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准备下筷子夹鱼肉吃,鼻间忽然嗅到一股香味,甜甜的还带着点酒味。
“什么香味?”她嗅了嗅鼻子说。
“啊——”经罗丽萍一提醒,孟箬这才想起来,陶罐里还煮着葡萄酒呢。
孟箬正欲起身去拿酒,游彻比她先一步站起来:“我来吧。”
“拿块布包着,小心烫。”孟箬提醒道。
游彻用厚布包着把陶罐端过来的时候,里头的葡萄酒还咕噜咕噜往外冒泡呢。
罗丽萍伸长了脖子稍微凑上前闻了闻:“这酒闻起来好香啊,我还没喝过这种酒呢。”
“酒精容易挥发,葡萄酒煮过之后,度数会更低,所以放心喝吧。”孟箬笑着说。
孟箬给他们几个各倒了一杯,然后一脸享受地小口啜饮起来。
罗丽萍也尝试地喝起来,葡萄酒入口很柔和,味道甜甜的只带着一点酒味,喝起来不像酒倒更像是果味饮料。
“还挺好喝的。”罗丽萍说。
“是吧。”孟箬笑着回应。
游彻见两人一会儿就给杯子里的红酒喝了一半,怕她俩会喝醉,自己就没怎么喝。
“快尝尝我做的剁椒鱼和干锅鸡。”孟箬说。
罗丽萍点点头,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入口便是霸道的辣味,而后才是鱼肉的鲜美,鱼的鲜味和剁椒的辣味完美融合,最重要的是鱼肉很嫩一点腥味都没。
“好吃。”罗丽萍中肯评价。
“剁椒做法确实比红烧的更好吃。”孟箬也夹起一块鱼肉品尝,并满意点头。
随后,罗丽萍又夹起一块鸡肉,因为鸡块炸过一遍,所以鸡肉表面呈酥脆的金黄状,但里头的肉却格外的嫩,又焦又嫩还带着点嚼劲儿。
“也好吃。”
几人吃着菜,喝着酒,不知不觉煮好的一陶罐葡萄酒便被孟箬和罗丽萍喝完了。
其实要说起来,孟箬喝得比罗丽萍多,因为罗丽萍光顾着吃面前美味的菜了,孟箬则对酒比菜感兴趣。
酒喝完,孟箬又将瓶子里剩下的葡萄酒全倒进陶罐,继续煮。
最后饭吃完,一瓶酒干完,孟箬又去厨房烙肉馅饼,肉馅早就提前调好,只要用醒发好的面团包好,放在锅里烙就行了。
所有的面团和肉馅用完,孟箬一共烙了十二个饼。
她给罗丽萍带去八个,自己留个四个。
烙饼的时候孟箬还不觉得晕,烙完饼,她觉得酒劲儿上来,头开始晕晕乎乎的了。
罗丽萍见孟箬有点醉,便没再多停留,拿着用纸包好的饼,回了自己住处。
孟箬烙饼的时候,游彻已经把碗和厨房收拾完毕。
她喝醉了倒是不闹腾,就乖乖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养神,脸蛋上因醉意泛起一片潮红。
游彻双手支在膝盖上,弯着腰缓缓凑近她,问道:“要不要扶你去房间睡?”
像是怕吵到她,游彻说话时的声音压得很低。
其实孟箬没睡着,她就是觉得有点头晕,所以闭上眼睛,不然她就感觉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在面前摇晃。
游彻话音一落,孟箬便缓缓睁开眼,然后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醉了之后,她感觉自己脑子都有点反应迟缓了。
睁开眼之后,她就感觉凑到她面前的游彻在晃。
她下意识抬手,两只手同时贴在他的脸上,口齿有点不清地说:“别晃,我本来就头晕,你再晃,我更晕。”
孟箬的手有点冰,贴在他脸上带着几分凉意。
游彻不自觉地抬起右手,覆盖上她的一只手,问:“你手怎么这么凉?”
