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回她们输了,可不仅仅意味着她们输给了美国鬼子,同样也输给了纺织厂的男职工。
他们西津纺织厂,可是出了名的娘子军的天下。
叶菁菁瞥了眼丰要武,十分狐疑:“你行吗?不行早点换人。”
丰要武一个白眼翻过去:“这话留给你自己吧。”
伊藤诚根本没逮到机会提出反对意见。
也对,中美之间的争端,什么时候轮到日本人说话呢?
他只能尽职尽责地当好东道主,硬着头皮领人去靶场。
丰要武一屁股墩儿,把叶菁菁撅边上去了,她要第一个比赛。
靶场用的枪,她不熟悉。但又怎么样呢?不都是枪嘛。
她不会英语,没办法骂美国佬也就算了。
可她要打枪打不过美国佬,回国以后,她能被全家骂死。
她拿起枪琢磨了一会儿,就对着靶子开始砰砰砰。
三枪下去,原本嬉皮笑脸的美国兵都变了脸色。
丰要武轻蔑地白了他们一眼,什么玩意儿!也敢耍流氓!
第一回 合,她一亮相就是满堂彩,直接压了美国兵一头。
第二回 合,叶菁菁想上,结果丰要武不让。
她的场子,她自己找回来。
不就是三个美国鬼子吗?想当年,她叔叔一个排俘虏了一个连的美国鬼子呢。
丰要武一挑三,砰砰砰直接干趴下了美国大兵。
放下枪的时候,她狠狠地啐了一口,丝毫不掩饰鄙夷和厌恶:“不要脸的臭流氓!什么玩意儿!”
可她骂了人家也听不懂,还得叶菁菁出场提要求:“道歉!立刻道歉。”
美国大兵这回终于嬉皮笑脸不出来了,当然,很有可能是因为考察团人多势众,他们也害怕被群殴。
“对不起,我们误会了,我们以为你们是日本女人。”
说话的时候,他们还看了一眼伊藤洋子。
叶菁菁火冒三丈:“日本女人怎么了?日本女人也是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人,都不是你们可以肆意骚扰的对象!”
“不要以为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伸手一指东京塔的方向,“知道为什么东京塔那么高吗?因为造塔的一部分钢铁,就是从朝鲜战场上拖回来美军废弃战车。”
“你们为什么要放弃那些战车?是因为你们不喜欢吗?”
对面的美国兵脸上像开了染料铺子一样,难看极了。
“道歉!向这位日本女士道歉,向她代表的日本女人道歉!向所有女人道歉!你们没有权力骚扰任何女士。”
考察团众人虽然听不懂叶菁菁的英语,但语言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点缀,肢体动作与面部表情,以及声调的高低和语气的急缓,已经能够诠释大半的意思。
大家不约而同,往前压。
哪怕因为人种差异,他们的身高都比不上对面的美国大兵。可是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一人一拳头就足够把他们集体揍趴下了。
美国佬了不起呀,说白了,美国兵的单兵作战能力,还比不上日本鬼子呢。
三个美国兵惺惺的,完全嘻嘻不出来了,只能捏着鼻子道歉:“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们不应该贸然地评论女士。”
叶菁菁才没这么好讲话:“你们那不叫评论,那叫诋毁。”
好不容易,三个美国兵的道歉终于在叶菁菁这里通过了。
他们立刻拔脚就走,活像身后有鬼追。
薛琴盖棺定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众人哈哈笑出声,跟着出了靶场。
此时此刻,夜色已经包裹了整座东京城,霓虹闪烁,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灯影憧憧。
八月底的晚风吹在人脸上,拂起一片不知名的花香,带着点儿甜味,又带着点儿凉意。
这个夏天,已经走到尽头了呀。
孔素梅突然间猛地一拍大腿:“哎呦!我们没来得及看夜景。”
站在那么高的东京塔上,欣赏完日落,再俯瞰东京的夜景,才不枉费那一千日元的门票啊。
大家伙儿这才想起来肉痛。
乖乖,一个多月的工资呢,他们前后加在一起看了,还不到两个小时。
太亏了!
