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他的小弟子才十二,会受到牵连吗?
陈素长叹了一声,一切都是个未知,但愿一切顺遂。
冯尚书虽然凶狠,但却没有什么实际的动作,宋允知一点儿也不怵他。况且那位即便再生气,陛下的命令他却不敢不听。
等到数日后,太仆寺名下的马场还是按着宋允知说的方式来改造。别的不好说,但是按上马蹄铁后,那些马确实跑得稳当了不少,这令太仆寺上下备受鼓舞。
有人还去问太仆寺卿,这好点子究竟谁想出来的,太仆寺旗一个“小”字刚说出来,忽然想到小神童说的要低调,遂改口:“小心隔墙有耳这种事情别问。”
众人不明所以,怎么连问都不能问了?
养马这种事,想要看到切实的成效,少说还得几年才行。宋允知忙过这一茬后才恍然得知,朝廷要开设武举了。
据传,京城最近涌入不少人,似乎都是前来参加武举的。这可是夏国进驻江南以来的首次武举,虽然比不上科举引人注目,但也算是一场盛世了。
竞争如此激烈,寻常人若想得个名次简直是痴人说梦。
随春生急着报名,可他到现在也没得到家人的首肯,颇有些焦躁不安。
宋允知去燕国前,因为害怕武举提前开设自己赶不回来,特意拜托了秦阆去帮随春生游说随家人。可惜失败了,随春生已经不指望谁能说通自家人了,他忽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要不,他直接求秦尚书或者三皇子,绕过自己家去参加武举,到时候来个先斩后奏!
他就不信了,若是自己得个名次,祖母他们还能打死自己?
第81章 黑马 夏国首次武举
夏朝武举除考身手外,还需“副之策略”,武试过后,另有文试。不过文试跟科举又不同,基本不考经文,即便有也只是少数,考的多是兵法、策略方面。
若是全都通过的话,才会迎来最后一项,此项不需要考试,但却需要考察考生身材相貌、言语谈吐等。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若想为官首先仪容仪表要过关,倘若相貌丑陋,还未到御前便先被筛下去了。
虽然残酷,但是这就是官场潜规则。
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随春生自诩相貌堂堂、武力一流,他压根就不担心自己会被刷下去。为了参加武举,随春生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先后求了秦尚书跟三皇子,就连丁点儿大的萧宝玄都被他求了一遍。
好在他跟宋允知求人还是有用的,众人瞒着随家,成功让这家伙去京畿的县城中应考。不出意外,随春生果然通过了。
等到兵部省试之际,九月将近,国子监刚好放了授衣假。
今秋考试多,除了武举更有乡试,沈渊、冯子归等人都打算参加此次乡试,至于武举,整个国子监也就只有随春生这家伙偷偷报了名。
只有一个,所以最受瞩目。
三皇子听闻坊间还有赌坊私下押注,赌谁能摘得武状元的桂冠。京城里头有两家武将之子势头都挺大,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是那位来自襄阳的年轻后生,名叫赵奉,今年不过二十来岁。据说襄阳知府慧眼识人,探案时一眼瞧中当时还是农户子的赵奉,并将其带在身边加以教导。
此人力大无穷,擅兵擅骑,又有襄阳知府保举,在襄阳一带名声极大,有不少人都押到了他头上。
三皇子便拿这位赵奉刺激随春生:起刘留巫灵拔吧耳五“瞧瞧人家,简直一呼百应,再瞧瞧你,根本无人问津!”
随春生听着不痛快,犟嘴道:“他们只是不知道我也参加武举了。”
三皇子扎心:“他们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投给你。”
随春生是瞒着家里人偷偷参加的,并不想让旁人知道。加上多年来随春生一直待在国子监,武力不显,旁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不少随家在朝中的同僚甚至都想不起来随春生是哪一号人。
随春生气不过,强调:“这回我必能一战成名!”
他总不至于一辈子默默无闻。
话虽如此,可是想到竟然没有一个人押自己,随春生还是有些沮丧。他也不想跟三皇子多说什么,赌气一般地回去练功了。
他得让他们瞧不上他的人把脸打烂!
三皇子叫住宋允知,二人低着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后,三皇子便揣着一包钱出门了。
他不知道随春生究竟有多少本事,但是允哥儿说他挺厉害,三皇子就信了。押谁不是押,他干脆押随春生好了。押别人即便赢了他们也挣不了多少钱,不如随春生,若是随春生赢了,他们可就赚发了!
能挣钱的好机会,两人如何肯错过?
等到三皇子回来后,便跑去宋允知床上翘着脚躺下去,笑得一脸得意。等到宋允知憋不住过来问他后,三皇子才眯着眼睛,悄悄跟宋允知分享。
宋允知掰着手指头,同样激动不已,赔率竟然这么高!
随春生这次必赢!
初赛当日,宋允知早早地召集了自己的小伙伴奔赴兵部演武场。
靠着兵部的关系,宋允知已经预定好了最佳的观赛位置,准备全程围观随春生武举。
冯子归察觉到周围日渐诡异的目光,再一打量自己身上的长衫,觉得甚是古怪。方才他便不愿意穿这玩意儿,只可惜三皇子跟四皇子都套上了,沈渊几个也没拒绝,冯子归纵然觉得不妥也没好意思说出来,他总不能不合群吧?
