
宝音也很喜欢,只是覆雪性子高傲,只主人在的时候出现,宝音去十次乾清宫能看见一回就不错了。
乾清宫的猫都没有黏人的,似乎只有吃饭的时候记得回来,有时候在外面浪久了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也不是没有。
宝音就在延祺宫墙上见过奔跑的覆雪,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跳上去的。
聊着聊着宝音顺便给两孩子上起了地理课,她拿来一张纸随手画了一只雄鸡,后来又意识到不对,将蒙古国那块也加入进来。
翻了翻论文,对着地形图边画边讲解。
“这里是大清,这边是蒙古,元朝那会儿成吉思汗曾经打到了这里,这里是东亚,漠北的北方是罗刹国,罗刹国很冷,近些年时常侵犯我们松花江……”
“我们这块陆地叫亚洲,罗刹人连同这块土地叫欧巴罗也叫欧洲,这块是非洲,因为在南方,常年二十几度。”
想了一下小孩子对温度怕是没什么概念,她让马必应取来温度计,然后放在四阿哥腋下让他夹着。
温度计已经该小了,只用来测量体温倒是没必要做那么长。
“我们身体正常温度是三十六到三十七,若是生病体温会升高。”
三阿哥立马道:“我知道,春天我风寒就发热了,喝了好久的药汤。”
宝音点头,“对,这个温度计你们回头带一个回去,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拿温度计量一量,一旦温度计升高就找太医。早点发现,也不用喝那么多苦药汁。”
四阿哥也跟着应下,显然小孩子都怕喝药汤。
“二十多度跟端午节时差不多,所以这个地方一年四季都能种植粮食,因为食物随处可见,所以这块土地上的人也非常懒惰。”
三阿哥眼睛一亮,“那我大清可以拿下这块地吗?”
宝音摇摇头,“不可以哦,我们离这里非常远,坐船都要半年,郑和下西洋知道吗?”
两位阿哥摇头,宝音顺便将郑和下西洋的故事说了。
“据说当年郑和就到了这里,这块大陆再继续航行就是新大陆,这块大陆有大清三倍大,大概八十年前西洋一个叫英格兰的国家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小镇子,陆陆续续往这里移民,还从非洲运送了不少黑人农奴过去。”
“现在这片土地成为西洋各个国家争夺的肥肉,土豆、西红柿、辣椒、番薯、玉米这些种子都是洋人从这块土地带出来,在前朝时传入进来的。”
四阿哥惊讶,“那我们大清呢,这么大一块土地,我们大清没有派人去抢吗?”
比大清还要大三倍的地盘,四阿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清不去抢占的理由,这不是白白便宜洋人了吗?
三阿哥是第一次知道大清之外的事,这是他那些老师没有说的,哪怕汗阿玛身边的洋人师父都没提到过。
宝音幽怨道:“因为大清之前都在平定战乱,哪里知道外面的事,唉,虽然三藩被平息了,台/湾也被收回来了,可是北方的罗刹人却不消停,你汗阿玛一直在打仗,哪里抽出时间和人手跟洋人争地盘。”
她拍了拍两位阿哥的肩膀,语气凝重道:“等你们汗阿玛抽出时间怕是来不及了,新大陆好的土地都被人占去了,我们去连口汤都喝不到,依我看是没法指望你们汗阿玛了,这事还得交给你们这些阿哥。”
两位小阿哥胸膛挺起来,小脸严肃道:“贵母妃说得对,抢地盘这种事不能指望汗阿玛,还得靠我们。”
三阿哥掰着指头盘算自己什么时候能领军出征帮大清抢地盘。
特别是听说洋人在八十年前就去抢地盘了,令他生出了急迫感。
算来算去,他目光投放在年长的哥哥身上,这事还得指望大哥,大哥年纪最长,等个几年就能带领大清船队去新大陆占地盘了。
将两个小阿哥忽悠得摸不着北,宝音将人打发了,她只想着给小孩灌输一些思想,却没有料到转眼自己就被这俩孩子卖了。
宝音休息了两天,并不知道两位小阿哥这两天除了上课还忙着写信。
三阿哥写给大阿哥,鼓励他多学习兵法为大清对占地盘,四阿哥则写信告诉皇帝。
他人小,记性却不错,宝音说的那些他给记得七七八八。
加上旁边还有个三阿哥可以补漏,一封信直接将宝音给卖了。
裕亲王快马加鞭回京刚好赶上了一出大戏。
正阳门前,众目睽睽之下,那头可怜的石狮子又挨了一顿打。
这回没拿鞋底抽,换成了巴掌。
不管换成哪个,都意味着出大事了,正阳门前本来摆摊的摊贩摇身一变成为吃瓜群众,还有机灵地跑去大蒋家胡同旁的瓜子店赊了几斤瓜子来卖。
“瓜子,五香口味的瓜子,两文钱一包!”
“茶,解渴的大碗茶,一文钱一碗!”
