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对骆惊鹤道:“骆修撰,我横插进来,你不会介意吧?”
骆惊鹤嗓子沙哑:“郡主说笑,下官岂敢。”
长河笑了,故意调侃道:“几日不见,骆修撰身体如何?”
“有劳郡主关心,下官无恙。”骆惊鹤道。
长河道:“可你这脸色瞧着不好啊,我上回送你那血参你若是吃了,多少好点。”
“郡主心意,下官心领。”
长河惋惜,一面继续与骆惊鹤搭话,一面明目张胆挑衅嘉月,冲她扬眉。
骆惊鹤为人孤僻寡言,今日他能来也是碍于晋王权势,平日嘉月与骆惊鹤搭话,骆惊鹤表现十分客套,多说一句都不愿,无论嘉月送什么东西给他,他俱是不接,可骆惊鹤竟然背着嘉月收了长河的礼。
这一轮下来,嘉月败得无声无息。
长河得意洋洋,嘉月气得身体颤抖。
彼时所有人到齐,晋王拍手,乐师起音,晋王府的侍女整整齐齐而入,依次摆设好美酒佳肴。
丝竹声起,酒香弥漫。
长河似乎才注意到对面的祝荷,眼睛一亮,托腮道:“四表弟,这位妹妹是谁,生得这般好看。”
晋王道:“这位是本王特意邀请的宾客,乃翡翠楼的钱仙子。”
祝荷起身行礼:“见过郡主,小女子钱仙子。”
“哦,原来是你啊,难怪招人喜欢。”长河诧异道,眼波流转,一双眼毫不忌讳地盯着祝荷。
祝荷莞尔,与之眼神交接:“郡主言重。”
晋王道:“看来表姐对仙子很欢喜。”
长河:“我与妹妹一见如故啊,真是越看越喜欢。”
长河自民间野蛮生长,性子鲜明直接,这京城之中能让她看对眼的人寥寥无几。
晋王:“表姐这是要与本王抢人了?”
长河道:“妹妹已经是你的人了?”
晋王:“表姐看不出来?”
底下,骆惊鹤吃着茶水,额发略有散落,遮住阴沉冷嘲的眸色。
祝荷突然道:“小女子只是受邀赴宴。”
晋王听言,眸色闪过一丝寒意。
当众表明自己态度,真就不给晋王面子,晋王暗中扫视祝荷一眼,压下不悦,不明一笑。
长河偷偷冲祝荷眨眼:“原来如此,看来四表弟很是喜欢妹妹呢。”
祝荷轻笑道:“郡主言重了。”
“既然如此,那赶明儿我也要邀请妹妹来我府上玩。”长河又眨眨眼。
祝荷:“郡主抬爱。”
晋王笑了笑。
这时,嘉月使劲瞪眼,用眼色示意晋王不要忘记正事。
晋王冲嘉月颔首,说些了话,挑起火热的气氛,随即道:
“骆修撰,你三元及第,一鸣惊人,殿试那一策《问帝政》使得父皇龙心大悦,父皇对你是赞不绝口,本王知骆修撰文采卓然,学富五车,对你敬仰有加,可惜平日本王公务繁忙,竟与骆修撰无甚亲近机会,今日本王有幸请你入府一聚,来,本王敬你一杯。”
言毕,晋王倒酒,招呼人将七分满的酒杯送至骆惊鹤桌前。
晋王再给自己斟一杯酒,朝骆惊鹤举杯。
骆惊鹤扫眼面前酒液,酒水出自一个壶,晋王没动手脚,他能肯定酒水没问题,而酒杯上也没有异味,也没问题。
骆惊鹤久病成医,晋王虽阴险狡诈,可若对他下毒,瞒不过他。
他举起酒杯,淡声道:“殿下抬举,下官不敢当。”
“本王那不是抬举,而是你确有真才实学,本王向来欣赏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来,干。”晋王仰头吃酒。
喝光酒液后,晋王倒扣空酒杯,无一滴酒液落下。
长河道:“四表弟,骆修撰身体孱弱,恐不能沾酒吧。”
闻言,嘉月忽地紧张,晋王淡定地看向骆惊鹤,骆惊鹤道:“无妨,一杯酒下官还是能吃的。”
语尽,骆惊鹤干脆将酒一饮而尽。
祝荷朝骆惊鹤瞥来一记眼,骆惊鹤漠然的眼中铺上不一样的色彩,转瞬即逝。
如长河所言,骆惊鹤的确不宜吃酒,祝荷也知道这一点。
晋王:“好,本王就喜欢你这豪爽。”
嘉月松一口气,小脸发烫。
晋王招呼乐师换曲,与宾客们玩起行酒令,气氛火热。
今日祝荷本该表演一场水袖舞,然她被嘉月绊倒,膝盖受伤,是以献舞作罢。
晋王没有勉强祝荷,只是遗憾地道了一句可惜。
本来祝荷也没想跳,正好嘉月想害她,她便顺水推舟了。