都怪该死的美国鬼子。
真是,便宜他们了。
全怪日本政府不争气,才养出这么一帮大爷来,真是对不起勤劳工作的日本老百姓。
第217章 多了一桩生意(捉虫) 喂猪的
有了这么一场风波, 等到西津纺织厂考察团行程结束,最后一晚的践行宴上,川田一郎询问考察团对日本的印象——
不少团员, 尤其是年轻职工,就直言不讳:“你们日本搞经济是有一手, 就是怎么到现在还没把美国人给赶走呢?”
他们还热情地帮忙支招, “日本人民不用害怕的。当初苏联想在我们国家驻军,我们中国不也拒绝了吗?它到今天, 有种打我们试试看噻。”
川田一郎脸上的那个表情啊,实在是丰富多彩。
本来他还想问一问昔日家中的翻译官——王老师, 看看现在的发达的日本和落后的中国,他有什么想法吗?
他是不是后悔当初的选择呢?
现在不用问,他都能猜到, 自己会被怎么怼。
是啊是啊, 你们日本发展的真好啊,到今天还要美国爹保护你们。
川田一郎自认为没必要自取其辱。
他保持微笑, 邀请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享用一道传统而尊贵的日本美食,一种珍稀的菌子。
嗯,日本人吃菌子的方法是现烤,没放什么调料,怪原汁原味的。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西津考察团的团员们完全没被成功转移注意力。
女团员们忍不住叨叨:“还有一个就是,你们国家怎么能搞黄色那一套呢?女同志就应该正正经经地工作。”
说到这个呀,大家真是一肚子的怨气。
酒店式是有电视的, 还是彩电。
但是晚上大家根本不敢随便看,因为一不小心打开电视机,那就是妥妥的十八禁。
呀呀呀!影响实在太不好了。
还有街上卖的那些杂志报纸, 哦哟,一个个的,真叫人没眼睛看。
更要命的是,晚上大家出去逛街,居然有妓·女公然揽客。
这成什么了?日本这样一样发达的国家,还需要女同志靠卖自己的血肉活下去吗?
太糟糕了,实在是不好。
川田一郎尴尬不已,只能强调:“日本不存在强迫卖·春,社会也给女性提供了众多工作机会。做这个选择,都是她们的自愿的,这是她们的自由。”
“什么自由!”薛琴瞬间被燃起回忆,她东张西望,没找到小球,只在果盘里瞅着了圆滚滚的葡萄。
她眼睛一亮,拿葡萄当小球,重复了六月的下午,叶菁菁在西津大学食堂门口做给她的实验。
“没有人推这个葡萄,它是自己滚下去的。但这是它自由选择的结果吗?不是的,因为它的面是向下的,看不见的手让它必然滚下去。”
她转头看铃木美雪,认真道,“你们也是。结婚就辞职,就回家当家庭主妇,同样不是自由选择的结果,是这个斜坡让你们困在了厨房,困在了育儿上。”
她把盘子放平了,倒了点儿果汁进去,“看,如果真是公平的,那么水珠会自由地流向四面八方。流向学校,当老师。流向科研所,当科学家。流向外交部,当外交官。流向首相府,当首相。而不是只有家庭主妇这一个选择。”
川田一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铃木美雪看着盘子若有所思。
坂本松熊则微微蹙额,同样沉默不语。
其他日方人员没人翻译,压根不知道中国客人说了啥,自然给不了任何反应。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下来,莫名尴尬。
薛琴后知后觉,似乎她选错了说话场合。
叶菁菁正要开口打圆场,旁边突然发出低呼:“这么贵啊!”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集中到说话人身上。
是纺织二厂的一位工人代表,咳,也就是那位顶了陶科长她丈夫刘副厂长的名额,进入考察团的仁兄。
不管什么年代,敢得罪领导的,都是公认的刺儿头。
这位老哥伸手指着还在炙烤的蘑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就它,一千块钱?我的妈哎,真是,这不就是……”
“这在古代是专供皇室的宝贝。”叶菁菁突兀地打断他的话。
结果刺儿头完全不会看眉眼高低,加上喝多了日本清酒,有点上头,张嘴就来:“还专供皇室,皇帝果然……”
“是啊!”叶菁菁恨不得堵住这家伙的嘴。
妈的,就你能耐,非得彰显你见识多,在人家精心招待你的餐桌上踩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