或许是有了经验,这次正阳门守门士兵很冷静,这事他们也管不了,吩咐人去宛平县衙报案了。
至于为何找宛平县衙,谁让挨打的是西边的狮子!
王养廉一阵糟心,去年吏部为他评定了中等,他没升官也没贬职,这烫屁股的宛平县令他得继续当。
上面一堆爷爷先不提,治下百姓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生活中皇城根下的百姓,那是寻常百姓吗?
城墙掉下一块砖砸到的说不定就是哪个官员亲戚。
正阳守门士兵派人报案,王养廉心里是一咯噔,一听心里顿时冒出果然如此的念头。
他现在后悔呐,就不应该不听师爷的,出钱买个栅栏将归他们宛平县管的狮子给保护起来。
瞧瞧大兴县衙门多精呀,直接用栅栏隔了起来,他当时还当作笑话看,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人告御状。
眼下打脸了,被人当笑话看了。
还真就有人敢。
人不仅敢,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守门士兵的面排队抽狮子的脸。
这抽的是狮子的脸吗?分明是他宛平县衙的脸。
王养廉面色如土,目光呆滞拍下醒木。
“升堂!”
……
裕亲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因为赶路,一路奔波,吃不好睡不好,到了京城已经饿得心慌慌,见身后随从也是一身狼狈,便不打算先回府,而是找个客栈洗漱一番再去酒楼吃一顿。
要说京城最出名的酒楼,前年还能说出几家名号,从去年开始聚贤楼便冒出头来,冬日的火锅宴直接成为全京城人的心头好。
聚贤楼还不局气,人家开酒楼不错,还往外卖火锅料,巴掌大火锅料两块能吃一次,两块火锅料只要一两银子,对于京城的大户人家来说一两银子太划算了。
去年裕亲王被小舅子请着吃了一次就惊为天人,沾着浓郁的麻酱吃别提多合胃口了。
往年冬日对着一碗一碗蒸肉他都没什么胃口,独独去年猫了一冬长胖了。
就是冬日那青菜吃得人肉疼,冬日的青菜太对了,一小把青菜采买报价一两银子!
今年裕亲王跟玻璃厂订了玻璃,准备秋日在府里花园搭个暖房出来,不求能种多少菜出来,只要冬日能吃上绿叶子就成了。
所以进京后去哪里吃,他二话不说选择聚贤楼。
在聚贤楼附近找了个客栈开房要水洗澡,他丢了十两银子给掌柜,让掌柜帮忙去聚贤楼订两桌席。
畅快地洗去疲惫,换上新衣服,福全这才下楼退房。
八九个随处侍卫两个守在门口,剩下的在楼下候着。
等福全下楼,才汇聚到他身边。
退了房,掌柜招来一小二说给他们带路。
出了客栈,往聚贤楼去的路上,福全发现了正阳大街的变化,大街正中间还是土路,但是两边店铺门口都变成平坦的硬石地面。
他脚踩在上面硬邦邦的,满脸疑惑问:“这种铺地面的料子哪来的?”
他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别的地方搬来的
石板,这么大的一整面石板不可能搬进城,因为通不过城门。
小二一脸骄傲道:“客人您是外地来的吧,这材料是我们京城独有,跟泥沙搅拌就涂抹在地上几日就硬了,铺了这地面是不是干净很多?”
“那路边还设有垃圾桶,我们铺子每月都交卫生费,这费用会雇用一些孤寡老人,这些老人干别的活不行,打扫街道还是可以的,不是我吹牛,我们正阳大街是全京城最干净的街道!”
起先福全忍不住想笑,谁能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被人当作外地人,他可是地地道道京城人,在京城出生,京城本地口语都听不出来吗?
但是之后当听到正阳街是京城最干净的街道他有些赞同了。
上次来还是去天坛祭天,那时正阳大街跟京城内其他大街没什么不同,顶多商铺多了些,人多热闹了些。
现在看这平平整整的地面,也不由赞同小二的说法。
“怎么只铺了门口,街上没有铺?”
要是整条路都铺上那可就不得了,他府前怕是都没有这么好的路。
小二笑了一下,“那大街官府不开口谁敢碰呀,又不是乡下,地主搭桥铺路是做善事。”
“咱们也只能管门口这一亩三分地。”
福全倒是意外,一个客栈店小二竟然也有这番见解。
聚贤楼每日客流量很大,特别是二楼包厢想要订还得提前订,所以福全两桌席安排在一楼。
聚贤楼现在可不是去年能比,现在扩大了三倍,光是一楼就摆放了五十张方桌。
就这还供不应求,据说外地商人进京,聚贤楼是必须来的地方,因为聚贤楼的客人商人多,商机也多。
福全和随从坐了两桌,刚入桌就开始上菜,先上的是冷盘,冷盘厨房是常备着的。
然后就有伙计拿了菜单过来让点菜。
福全点了几样招牌菜,天南地北都有,随着聚贤楼扩大,已经不仅限于姑苏菜,听说派人去大江南北请了不少当地有名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