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兄弟俱是识趣退下,关好门,把时间留给他们。
闲杂人等离开,屋里便只剩下周玠与祝荷。
周玠凝视祝荷,从她进来,他的视线便如黏腻牢固的蜘蛛网将祝荷罩住,不给她一点儿逃脱的机会。
“不过来吗?我困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待了好久好久,我好想你,荷娘。”周玠用平静缓和的声线倾诉自己浓烈的思念。
“过来。”
“周玠。”祝荷唤。
周玠自然而然地回应:“嗯,是我。”
祝荷目视周玠,踌躇须臾,慢慢踱步,就在她距离周玠五步之遥时,周玠倏然起身,两步并一步靠近祝荷,迅速把朝思暮想的人拉入自己怀中。
他紧紧抱着她,力道很重,像是要把祝荷融入骨血中。
烛火在他俊美的面庞上跳动,明明灭灭,勾勒出他因兴奋而抽动的脸。
他的眼睛甚至亢奋激动到充血。
“祝荷,我好想你。”周玠挨着她,与之密不可分。
“我好想你。”
“祝荷......”周玠狂热而隐忍地唤她,人如饥渴数年的狼,呼吸黏重,深深嗅闻祝荷身上淡淡的香气,躁动不安的心口得到安抚,跳如擂鼓,又急遽燃烧,烫得淌出炽热的熔浆。
耳畔传来周玠近乎癫狂的声音,祝荷头皮发麻。
她想起阿三的话,周玠醒来时没有丢失任何记忆,如今看来,他的确没丢失记忆,甚而记起了什么忘记的记忆。
这情况真是糟糕。
祝荷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无他,她对他实在熟悉,不然不会怀疑周玠是她那个疯子前男友。
若说前头只是既视感强的话,眼下她可以确定了。
情况不同了,必须得改变计划。
祝荷迅速冷静下来,她垂下眼,与平常无异。
她推他,抗拒说:“周玠,你先松开我,我不舒服。”
听她唤他,周玠心口滚烫,忍耐住激荡的心,慢吞吞松开祝荷。
松开了,但两只手还在她腰身处,不肯轻易离开。
祝荷打断他的手,彻底脱离周玠窒息灼热的怀抱后,开口关心问:“头还疼吗?”
周玠看着她,不放过祝荷脸上任何微表情:“疼。”
祝荷神情无懈可击:“接下来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我会尽快养好身体,毕竟快到我们成亲的日子了,而且你还怀孕了。”周玠缓缓说,眉目愉悦,话里的期待几欲要凝成实物。
祝荷面色如常。
他的视线落在祝荷小腹上,继续问:“这段时间孩子可有闹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话落,周玠怀揣着激动紧张的心情俯身贴上祝荷的肚子,倾听孩子的动静。
祝荷道:“早着呢,哪会这么快闹,我只是开始孕吐了。”
闻言,周玠心疼了,用手轻轻压在祝荷小腹处,隔着一层层轻薄的衣料感受里面的新生命——他与祝荷的结晶。
“荷娘,你辛苦了。”周玠忍不住亲吻这个神圣的地方。
“这里面是我和你的孩子。”周玠满脸昧色,低低呢喃。
祝荷睨眼周玠,唇角勾起冷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周玠怕祝荷站着累,就让她躺在床上,她是孕妇,要多休息养身子。
“睡吧,时辰不早了。”周玠的目光锁在祝荷身上。
祝荷提醒:“你总看着我,我睡不着。”
周玠短促一笑,解释道:“我就是高兴我们有孩子了。”
就着暗光,祝荷不动神色观察周玠的脸色,他好像是真的确信祝荷有了他的孩子。
祝荷眼珠一转,佯装疲惫翻身侧躺,周玠也侧躺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
声音很轻很轻,又带点儿粗气。
“我醒过来了,你不许改嫁。”
“你是我的。”
“祝荷,你说过你喜欢我,我现在想听你说‘你喜欢我’,你说给我听。”
祝荷用手推了下他的脸,周玠锲而不舍:“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他低下头颅,加了最后三个祈求意味的字眼。
祝荷明白不满足他他就会一直闹,于是信手捏来道:“周玠,我喜欢你。”
这种话男人都喜欢听,祝荷说得太多,无足轻重,一点儿都不值钱。
周玠欢喜,情不自禁亲吻祝荷的头发丝,又说:“你没叫哥哥。”
“周玠哥哥,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特别”是意外之喜,周玠非常受用:“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有区别吗?你不就是你?”