这会子被人打量,他又觉得面上无光了。冯子归靠着沈渊,小声嘀咕:“为什么一定要穿同色的衣裳,还得带着小旗子,真是怪得很。”
沈渊想起允哥儿的话,笑着回他:“这叫做应援。”
词儿挺新奇,不过不难理解。允哥儿给随春生准备的应援色是黄丹色,明媚热烈,富有生命力,他们一群大男人穿在身上是有些古怪,不如那位谢姑娘穿着合适。但话说回来,这个颜色跟随春生的性子其实挺搭的。
沈原还挺羡慕允哥儿对随春生的重视,他看向左右拉着谢蕴,右手护着四皇子、独占栏杆前部视野的允哥儿,暗自琢磨。等到自己去参加春闱,会不会也有这个待遇?
若是没有的话,沈原温和地勾起了嘴角。
宋允知感觉背后一凉飕飕,立马抱紧了萧宝玄取暖。
萧宝玄抬头问:“允哥儿,随春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快了。”宋允知捏着小旗子,巡视了一圈演武场。其他人没劲透了,远远不如他们高调。等到随春生待会儿比试入场,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国子监上下如此大力支持,随春生还不得感动死?感动就给他拿个武状元吧,宋允知如今就靠着他赚钱呢。
如此高调,随春生确实一眼就看到了,甚至还被吓了一跳。他虽然嚣张,但是还没有嚣张到这个份儿上。
好在允哥儿他们只是看到自己后挥了挥小旗子,没有吆喝他的名讳,否则随春生真要无地自容了。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社死,但却已经开始为之恐惧。
随春生身边是一个年逾四十、孔武有力的壮汉,穿着颜色发白且还有些不太合身的衣裳,面向憨厚忠实,观之可亲。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国子监众人,私下同随春生问:“这些年轻人都是你的朋友吧?”
随春生愣住:“很明显么?”
孔齐挠了挠后脑勺:“每次你看向他们的时候,前面几个漂亮的小孩都会异常激动。”
随春生闻言立马看过去,就连允哥儿来了精神,带着谢蕴跟萧宝玄使劲地挥舞小旗子。允哥儿并不瘦,扭动的时候别提多招人了。
快!给!他!赢!
宋允知疯狂暗示。
随春生:“……”
是挺明显的。
好在比试马上便开始了,随春生也顾不得允哥儿几个。武举比的是长垛、马射、步射穿扎、翘关负重等,随春生早有准备,上场后丝毫不惧。
他虽然被家里人收了武器,但是随家人毕竟几代从武,家中总是不缺好马的,随春生虽然年纪小,但是骑术一流。加之他的身量又特别高大,跨坐在马背上当真有几分少年将军的风采。
三皇子看着一阵激动。
“真没想到,随春生这家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竟然这般厉害!”
一旁礼部尚书的小儿子见三皇子高兴成这样,满心疑惑,平日里也没见着三皇子跟随春生关系如何要好,最多跟允哥儿走动得亲密而已,不曾想三皇子竟然如此关心随春生。
三皇子若是知道他的心声只怕要笑死,他哪里是关心隋春生,他是关心他投出去的钱!
无论是比骑射,还是比力气,一会是耍刀弄枪,随春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到奇怪的是,注意到随春生的竟然只是少数,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放在赵奉身上。
作为京城里头私下押注最多的人,赵奉理所当然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他比随春生大几岁,更有成熟青年人的风姿,不像随春生,虽然看着显大,但总是无意间泄露出一次稚气。这样的人,锋芒更盛,轻而易举地便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
随春生心中暗暗较劲。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随春生这个劲敌,几次投来打量的目光,甚至开始跟身边人打听起了随春生。
得知对方是随将军的儿子,赵奉还颇为惊讶:“既是武将之后,怎么从前却一直籍籍无名?”
“听说一直在国子监读书,如今还没结业呢。在此之前谁也没把他当做对手,可这小子倒是挺厉害,一路都没输过。”
赵奉上下扫过一眼随春生,眼中划过一次暗芒。
没输过?那可未必。
随春生也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若是中场休息,他定得跑去允哥儿旁边一吐为快。但是武举中间没有休息,他只能停在原地碎碎念:“有什么好看的,待会儿看我不弄死你……”
“谁在看你?”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叫随春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位孔齐。
随春生感觉惊奇不已:“您也留到了现在?”
不是他以貌取人,而是对方跟他一样名声不显。最重要的是,随春生自诩长得能看出几分聪明来,但这位孔齐就真的只剩下憨厚了。
这么一个憨憨的人,竟然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眼瞧着都已经拼到前二十了。
孔齐仍是一副正直朴实的模样,被太阳晒了一个多时辰,脸颊晒出了两朵红晕:“运气比较好,一直没有输过。”
留下来的都是没输过的,随春生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对手是赵奉,不是旁人。怕这人吃亏,随春生交代他:“那待会儿你可得长点心了,能被留下来的都不是善茬,比划的时候可千万注意,别被伤到,若是对方纠缠不放,故意奔着打伤你去的,直接认输就是。”
随春生也是见他穿着简陋,估摸家境不大好,怕他被打伤了之后断了家中的生计。
中年汉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还觉得这个小公子为人不错,能处。
“等武举完了,我请你喝酒吧。”
随春生看上演武台,对武状元有股势在必得的执拗:“我请你。”
看台上,围观一上午的国子监众人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热情,小旗子也挥不动了,懒懒散散地席地而坐。
谢蕴撑着一把伞将表弟拉过来,怕他被晒伤了。
唯有宋允知跟三皇子仍在观赛,而且看的一个比一个认真。
随春生他们身在局中看不清楚,三皇子置身事外,却发现了不对头:“那个孔齐,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宋允知小脸板着,比三皇子还要严肃,他盯着孔齐看的时间比三皇子还要久,这家伙分明就是个大杀器。别看他长得老实,那把子力气只怕随春生跟赵奉两个人加在一块儿都比不上他!
这家伙就是一匹黑马,可怜随春生还傻乎乎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