孟箬却还是执着让游彻的脑袋别晃,按住他脸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道。
“说了,别晃。”她嘟嘟囔囔道。
然后她抬了抬头,发现不止屋里的东西在晃,连她头顶上的天花板都在转。
发现天花板在转的孟箬,身形一个不稳,脑袋往旁边栽。
游彻见状,连忙一个健步冲上前,一把搂住了孟箬往地上栽的身体。
她虽然醉,但对身体往下倒的那种下坠感还是有点感知的,所以本能反应地抬手搂住游彻的颈。
两人一下便以拥抱的姿势四目相对,孟箬是醉的,所以即便她的视线望向游彻,但却不聚焦。而且此刻她面前的万物都在摇晃,不晃得她头晕眼花就不错了,哪里会有脸红心跳的情绪。
游彻却不一样,他是清醒的。此刻抱着她,他能明显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不止心跳声,如果孟箬此时不是晕乎乎的状态,她会发现游彻的脸红了,与她喝醉的脸红不同,他的脸红是因为心动。
大约是觉得自己保持着这个要摔不摔的姿势有点难受,孟箬搂住游彻脖子的手臂用了几分力,然后她以搂住他的姿势站了起来。
不仅如此,孟箬还把滚烫的脸贴在他的颈窝里。
“好晕。”她迷迷糊糊地开口道。
说话间,孟箬柔软的唇部,似有若无地触碰着他颈部敏感的肌肤,搞得他身体僵了又僵。
孟箬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他又比她高不少,为了配合她的姿势,他只能微曲着腿。
因为重心不稳,这个姿势并不能保持太久,好在身后就是一张沙发椅。游彻搂住她的腰,不让她的身体往下滑,慢慢后退至沙发椅,然后缓缓靠在沙发椅上。
这个时候的沙发椅大都是木匠打的,孟箬嫌冬天木头面太凉,前段时间去市场搞了点海绵和棉布,给沙发椅做了个柔软又温暖的海绵垫。
孟箬压在游彻身上,将头埋进他的颈窝,时不时还转个脸,转动的时候,唇瓣总是似有若无地擦过他颈部的肌肤。搞得游彻浑身僵硬,不,还有一个地方比他的身体还僵硬。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游彻挪动着身体,想要把她抱去床上。
游彻刚动一下,孟箬就发出一点不高兴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好像是觉得身下这个抱枕太不老实,不让她好好靠着。
此刻,梦中的孟箬觉得自己现在抱着的抱枕好舒服,又大又暖和,唯一不足的就是有点硬邦邦的不够软,以及不老实,总是动来动去。
哪有抱枕还自己动的?孟箬不太高兴地想,然后加重几分力道搂住身下的抱枕。
游彻还没坐起来呢,孟箬就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贴在他身上。
看着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孟箬,游彻没脾气地笑了。
最后,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去房间。孟箬很轻,所以抱起来并不费力。
游彻将她放进被子里,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帮她脱掉了最外面的衣服。她现在睡着了,毛衣不好脱,游彻就算了。
脱掉衣服后,他又细致地帮她掖好被子。
今天一直都在忙,游彻没来得及给她准备暖被子的暖水瓶,冰凉的被子盖在身上,孟箬冷得整个人缩了起来。
带着点凉意的手,还紧紧抓着唯一的热源——游彻的手,不放。
本想给她暖水瓶灌热水的游彻,没脾气地停了下来。
他蹲在床头,将孟箬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连带着塞进被子的还有被她紧紧抓着不放的自己的手。
最后游彻蹲在床头蹲得腿有点麻了,正好冰凉的被子渐渐被孟箬的体温包裹,热起来,她抓着他的手也就没那么紧,游彻轻轻用力挣脱。
被被子里的热气暖热的手,一抽出来,冰凉的空气便包裹上来。
游彻动了动同样有些僵的手指,将还带着几分热意的手揣进口袋,像是想让这份温暖在他手心多停留一会儿。
怕罗家人回顺藤摸瓜找上来,天还没亮罗丽萍就出发去了长途汽车站。
罗丽萍手上捏着车票,坐在候车室里等待着第一班长途汽车发车。
等了十来分钟,发车时间到。
上车前,她扭头看了一眼车站外鳞次栉比的房屋,像是想把这座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印在脑海中。
罗丽萍驮着一个巨大的包袱上车,她将手上的票递给检票员同志检票。
将包袱塞进置物架后,她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汽车启动,排气管里排出黑色的浓烟。客车向前开去,卷起滚滚尘土。
罗丽萍靠在窗前,看着快速向后退的房子和树木,心中五味杂陈。
这座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今天,她就要和她正式告别了。
她希望自己还能再次回来,她希望等她再次回来时,她已经拥有了足够实力和底气,不再需要用逃避的方式来对抗家人。
就这样,罗丽萍身上揣着四千块钱,踏上了南行的路。
罗家。
周一晚上,罗家一家人吃完饭,很有默契的坐在客厅等罗丽萍。
罗家一大家子坐在客厅,却是各怀心思。
罗根平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心里却想着待会儿等罗丽萍回来,他要怎么训斥她。
真是大逆不道,竟然还学会撒谎骗爹娘?
不好好骂罗丽萍一顿,罗根平心里这个气是不会平的。
罗成才想的是,以后媳妇跟二妹摆摊,每天都有不少钱拿,那他是不是可以找媳妇要点钱,去赌场把之前输的钱重新赢回来。
黄秋娥则在想以后摆摊分钱的事,摆摊的事她没多想,反正她又不会真的跟罗丽萍一起风吹雨淋地去摆摊。她在幻想分到钱后,她该怎么花这些钱。
如果罗丽萍的摊子真的跟她算的一样,一天能进账了七八十,那她一天岂不是可以分到三四十。
一天三四十块,一个月就是一千多块,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后她就可以想吃肉吃肉,想买新衣服买新衣服。
她还能约上她那势利眼的弟妹,在她面前好好炫耀下,眼馋不死她。
黄秋娥坐在板凳上美滋滋地想着。
何春花同样在想每天分三四十块的事,不过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黄秋娥跟罗丽萍去摆摊,每天分到钱后,会主动把钱上交给她。
摆摊的机会是她帮黄秋娥争取来的,她不把钱上交给她,难道还想私吞了不成?
现在他们家两个存折加起来的钱也才四五百块,有了每天摆摊的钱,钱就能快点存起来了。
虽说二儿子宝生还小,但存老婆本这事,宜早不宜迟。
就这样,每个人怀揣着贪念坐在客厅等待着罗丽萍的到来,等了一个小时,没等来。
罗根平等得不耐烦了,他问何春花:“二丫头是跟你说了今天晚上过来交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