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一定要去。”三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好好讲课,不能丢了我们纺织三厂的脸。”
“就是!”薛琴给叶菁菁鼓劲,“你一定能行的。那个,明天就要去上课了,你今晚好好休息。”
叶菁菁犯愁了:“我正上夜班呢。”
“嗐,怕什么,厂长已经跟你们车间主任说了,现在手上所有的事情都停下来,你要全力投入到培训讲课任务中去。”
叶菁菁眼睛嗖的亮了。
她的老天奶哎,这是什么重大利好的消息啊。
这破班,她是一天都不想上,何况是夜班呢。
薛琴看食堂的人渐多,生怕要排队,赶紧强调:“我先打个饭啊,打完饭再跟你细说。”
她噔噔噔跑走了。
剩下四个姑娘,个个亢奋得不行。
王凤珍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咱们西津市排得上号的单位,像钢铁厂、汽车制造厂、光学仪器厂、缝纫机厂、化工厂、化纤厂……哎呀,好多呢,你都能去。”
哇!那可真是大大出风头了。
“以后你去哪个单位,都有认识的人,可以有面子了。”
更重要的是,实用啊。
这意味着,以后想找人帮忙办事,也有门路了。
四个姑娘正说得热火朝天,谢广白端着中药汁过来了。
自打上次,他看了叶菁菁下夜班时,面容惨淡的模样,他就坚决不肯让叶菁菁再跑去医院喝中药。
因为他害怕这姑娘,半路骑着骑着,一头从车上栽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
还不如他多跑一趟。
他看她们说得眉飞色舞,笑着问了句:“说什么好事呢?”
王凤珍迫不及待地炫耀:“我们叶菁菁要给全市的单位上课了,哈,这可是我们整个西津市!”
这么一想,谢大夫的位置也可以往后面退一退了。
毕竟叶菁菁也很优秀,说不定能在这些好单位里,找到条件更好的对象呢。
哪知道谢广白听了,先是惊喜地应和:“真的?那太好了!”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呢,他又接了下一句,“叶菁菁同志,那希望我们后面能够通力合作,共同完成好领导交给我们的任务。”
啊?
纺织女工们傻眼了。
田宁脱口而出:“你也要去?
谢广白笑着点头:“我也是今天才接到通知的。”
事实上,叶菁菁能一道去,应该也是他推荐的结果。
因为今天早上,领导通知他的时候,说的是他一个人。
当时他心念一转,感觉这是瞌睡碰枕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能够让叶菁菁暂时摆脱夜班,晚上踏实睡觉养精神的好机会。
于是他跟领导特别强调,急救办法是人家纺织厂的工人提的,人家从资料上看到的。
培训活动也应该把人家给带上,不然他们医务工作者,不声不吭就抢工人的功劳,说出去不好听。
而且,急救培训这种事情,免不了要上手操作。
虽然说医者父母心,但男女有别,他一个男医生,手把手教女同志的话,容易引起误会。
换成纺织厂女工来操作,就没这方面的避讳了。
那会儿领导听了,点头说会向上级反映。
可谢广白也没想到,上级领导的动作会这么快,早上的事儿,下午就已经有定论,都通知到位了。
不可谓不是意外惊喜。
谢广白没打算拿这事儿出来邀功,因为他认为这本来就是叶菁菁应得的。
之前只是领导没考虑周全而已。
叶菁菁也不会读心术,自然不清楚个中曲折。
她现在关心的重点是:“我们要去哪些地方上课啊?晚上——”
她压低声音道,“晚上我还要回来,跟大家一起复习呢。”
原本乐呵呵的田宁等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考生的身份。
没了叶菁菁这位小老师,她们单靠自己是真没底。
谢广白也小小声回答:“没事,都在市里,晚上能赶回来。”
剩下的话,到嘴边了,又被他咽了下去。
薛琴打好晚饭过来,见状乐了:“哎呦,地下党接上头了,那我任务也完成了。明天你们一块儿过去啊。”
叶菁菁看她的饭盒:“哎,有红烧大排啊,我还以为只有酱肉排呢。谢广白,你要不要吃?”
谢广白也知道,这顿饭他不吃的话,他绝对走不出食堂。
他干脆点点头。
反正这也是最后一顿了。
薛琴立刻积极推销:“你去打红烧大排,然后让师傅给你浇一勺酱肉排。我保证,那滋味绝了!”
真的?
大姑娘们虽然不是个个能说会道,但基本人人都爱吃。
叶菁菁立刻照做,还是特地选了几块碎排,好让味道融合的更彻底。
待到菜上桌,大家伙儿一尝,纷纷点头赞赏。
这两种酱汁加在一起,味道确实恰到好处。
嘿!这大概就是所谓的1+1>2了吧。
几人正吃得热火朝天,旁边响起了“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十月天了,傍晚时分,可谓是秋风送爽,刘向阳还是跑了一脑门子汗,活像一只从蒸笼里逃出来的白胖包子。
就,还怪喜庆的。
叶菁菁看到的第一眼,甚至还忍不住嘴巴往上翘。
但是,她的笑容还没有爬上嘴角,就硬生生地被压下去了。
因为刘向阳手扶着桌子,身体往前倾,逼得叶菁菁下意识地就往后缩。
天地良心啊。
所谓的,男人的汗臭味就是男人味这个说法,只能证明男人味没那么迷人。
相反的,熏死人。
刘向阳却浑然不觉自己被嫌弃了,只急吼吼地冲叶菁菁嚷嚷:“叶菁菁同志,你不能出去上这个培训课。”
桌上众人,集体目瞪口呆。
这,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好端端的,叶菁菁又不能出去上课了?
第34章 为什么不能去? 我差10块钱?
薛琴奇了怪了:“为什么不能?这是领导安排下来的工作。我才接到的通知, 你哪来的新通知?哪个领导跟你讲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刘向阳瞠目结舌。
偏偏薛琴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厂长还是书记?还是哪位副厂长?”
刘向阳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承认:“不是,都不是。”
“那到底是哪位领导?”
“不是领导说的。”
嘁!
在场的纺织厂女职工齐齐抬起头, 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不是领导的吩咐,你嘚瑟个什么劲啊, 当真莫名其妙!
薛琴没好气道:“那你干嘛说叶菁菁不能去上课?”
“因为——”
刘向阳当然不能说, 他不希望叶菁菁出风头。
他最喜欢叶菁菁一点就是,她像朵安静的水莲花。
而既然是水莲花了, 那必须得在无人的角落静静地绽放,由他一个人独自欣赏。
水莲花怎么能开在大庭广众下, 肆意热闹?
那是红杏,出墙的红杏,才会那样招摇。
但刘向阳好歹是个干部, 不聪明也谈不上智障, 明白眼下这世道,妇女也顶半边天的, 知道有些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于是他眼睛珠子一转,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你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不安全。”
他煞有介事道,“现在乱七八糟的人啊,越来越多了。好好的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叫人拦着抢劫,也有好几起。你一个女同志,碰上这种事情, 太吃亏了!”
对,他完全是为了叶菁菁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