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来找她了。
赵旎歌卸妆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眼角和眉心都点着桃花钿妆,衬得一双眼眸妩媚含情,春色潋滟。
赵旎歌便不卸了,只把多余粉底擦去,将眼睛上的桃花钿妆留着。
换好衣服,赵旎歌就坐在化妆间等他。
这阵后台人多,大部分团员都演完了节目回来在卸妆。
还有几个女舞蹈演员在演出结束后收到了花,在那儿跟旁人炫耀。
赵旎歌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等得有点无聊。
台上最后几个节目也快表演完了,赵兰心和她几个姐妹一起回到后台。
见赵旎歌独自一人坐在那儿,李婷忍不住就拈酸起来:“哎呀,今天有人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我还以为会有多风光呢,少不得也是鲜花满身吧,原来就这啊?呵呵,跟我们这些当群舞的,也没什么区别嘛!”
赵旎歌睨她一眼,站起身,刚要说话,视线落到化妆间门口,便顿住了。
李婷还在那儿冷嘲热讽:“看来当上领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听说某人还攀上了个金主,啧啧,也没见金主给送束花来呀,怕是已经被人家嫌……你拽我干什么!”
李婷说着说着,被旁边人扯了下胳膊,没好气地骂了句。
这时她才突然发现,化妆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就她一个人在那里喧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地方。
大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敬畏有之,震惊有之,仰慕亦有之。
李婷发现tຊ,就连她对面的赵兰心也都是这个表情,才觉得不对劲,猛地转身朝后看去。
就见化妆间门口站着一位军装笔挺的男人,五官冷峻,身型高大,臂弯里抱着一捧玫瑰花,正眼神冷冷地盯着她。
浑身散发的威压气场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李婷:“……”
李婷嘴角微微抽搐,被如此实质性的威压攫着,喉咙就像被人卡住一般,艰难地发不出声音来。
在她惶恐的视线中,那个男人目不斜视踱进化妆间。
他径直走到赵旎歌的面前,把花放到她怀里。
然后俯身,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下她的额头。
李婷:“!!!”
所有人:“!!!”
抽气声此起彼伏。
然而她们却见赵旎歌很不满意地嘴唇一噘,生气道:“等你好半天了,怎么现在才来!”
陆宴岭摸摸她的脸,低声哄道:“一同还有其他首长在,我不好先走。”
赵旎歌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等得太久又被几个讨厌的人来烦她,所以就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看到他带了花来,又低头哄她,心头那点气自然也就没了。
她抱着花嗅了嗅,嘴角微翘,哼,看在花的份儿,就先不跟他计较好了。
赵旎歌起身,娇滴滴挽住他胳膊,眉眼弯弯一笑:“那我们走吧。”
陆宴岭姿态亲密地揽住她的腰,就这么高调地带着人走出了化妆间。
经过僵硬在原地的李婷时,凛冽冷沉地瞥过一眼来。
吓得李婷打了个寒噤,脸霎时就白了。
*
从大礼堂后台出来,夜幕已深。
漆黑夜空,一弯盈月悬挂,月光遥遥投来,温柔得像覆上了一层薄纱。
赵旎歌挽着陆宴岭的胳膊,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这阵演出还未完全结束,在里面观礼的官兵们还没有出来,不过明天是元旦节,全体官兵都会放假。
同上次国庆一样,军营大楼也安排了临时住宿给她们这些文工团职员。
只不过现在,赵旎歌却不想回那里去。
她拉着陆宴岭的手轻晃:“我饿了。”
为了晚上演出效果好,看着腰更细,赵旎歌都没有吃晚饭,从下午一直到现在,都十一点多钟了,肚子有点饿了。
陆宴岭想了想:“这阵部队食堂应该还有夜宵。”
他正准备带赵旎歌过去,但赵旎歌却不动。
“我不要吃食堂。”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我要你下面给我吃。”
路灯下树影斑驳,赵旎歌说完这句话,清楚地看见陆宴岭掀起眼,黑眸眯了一下,有一抹邃暗划过。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落在她眼尾勾人的桃花妆看了会儿。
才慢慢提眉问:“想吃我煮的面?”