当初进翡翠楼,李妈妈请人教她习舞,祝荷学得很快,不过她练舞只是为得李妈妈信任,可不是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男人献媚,她权当练舞是强身健体。
宴席正酣,相无雪一人默默饮酒,周围人欲与之搭腔,相无雪只冷淡回一两句,并不多言,气息生人勿进。
至此,无人再与之攀谈,敬而远之。
相无雪品尝口中醇香酒水。
平日应酬时,相无雪克己复礼,几乎不沾酒,永远保持冷静清醒,可今日他却不知自己有几杯酒下肚了。
清月悬挂,凉风袭来,相无雪却觉拂来的是热烘烘的风,叫人身体燥热,他想约莫是饮多酒液,不止身热,就连意识似乎也模糊起来。
相无雪放下酒盏,揉揉眉心。
不经意间抬眸,竟与祝荷对上视线。
祝荷是一副笑脸,眼却是疏冷的。
说来与祝荷打交道好几次,可这一回相无雪方才真正看清她的面貌。
热情不复。
相无雪想起上回与祝荷的不欢而散。
是他多言了。
相无雪飞快别眼,不知怎么,脑中浮现数日前做的一个梦,体内顷刻间烧出一把火。
这个梦做了没多久。
先前查案,大抵案情与祝荷息息相关,无论查到什么,他皆会想到祝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一日,相无雪竟是在梦中梦见了祝荷。
梦境中呈现的是他第一次与祝荷见面的情景。
她穿着与众不同的红裙,手中执扇,身段婀娜绰约,步态摇曳生姿,一步步朝他而来。
画面一转,呈现的是那日山林中的情形,香艳旖旎。
近在咫尺的距离,紧紧相贴的肢体,鼻腔萦绕的女子馨香......
她让他检查,于是他用手掀开她的裙面,看到她一双笔直莹白的腿。
他犹记那皮肉骨骼的触感,细腻滑腻,柔韧有力。
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甜气息。
他无法自拔陷进去,半跪在她脚边,颤抖着手握住了她的脚踝,收紧的五指在她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印迹。
他滚烫的唇落在她微凉的脚踝上,一下一下地亲吻,用嘴唇的温度温暖她寒冷的身体,感受她的柔软,在上面留下只属于他的痕迹。
他的手抖颤着。
“侍郎大人。”女子嘴唇溢出一声低低的呼唤,隐约可见里面的湿红的舌头,诱惑他步入情.欲的深渊。
“大人,我喜欢你。”
“大人,我对你一见钟情。”
“......”
表意是那么的虚假而没有诚意,她只是在戏耍他罢了。
可相无雪喉结一湿,下颌紧绷,仰头送上自己的修长脖颈,好让她再次含住自己。
她倾身,唇瓣开合。
猛然,相无雪惊醒,回过神,发现身下竟是一片冰凉。
他脸色骤变,未料清心寡欲的身体竟出现蓬勃的欲望,硬生生意.淫了一个女子。
相无雪感到羞愧难堪,对身体勃发出的丑陋的情.欲本能愈发厌恶排斥,弹了一夜的琴,往后日日冷水沐浴。
收拢心思,相无雪心虚,不敢再看祝荷一眼。
同时,他逃避的时候发现身体越来越热,心跳失衡,越跳越快。
他想他需要醒醒酒,不对,他该走了。
这里本不属于他,他被晋王邀请,充当的角色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看客。
相无雪与祝荷对视的那一眼不曾逃过骆惊鹤的眼睛。
在场诸人,相无雪是骆惊鹤重点关注的对象,晋王排在第二位。
骆惊鹤不知道祝荷与相无雪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但他知道祝荷对相无雪是有兴致的。
而相无雪......
骆惊鹤阴阳怪气啧一声。
可惜,相无雪不知祝荷庐山真面目,骆惊鹤冷笑,这一方面,是他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