听声,周玠豁然开朗,对自己的妒忌一扫而空。
“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祝荷没说话。
他噙着笑,得寸进尺提要求:“我还想听你说‘我爱你’。”
祝荷没吱声,似乎困倦地睡过去了。
见状,周玠有点气馁失落,晓得不能再说了,于是嘴巴老实下来,但眼睛没老实,始终如一盯死祝荷。
他勾起祝荷一绺发丝,缠绕于指,轻轻把玩几圈,再细吻发丝,平静的瞳孔中迸溅出偏执疯狂的占有欲。
周小鸦,你这个冷血无情的骗子,别想再甩掉我。
老天让我们一起穿越,又让我们纠缠在一起,这便是天注定的孽缘。
这次我得到了健康强壮的身体,会活得很久很久,我会死死抓住你,咬住你。
想起过往与祝荷在一起的记忆,想起自己受到的欺骗与背叛,周玠胸口烧着毒火,直勾勾看着祝荷的脖颈,内心爱恨交织,兴奋又痛苦。
他既恨不得亲手扼断她的脖颈,剜去她的血肉,又舍不得动她一分一毫,有一种比恨意更迫切更浓烈的渴望如野草疯长......
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对我说“我爱你”。
第21章 两人摊牌
这一晚, 两人心思各异,同床异梦,祝荷没怎么睡, 而周玠则睡得很踏实, 盖因他死死箍住祝荷的腰肢, 她逃不掉。
天光大亮, 祝荷醒来后没有走, 而是留下来陪周玠。
两人正在吃饭, 周玠夹了一块鱼腹肉给祝荷,祝荷面不改色吞下, 阿三过来道:“老大,我们抓到王大树了。”
王大树早有预谋要报仇,是以退路已然想好, 他藏得很深,绕是阿三他们人多势众, 也费了七天才找到躲在青楼里的王大树。
周玠听言放下筷子, 念道:“王大树啊。”
说来他还得感谢王大树那一棍。
若非那一棍,他依旧会像个傻子一样, 被祝荷的甜言蜜语和忽冷忽热耍得团团转,也想不起前世的记忆。
王大树可是他的大恩人。
周玠并不打算计较王大树打他的事,他反而还想见见王大树。
“带他过来。”周玠说。
很快,阿三把被五花大绑的王大树押来。
进来时,王大树面色难看,骂骂咧咧:“阿三, 放开我,我好歹是你表哥!”
阿三压低声音:“表哥,你要想不缺胳膊少腿就老实点。”话落, 阿三对周玠道,“老大,人带来了。”
闻言,王大树呸一声,悻悻抬头,乍见祝荷,心尖一颤,控制不住脱口而出:“祝娘子。”
话一出,周玠睨祝荷,祝荷一声不响,淡淡看着王大树,计上心头后微微点头。
王大树眼眶微微发酸,自他被打断腿就再没见过祝荷,那日听闻骆惊鹤失踪,王大树特别想施以援手,然动弹不得,只能作罢。
后来王大树养伤期间猝不及防听说周玠浩浩荡荡带着聘礼来祝荷家提亲,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
王大树郁愤不已,凭什么?倘若不是他强迫了祝荷,他们根本不会成亲,周玠那种嚣张残忍的人,决计不可能对祝荷好。
思及此,王大树眼中冒出不甘心,再注视自己的断腿,他愤恨,暗暗决定不会让周玠好过。
回忆结束,王大树旁若无人,放柔声音道:“祝娘子,你这些天过得可好?”
祝荷故意回答:“大树哥,我很好。”她顿了顿,“你不该那样冲动行事的。”
王大树:“我咽不下这口气,这是他罪有应得!”
祝荷叹气。
两人当着周玠的面交谈,完全不顾及周玠。
“祝娘子,你......”王大树正要继续说,周玠想起来王大树对祝荷有心思,眼下看来他对祝荷仍然是念念不忘......好啊,周玠凉凉地笑。
于是乎,恩人王大树的样貌在周玠眼中变得十分讨嫌。
周玠发出突兀的笑容,径自揽住祝荷的肩膀,打断道:“说够了没?”
周玠高高在上地俯视王大树,眸光挑衅。
他的一言一行俱在告诉王大树,祝荷是他周玠的人,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还敢痴心妄想,简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