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滑腻、滚烫、潮湿、漫长、饥渴、攫夺, 近乎不眠不休。
祝练寸步不离陪了祝荷三日, 三日已过, 他才离开, 好几天见不着个人影,只留下白蛇陪祝荷。
祝练不让她出去, 算是变相将她禁锢在山洞里,祝荷暂时想不出其他办法,走一步算一步, 她不急一时,只是担忧萧雪葵等人。
等等, 萧雪葵......是谁?
略一思量, 祝荷想起萧雪葵的身份。
借着祝练离开的功夫,祝荷四处搜寻出路机关, 遗憾的是她并未发现任何机关,出口只有一个,若想离开只能把沉甸甸的石门推开。
“你若可以推开门,便能出去。”祝练告诉过祝荷这样一句话。
洞穴的石门是最为简单的门,没有机关控制,全靠力气推开。
祝荷尝试推过门, 然而石门纹丝不动,她怀疑石门起码有上百斤,哪怕再变出一个祝荷, 合两人之力也没办法动石门。
是以,祝荷放弃了。
今日天色黯淡,祝荷依稀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估摸外面下雨了。
下雨了,祝荷仰头。
这是第几天了,祝荷突然想不太起来在洞穴里待了多久,对了,接下来她要做什么来着的?不记得了。
好困。
最近总是很累,累得想睡觉,约莫是那几天和祝练厮混的代价,亦或者是洞里的炭火烧得太旺了。清醒点,祝荷敲了敲脑门,适才都打了好一阵子的盹儿,如果再睡,真的要睡死了。
她要做什么?祝荷打起精神思考良久,然后就想起来自己接下来没事要做。
起初祝荷并未留神,可好几日下来,她发现自己思绪逐渐迟钝,记忆力也不好了,过去很多事俱变得无比模糊,绝大多数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祝练的样貌。
祝练何时回来?
......奇怪,这不对劲,祝练对她做了什么。
祝荷若有所思,回忆这些日子以来的细节,忖度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莫非是和祝练云雨的后遗症?
念及此,祝荷摇头,与其自顾自猜测,还不如直接了当质问。
晚上祝练端着饭菜进来,接着慢条斯理把香炉里的灰烬倒出来,换上新的安神香,把随后洞里的箱子依次打开,从里面取出红绸蜡烛装饰四周,嘴角带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祝荷费解道:“你在干嘛?”
祝荷:“我在布置我们的喜房,再过几日等嫁衣绣好,我们就成亲。”
“成亲?”祝荷拧拧眉心,这才记起前几日和祝练的对话,明白自己最该做的是便是拖延时间,“嫁衣何时绣好?”
祝练:“一旬左右,刚好宾客到得也差不多了。”
祝荷愕然:“你还请了人?”
祝练:“既然是成亲,自当昭告天下,宴请四方,祝荷,来,你给我出出主意,这条红绸挂哪里好。”他苦恼道,“以为布置喜房易如反掌,上手后才知其中难处。”
十日,宾客......
祝荷思索着,头疼不已,喃语道:“祝练......”
祝练打断她:“你喜欢怎样的,我便布置你所喜欢的婚房。”
“不用了。”
“为何?”
祝荷一言不发,祝练见状,面露几分娇羞,小声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可是气我这几日没来陪你?”
祝荷睨他一眼,祝练自顾自道:“真是对不住,这几日忙着成亲的事,手底下人都是一群废物,我也不放心他们办事,好多事都得我亲力亲为,为了给你一场完美的婚礼,我必须如此。”
祝荷不想听了,转而道:“祝练,我有事要问你。”
祝练好奇道:“何事?”
祝荷诘问道:“你是不是对我下了药,为何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
祝练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步步走来,弯腰冲着祝荷咯咯笑了笑,举起她的手,在她纤细的指尖落下一个冰凉怜爱的吻,笑眯眯道:“你才发现啊。”
“祝练,你——”祝荷面色惊变,她以为拿捏住祝练,可实际上祝练竟然摆了她一道,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祝荷太过自信,以至于不知不觉中了招。
“你在饭菜下毒?”
祝练摇头:“其实不是毒,只是熏香罢了。”
“熏香?”祝荷迅速反应过来,每回祝练来都会换安神香,而且洞穴里就只点燃了安神香,她笃定道,“是安神香。”
祝练弯眸,额头抵住祝荷的额头,说道:“嗯,曼陀罗香,会让人逐渐遗忘前尘往事,最后你就只会记得我,眼里只容得下我一个人。”
香炉里的香钻出镂空的雕花炉盖升上来,烟雾袅袅,无色无味。
“至于其他碍事的人,我会一个个送他们下地狱。”祝练在心里道。
啊,忽然想起来,祝练如今换了一副身体,那他们之间的感应还会存在吗?祝莲可感应得到他的欢愉?