“嗯嗯。”赵旎歌认真点头,眨着眼说,“上次你煮的面,还挺好吃的。”
他看她一眼,见她一脸期待,叹气接过她抱着的花:“走吧。”
赵旎歌小计谋得逞,在心里窃笑。
在他转身的时候,连忙小跑几步跟上去。
上了楼,来到陆宴岭宿舍大门前。
看着他在前面开门,赵旎歌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上一次她来这里时,心怀鬼胎的她一进门就差点出了个糗。
也不知道这一次……
她心思飘忽地乱想着。
陆宴岭开了门,转身就见她站在那儿眼珠子乱动地瞟着,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过来。”
他把花放在门口鞋柜上,朝她伸手。
赵旎歌慢慢朝他走过去,走到他面前时,用当时同样的动作,脚后跟一抬勾上了门。
她双手环住他脖子,眸光娇媚又得意地笑着:“陆宴岭,我就说你有当贤夫的潜力吧。”
陆宴岭掐着赵旎歌的腰,将她抵在门后,俯身亲了亲她唇瓣。
他没有撬开她的贝齿,只是在她柔软唇瓣上轻轻啄着,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认输。
赵旎歌被他亲得痒痒的,低低轻笑。
在两人气息都有点不稳时,他才松开她。
赵旎歌勾着他肩膀不放,鼻音里还不依地哼哼两声。
陆宴岭却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腕从后颈取下来,无奈盯着她说:“不是肚子饿了吗?”
正说着,赵旎歌肚子咕咕响了两下。
她红着脸:“……是有点饿了。”
*
陆宴岭进厨房去开冰箱。
一如往常,他的冰箱里只有水,挂面和鸡蛋。是他放这儿平时用来应急的,有时候一忙起来就没空去食堂用餐,就随便煮碗面对付几口。
但他自己偶尔这么将就无妨,却不想让她也这么将就。
她腰细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一天吃几粒米。
想起上次杨参谋回老家给他带了点特产,好像还放在冰箱下面,陆宴岭拿出来。
他挽起衬衣袖子,准备煮来给赵旎歌吃。
赵旎歌就在他宿舍里到处参观,上次她来,没太好意思到处乱看。
连他的卧室也仅仅只是隔着门缝偷偷瞅了一眼。
不过部队的单身宿舍本来也不大,就一室一厅,两分钟就参观完了。
参观完后,她又跑去厨房,见他在琉璃台前忙碌,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凑了个脑袋趴到他肩膀上问:“哪儿来的香肠呀?”
陆宴岭轻抚她手背:“杨参谋送的。”
“哦。”赵旎歌说,“你们杨参谋人还怪好呢。”
陆宴岭转身将人圈进怀里,见她脱了外套,只穿着件高领线衫,紧身线衫将小蛮腰束得不盈一握,平坦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他手掌掐在上面,握着还有空余的。
“饿了吧,一会儿就好。”
赵旎歌摇摇头,说:“没事,还不是很饿。那个……我能借你的卫生间洗个澡吗?”
陆宴岭眼睑一掀,看她,没说话。
赵旎歌在他的注视中,眼眸微闪,娇声娇气地说:“我今天做的这个舞台妆造,头发喷了很多发胶,有点不舒服,我想洗一下。”
陆宴岭这才移开视线:“在卧室右手边门。”
赵旎歌笑了笑,跑去:“我很快就好!”
陆宴岭转过身,看着沸腾氤氲的水汽,抬手扯扯制服领带,又清了清嗓子。
……
那头赵旎歌进了陆宴岭卫生间,发现他在部队的作风好像都是一切从简,洗漱用品除了必备的那几样,什么都没有。
她探出头去,冲外面喊:“那我用你的毛巾咯?”
陆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