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也惊呆了。
哪怕不呆,工会和知青办的人也不打算插手。
甚至连收了重礼的市知青办的冯主任,都懒得管。
这个卢少婷,讲话实在太难听了。
他是40年代生人,少年时候也看过《姐姐妹妹站起来》。
那些妓·女,大部分都是被卖被骗,才落入了火坑,可怜得很。
她竟然诅咒人家好好的女同志,去当妓·女?
未免也太恶毒了。
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卢少婷被打的牙花都出血了。
她有心扑上去,跟叶菁菁拼命。
可看看孙佩兰跟铁耙一样的手,她又怕自己冲过去纯粹找打。
毕竟叶菁菁打她,也就是让她牙花子出血而已。
可孙佩兰一巴掌下来,她绝对会叫自己内出血。
叶菁菁像看一坨臭狗屎一样,瞥了眼无能狂怒的卢少婷:“你也配?你现在嫌我妈脏?我妈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你们三姐弟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她脏?我妈给你们家,当了24年免费老妈子的时候,我妈伺候你洗脸洗脚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妈脏?呸!剥削者嫌弃被剥削对象脏,什么玩意儿!”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一家子白眼狼,不要脸的吸血鬼!”
卢少婷脸上痛,气得浑身发抖。
好在她有杀手锏。
她一扭头,大声喊:“舅舅,你看,她打我!”
叶菁菁嗤之以鼻,这是想放狗咬人呐。
狗果然好积极。
叶友德猛然回过神,气急败坏地要伸手打女儿:“你个祸害精,看我不打死你!”
徐主席急着上前拦着,谢广白抢先一步,挡在前面,沉声呵斥:“你想干嘛?”
“他想当畜生!”
叶菁菁怕他个鬼!
她一个人是打不过叶友德,但跟孙佩兰联手的话,她俩打不趴叶友德,也能砸破他的头。
是以,叶菁菁毫无畏惧,她嘲讽地瞪着叶友德:“但凡你还是个人,有人这么侮辱践踏你老婆女儿,你就不会在旁边装死!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你个王八蛋,你看不起我妈,就赶紧跟我妈离婚!
一辈子趴在我妈身上吸血的吸血鬼,不要脸的畜生!”
叶友德被骂蒙了。
他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想说,他不是。
当初政府介绍他跟党爱芳相亲的时候,就没瞒着他,关于党爱芳的经历。
他真的不在意的。
当时他能讨到老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多的是人打一辈子光棍呢。
他张张嘴巴,下意识地反驳:“我……我……”
然后他又扭头,看到党爱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抱着胳膊发抖。
徐主席蹲在旁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 她。
心里头像是有个声音,在引导着叶友德,他不由自主地往党爱芳的方向走了一步。
但还没有等他迈出第二步,卢少婷先凄厉地喊了起来:“叶菁菁!你怎么有脸打我?我替你下乡,我在乡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叶友德停下脚步,转过身,再度恶狠狠地瞪着女儿。
没错,少婷为了菁菁吃了这么多苦,菁菁一辈子都欠少婷的!
叶菁菁冷笑一声,提高了嗓门:“你替我下乡?”
她扭头看向黄主任和冯主任,“今天正好知青办的领导在,就请你们替我解个疑惑。
七年以来,这个疑惑一直压在我心里。我百思不得其解。
从七年前,卢少婷要下乡开始,她就一直在他们家大杂院,在街道,在学校,到处说她是替我下乡的。
我就不明白了,我跟她都不是一个姓,更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她怎么替我下乡?
各位领导,请你们告诉我,这种事情可能吗?”
这也是她看《后妈文的原配觉醒了》时,发现了第一个如鲠在喉的bug。
还有两个户口本上的人,替对方下乡的道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命哦,当时她就应该果断弃文的。
否则,她也不至于沦落到悲惨穿越的地步。
“当然不可能!”黄主任气得七窍生烟,简直要原地爆炸。
这是对他们知青办的工作,天大的侮辱!
知青下乡,是严肃的政治任务,各项审核是非常严格的。
顶替哪有这么简单?
这个时代,户籍管理制度严格到苛刻。户籍是跟粮食关系紧密捆绑在一起的。
你家户口本上有几个小孩,该几个人下乡,那是清清楚楚,一点点马虎眼都不能打。
你下乡了,你的粮食关系,就得转到插队的地方。这能乱来?
黄主任天天接触这些工作,太熟悉流程了。
“她卢少婷,本来是应该69年就大下乡的,但她当时得了肺结核——”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地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严重怀疑这所谓的肺结核,其实也是开的假假条。
但现在,没凭没据的,他也不好抓着不放,“所以69年,只有她姐姐卢思璋去了东北插队。她顺延到了70年才下的乡。”
黄主任又看了一眼卢少婷,意味深长道,“到了70年,她弟弟卢根宝16岁,按照政策,父母身边只能留一个小孩,姐弟俩肯定要有一个人下乡。
你不下乡,难不成是你弟弟去?”
怎么可能啊。
看看卢家三个小孩的名字。
两个女儿,思璋,少婷,哪个不是盼儿子的意思?
儿子叫根宝。
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黄主任真心觉得,这个卢少婷是得了失心疯。
关于下乡这件事,她非要恨的话,也是该恨她自己爹妈和弟弟。
跟叶菁菁有什么关系呢?
1969年,知青大下乡的时候,叶菁菁才12岁,下什么乡啊。
下乡她能干啥?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种地养活自己呀。
后面国际局势发生变化,知青政策也跟着变了,不像1969年,一刀切的全部下乡。
“叶菁菁你根本就不需要下乡。你是独生女,你爹妈就你一个小孩,动员下乡根本就不可能找你。压根就不存在,还要谁替你下乡这种事!”
黄主任简直痛心疾首了。
知青下乡政策,他们知青办年年宣传年年讲,怎么还有人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呢?
叶菁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她骗了好多人哦。就连她以前下放的公社,人人都知道她是替我这个表妹下的乡。
所以我爸爸,她舅舅,在我跟我妈面前一分钱不掏,所有的钱跟票,都拿去养她这个外甥女儿了。”
知青办的领导们,根本不关心这种家庭矛盾,黄主任在意的点是:“连青田县石桥公社,都这么瞎传?”
夭寿哦!
这是他们西津市知青办,风评受害最严重的一次。
外人要怎么想他们的工作?
黄主任双眼喷火,伸手狠狠指卢少婷:“你信口雌黄,你颠倒黑白,你这是在诋毁知青下乡政策!”
叶友德本能地想要维护外甥女儿:“主任,别生气……”
黄主任愈发火冒三丈:“我生气?你有病吧!外人冤枉你女儿,给你女儿扣帽子,你还维护外人?”
天底下,哪有这样当爹的?
这种人对老婆对小孩坏成这样,当初干嘛结婚啊?
叶友德被骂得狗血淋头,张着嘴巴,茫然道:“我……我……”
“你记好了。”叶菁菁眼睛跟冰刀一样,目光冷冷地扎向他,“卢少婷没替我下乡。我叶菁菁不欠卢少婷一分一毫,我从头到尾,都没欠过她!相反的,你欠我的,你欠我妈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叶友德像是头顶上炸开了个响雷,整个人都被炸懵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是啊,自己怎么会一直认定了,是外甥女儿替他女儿下的乡呢?
明明他们单位,也有好多人家的小孩下乡,知青下乡政策,他一直都知道啊。
他只有一个女儿,他女儿怎么可能需要下乡?
除了亲生的兄弟姐妹,又能有谁替谁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