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关褚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也很乐意看到一向目下无尘的好友难得在一个女人面前认输。
打完电话,赵旎歌犹豫了下,还是点开了系统面板。
这次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当看到那寥寥无几的10分心动值时,心态在几番波折下已经变得很平静了。
10分是个什么水平呢?
以赵旎歌这段时间对系统的研究,大概就是某个晚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时,某人脑海里闪过了一下她的脸,但又马上抛诸脑后。
只能说想了,但不多。
进展这么慢,赵旎歌觉得,有必要下一剂猛药了。
下午放班的时候,那天那个送花员又来了。
这次他熟门熟路,径直在门口保安室问了人,找到还没走的赵旎歌,把同样一大束玫瑰花递给她:“赵小姐,您的玫瑰花。”
赵旎歌看着那束花,拿出里面的卡片,上面写着:“祝你天天开心,小帅^▽^”
赵旎歌啼笑皆非。
这傻小子还真是有点憨。
她刚准备把花处理了,但没走几步突然一顿,想到什么,看了花束一眼,心里冒出个主意。
哈!她刚想要对陆宴岭下一剂猛药,这不药剂就送来了嘛?
赵旎歌心情大好,就这么高调地抱着那束玫瑰花,无视同事们的八卦目光,婷婷曳立站在路边等车。
这阵差不多也将近六点了。
赵旎歌在路边等了几分钟,一阵凉风吹来,有点冷,她穿得有点少,不由得搓搓手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不多时,一辆熟悉的连号军用越野车从前面不远的十字路口驰了过来。
车缓缓停在赵旎歌面前。
黑色的车窗降到底,坐在车里的男人转头,一眼就看到了赵旎歌怀里抱着一捧巨大又红艳的玫瑰。
比那天她拍照片发给他的,看着还要刺眼。
隔着车窗,陆宴岭的眼神在她捧着的玫瑰花上停了一秒,然后淡淡转头:“上车。”
赵旎歌却盈盈一笑:“不好意思啊,陆大少,我今天有约了。”
陆宴岭再次转头,黑沉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赵旎歌发现他表情有点不太好看,似乎是生气了,但似乎又没什么情绪,反正他一向是这么一脸不动声色的样子。
但她就是要气气他!
陆宴岭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在收回眼神时似是无声嗤笑了下,随即面无表情一踩油门,猛地将车驰行出去。
那辆连号牌的黑色越野就这么在赵旎歌的眼前越开越远。
她站在路边看了会儿。
这次可以确定,他是真的生气了。
车上的陆宴岭目光从挡风玻璃移开,透过后视镜朝后看了眼,看到女人裹着大衣站在路边,怀里还抱着那束花,不知道是在等车还是等人。
她拂着耳边的长发看手机时,甚至还低头轻笑了下。
陆宴岭冷淡收回视线。
微蹙的锋利眉峰间划过一抹躁意,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夜幕下的霓虹灯影光怪陆离变幻,像极了心头不停变换的细密情绪。
*
今晚关宅的家宴人不少,筹光交错,美酒佳肴。
因为关褚刚从伦敦回来,其父母也受西式餐桌礼仪影响,所以关宅举办的是一场自助式晚宴。
关家的亲朋好友们,都来祝贺关老爷子手术成功出院,宾客们渐渐到场,正举着酒杯站在夜幕星灯下和关家人闲聊。
陆宴岭斜倚在一张高脚小桌旁,手里端着杯威士忌,一条长腿撑着地,一条腿就那么姿态散漫的曲着。
今天下午他才刚从部队基地回来,身上还穿着笔挺的军装。
这样一身冷峻威严的气场,让他与这里纸醉金迷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格外吸引人。
有个关家世交家的女儿见了,试图上前搭讪。
她上前说了两句话,陆宴岭只是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
年轻女孩脸色讪讪,只得转头离开。
一旁的关褚见到这一幕,端了杯酒走过去,笑道:“怎么?心情不好?”
这一个多月,关褚一直在医院照顾住院的关老爷子,因为之前赵旎歌的事他和陆宴岭也别扭了一个多月。
现在,老爷子终于出院了。
关褚的那点气也消了,于是给陆宴岭打了电话,让他休假到关家吃家宴。
关褚还以为,一个多月没见,陆宴岭和旎歌小姐的关系肯定已经更进一步了,却没想到……
“今天的晚宴,大家都带着同伴和家人来的,你怎么一个人?”关褚明知怎么回事,却故意打趣他,“旎歌小姐呢?”