思及此,祝练不禁嬉笑。
最好是能,否则他会不高兴,会很遗憾,毕竟过去祝莲也让他受过,礼尚往来,他得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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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荷坐在梳妆台前,面对铜镜注视镜中的自己以及祝练。
他身穿一身红衣,披散的银发与炫丽的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衬得面容瑰丽而美艳,像极了吸□□血的邪魅妖精,此时此刻,他正拿一把骨梳给祝荷梳头束发,动作细腻而耐心,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用杀人的手去给女人梳头,结果可想而知,手艺生疏的他连头发都梳不顺。
祝练苦恼,勉强给祝荷束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发型,尔后拿起簪子宝钗装饰发髻,不一会儿,祝荷满头珠光宝气。
祝练满意了,欣赏道:“真好看,这件嫁衣太适合你了。”
祝荷顶着沉甸甸的头,看着镜子里一袭红色嫁衣的自己,她的嫁衣与祝练的喜服是成套的,衣料上俱绣有金色的灵蛇,精致美丽,栩栩如生。
“真美。”祝练称赞道。
祝荷正欲回答,松散的发髻突然坠下来,所有金银首饰全部掉下来。
“怎会这样?”精心设计了小半时辰的发髻就这么没了,祝练扶额,神情懊恼。
祝荷:“都掉了,你没弄好。”
祝练沉默片刻:“相信我,我可以将你打扮好。”
“好,我相信你。”祝荷眨了眨眼。
然后祝练就捣鼓了好一阵子,在祝荷的指点下勉强梳了一个发髻。
祝练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柔若无骨的双臂环住她,眼睛闪烁红光,像是一条蛇紧紧缠绕住猎物,用力的同时不忘准一分寸,给予猎物呼吸的间隙,他道:“你看,我们都穿了一身的红色,好生般配,祝荷,你期待吗?明日便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祝荷抿抿唇,似乎在出神。
“祝荷,祝荷,祝荷,祝荷,你期待吗?”祝练不厌其烦地说。
祝荷慢慢回过神,与他妖异灼热的眼神对视,如今在她的记忆里,祝练是她最信赖的人。
“我,我很期待。”祝荷道,镜子里的她妆容姣好,显得面目清秀,唇色如绯,只是眼神却瞅着几分空洞和迷蒙。
“成亲之后,你便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我亦然如此,想想就好高兴,你呢?”
祝荷莞尔:“我也很高兴,祝练。”
祝练依偎着祝荷,脑袋埋在人家脖颈处,用力嗅闻她身上令人着迷的香气,半晌他仰头道:“亲我。”
一种特别的诱惑香气从他身上飘进祝荷鼻腔里,极为好闻,令人上瘾,祝荷下意识低头,柔软的唇瓣印上祝练的唇,感受他嘴唇的冰冷,神情变得享受和依赖,像是被抚慰的幼兽,却在祝荷入迷时,祝练冷不丁抽离唇。
祝荷极为不适应,口干舌燥,茫然无措地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眼里流露出肉眼可见的渴望。
祝练望着她:“你在渴求我吗?祝荷。”
祝荷点头,嘴唇翕动,双手无意识勾住他细长而滑腻的脖颈。
祝练顿时笑吟吟,喉结滚动,愈发兴奋,他委实太喜欢如今的祝荷,听话纯粹,让他怦然心动。
他忍不住抚平祝荷皱起的眉毛,尔后道:“闭上眼睛。”
祝荷面色疑惑。
祝练道:“交吻的时候要闭上眼。”
“哦。”祝荷依言,祝练笑了笑,然后低头吻上去,与她唇舌相融,抵死缠绵,交吻愈发激烈,因着全程是祝练主动,以至于祝荷呼吸有些困难,面皮泛起薄红。
祝练眯着一条眼缝打量,见她红了脸庞,登时心情激昂,他竟然让祝荷红脸了,这说明她喜欢他的亲吻。
思及此,祝练止不住愉悦,一双眼风流如妖,猩红非常,面色红透,像是滴出血来,更专心致志地吮吸她娇艳的唇,愉悦地吞食她香软的舌头,水声黏腻,银线拉丝。
饥肠辘辘的小腹一点点饱足。
许久之后,祝练额发略湿,湿漉漉的银发粘在颊边,眼尾俱是情动与潋滟,嘴唇润得像是吸饱了水,他喘息,哑声道:“喜欢吗?”
祝荷缓缓呼吸,脸上写满被疼爱后的红晕:“喜欢。”
目及祝荷的脸庞与眼神,不知为何,祝练感觉似乎少了什么,微妙的不快从心底蔓延出来,惹得祝荷拢眉。
他喜欢如今满心只有他一人的祝荷,可是现在的祝荷还是曾经的祝荷吗?
“祝练......”祝荷唤他,眼里全是他。
“你喜欢吗?”他又问。
“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祝练笑眯眯问。
“喜欢。”祝荷满眼依赖与柔情,“好喜欢。”
不快散去,祝练笑了,他没有把祝荷做成傀儡,只是让她变听话罢了。
“还有你更喜欢的。”说着,祝练下移,沉重潮湿的呼吸从下巴滑落,依次掠过斑驳的脖颈以及锁骨,慢条斯理撩过细腻肌肤,啃食骨头。
祝无力地抱着祝练的头,整个身体重量几乎全压在他身上,睫毛颤抖,眼角有星星点点的泪流出来。
轻喘声从祝荷唇齿间溢出来。
“你好香。”
“你还是这么香。”祝练仰首道,“我想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夫妻。”
“是的,夫妻,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祝练痴痴地笑,自问自答。
祝荷生涩地重复:“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