陆宴岭瞥他一眼,抿了口酒,没说话。
关褚笑得愈发开心了。
现在陆宴岭有多吃瘪,当初他感觉被好兄弟耍了一道的那股郁闷之气就出得有多畅快。
“怎么?没追到啊?”关褚酒杯与他碰了碰,挤眼问。
陆宴岭舌尖抿着涩凉的威士忌,提起眉梢盯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追她了?”
“哦?”关褚仔细打量他,突然一笑,“你确定不追?你要真不追,那我可就要追了啊。”
听到这话,陆宴岭也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眼皮,仰首将杯子里的酒倒入口中,喉结吞咽间,漫不经心哂笑:“她的追求者也不差你一个。”
关褚听话听音,若有所思琢磨了会儿这话的意思。
半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宴岭:“你不要告诉我,因为有别的男人也在追求旎歌小姐,你就要知难而退了吧?”
“这可不像是你陆宴岭的行事风格。”
*
赵旎歌到关宅时,宴会已经开始约莫半小时了。
她专程回家去换了身晚礼服,化了个妆才来的,所以耽搁了会儿。
她给关褚打电话时,他正在花园里和陆宴岭小酌聊天,接到电话,他转身捂着听筒低语了几句。
而后他转过来,看了陆宴岭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出去接个朋友。”
陆宴岭并未在意。
宴会索然无味,人群里的应酬交际也调不起他的兴趣。
今天主要是来看望一下关伯父,陆宴岭打算过去打声招呼,便提前离场了。
他放下酒杯,正要转身时,眸光突然一顿——
他看到花园外,关褚携着一道婀娜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女人似乎从来不懂什么叫低调,穿着一袭收腰抹胸的黑色长裙,红唇卷发,就这么搭着关褚的手臂,款款走进来,还一边走一边挥手和人打招呼。
毫不费力就吸引了宴会中所有人的目光。
她似乎似有所觉,目光在场地中环扫一圈,感觉到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转头,目光便和远处的陆宴岭对上。
她挑眉,莞尔含笑的视线与他对望半秒,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陆宴岭感觉舌尖残留的酒精灼烧起来,用力抵了抵牙关。
赵旎歌随着关褚一起走到关老爷子的轮椅前,将裙角一提轻轻蹲了下来,把带来的礼物放到老爷子膝上,甜甜地笑着说:“老爷子,我又来看您了,祝您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老爷子被她哄得合不拢嘴。
人美嘴甜的女人一下子就成了晚宴的话题中心,大家都围着她。
陆宴岭就这么长腿叠倚着桌子,面无表情看了会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不一会儿,赵旎歌终于和大家寒暄完,然后挽着关褚的手臂朝陆宴岭走过来。
关褚一脸揶揄,说:“怎么样,不介意我邀请了旎歌小姐吧?”
赵旎歌看着陆宴岭,眨了眨眼,抬手做作地捂住嘴唇,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真巧呀,陆大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到呢。”
“……”
陆宴岭乜了她一眼。
关褚没忍住,握着拳头抵唇偷笑了两声。
陆宴岭眼神又冷冷瞥过来,乜了他一眼。
关褚赶紧站直了身,咳嗽一声道:“那你们先聊,我去招呼客人了。”
*
这张小桌位于晚宴草坪的一隅,还算安静,场地中放着舒扬的钢琴乐,一串串明黄的星灯灯带挂在草坪四周,让这个宴会场形成一个固定场地。
夜幕下,月朗星疏,晚风徐徐。
“喝酒了呀?”
赵旎歌看一眼陆宴岭,见他面前的杯子里还残留了一点清黄的酒液,看起来像是威士忌。
她笑笑,转身让穿梭在宴会中的帮佣给她也拿一杯鸡尾酒。
她端起鸡尾酒杯晃了晃,转头时,却发现陆宴岭在盯着她看,逆着光眼神有点晦暗不tຊ明,但下一瞬,闪烁的星灯坠进他黑色的瞳眸里,黑眸又亮了起来。
“不是说有约了吗?”他淡声开口。
赵旎歌抿一口甜甜的鸡尾酒,笑得狡黠灵动:“是啊,关褚邀约我啊。”
她又没说跟谁有约,要是他想多了,那可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