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被戳破,薛韫山起初是意欲在情敌面前炫耀,转念思起祝荷的叮嘱,他便故意板着脸,说道:“子虚乌有的事,恳请殿下莫要随意下定论。”
“可我怎么觉得就是有啊。”
“没有!”薛韫山高声。
周玠叹气,缓缓道:“没有就没有吧,你虽然没有去找祝荷,可是有一个去找了,那个人就是骆惊鹤,昨夜大抵是亥时一刻吧,也不知骆惊鹤是受了什么刺激,找到祝荷表明心迹,后面我听不清他们交谈了什么,但我看到祝荷与骆惊鹤肢体亲密,最后祝荷......”
“最后怎么了?”薛韫山心口一紧,他没想到自己睡了后还发生了那样的事,骆惊鹤竟然喜欢祝荷,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周玠慢声说:“祝荷主动抱住了骆惊鹤,两人相互抱了很久,薛公子,你觉着这代表了什么?你觉着这对叔嫂会不会......”
目及薛韫山惊慌不安的神色,周玠觉着自己不需要再添油加醋了。
哈,昨夜闷再胸口的气终于消了不少,爽快!怎么能让他一个人不好受呢?他要让那些人全部不痛快。
周玠如是想。
所以除了来找薛韫山,周玠还不忘远在边境的相无雪,给人写去一封信,信中内容不言而喻,全是不怀好意的话,会让相无雪难受到睡不着的话。
“薛公子,倘若他们真的好上了,你还会遵守自己的话,和骆惊鹤一道伺候祝荷吗?我觉着哪怕你想,他们也不一定会接受你插.足进来。”
“你在祝荷身边根本没有一席之地,也比不过骆惊鹤,你或许不知道祝荷与骆惊鹤之间的羁绊,不过没事,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骆惊鹤原本身子骨极为虚弱,出个屋都不成,是祝荷花了很多银钱买下无数珍贵的药材,再加上悉心的照料,才一点点把骆惊鹤的身体养回来,祝荷很疼骆惊鹤,这一点你应该可以感受到。”
“对了,还有一个人,是我要跟你交换的第二个秘密,他也是曾经与祝荷有过牵扯的人,哪怕他们分开,这个人在祝荷心头依旧有着重要的地位。”
提此,周玠磨磨牙齿,脸颊隐隐作疼,神情控制不住扭曲起来。
不能让他一个人痛。
“他叫相无雪,曾是刑部侍郎,当年祝荷在京城与他好过,后来二人分开又在边境重逢......”周玠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祝荷和相无雪共同经历过疫病,二人产生了羁绊。”
“假如让祝荷从我们之间选一个人,我想祝荷绝对不会选我,当然薛公子落选的可能性也很大,我以为最有可能被选的应该是相无雪,除此外,还有我不知道的人,他们俱是强劲的对手。”
“所以说,薛公子不要高兴太早,说不定下一刻你就会跌进泥潭里再也出不来了。”
“你该知道祝荷对我的态度,她厌恶我,是以你攻击我,是最不值当的行为。”
良久的死寂之后,薛韫山开口:“三殿下,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周玠放下白瓷茶碗,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其实没必要针锋相对,我们该化干戈为玉帛,过去的一切我也不会再计较,我想告诉你,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薛韫山慢慢缓过来,闷声道。
周玠道:“帮你得到祝荷,帮你除掉所有碍事的人,如何?”
此言一出,薛韫山手里的茶瓯翻了一下,里头的热茶滚出来,烫到了薛韫山的虎口,也是这一下疼痛,让他恢复清醒。
“像薛公子这般善良纯粹的人,家底又殷实,又讨祝荷喜欢,何必自暴自弃说那些话,你就该去争一争,你若不争,怎会知道没有好结果?”周玠轻笑,循循善诱。
薛韫山与周玠四目相对,稍微冷静下来后,他便知道周玠居心不良,另一方面周玠最后一句话确实很中听。
薛韫山爱听,也立志要成为最讨祝荷喜欢的男人!
忽而,薛韫山起身:“今日这场交易确实值当。”
闻言,周玠怔愣片刻,一时不知薛韫山什么路数。
“薛公子,你意下如何?”
“我先在此多谢殿下如实相告,更谢殿下关切我,不过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周玠语气加重:“你就不想得到祝荷?”
“‘得到’这个词语不太好听。”薛韫山想了想道,“我很知足,所以殿下就勿要再挑拨我了。”
“你——”看着薛韫山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周玠恨铁不成钢,耗费口舌,结果什么也没煽动,他登时就恼怒起来。
不行,他就不信了。
周玠重拾冷静,又欲开口,薛韫山摸了摸耳朵,道:“殿下,您再如何说,我也不会改变的,我就是一头犟驴,何况你说这么多,也口干舌燥了吧,可要我再给您添杯茶水?”
“不必了,薛公子。”周玠起身,眯着眼睛审视薛韫山,尔后道,“你会后悔的。”
薛韫山笑笑。
第123章 祝练①
周玠走后, 薛韫山手脚发软,瘫倒在椅上,周玠此次前来造访摆明儿是来挑拨离间, 欲破坏他和祝荷之间的关系。
虽然说目的没达成, 但薛韫山确实被影响到, 内心感到了不安, 祝荷说好今日来来找他, 可是这么久不来, 莫非真是和骆惊鹤亲亲我我去了?
薛韫山坐立难安,在屋里焦虑得来回踱步。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他得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于是,薛韫山整理一番后忙不迭跑过去找祝荷。
彼时日暮西沉, 门房见是熟人直接将人领到正堂,长河出来会客, 然后薛韫山就从长河嘴里得知骆惊鹤病了。
薛韫山脑瓜子一转, 赶紧回去招呼人取了珍贵的药材过来,才求长河带他去见祝荷。
“妹妹, 薛韫山来了,他知道骆惊鹤病了,送了几样养气血的药材过来。”长河敲门道。
祝荷开门。
再见祝荷,薛韫山情绪复杂,心里的委屈和不安登时冒出来作祟,好半天才勉强消停, 薛韫山忍耐住难受,关切道:“姐姐,骆大人他可有恙?”
长河也问:“他怎么样了?”
祝荷走出房间, 关上门:“烧刚退了,阿珠说明儿大抵就醒了。”
长河:“妹妹,辛苦你了。”
“无事。”祝荷说。
薛韫山这时道:“姐姐,我有事想与你说道,就我们两个人,希望郡主体谅体谅。”
长河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过来准没好事,注意不要说太久,妹妹今天可疲了。”
薛韫山轻声:“我晓得。”
二人进屋后,薛韫山脸上的不对劲越发明显,饶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祝荷主动道:“韫山,对不住,惊鹤突然病了,他这人又有点毛病,得我亲身照料,你不会怪我吧?”
得我亲身照料,骆惊鹤着实是好福气,薛韫山腹诽道。
“姐姐,我不怪你,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但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才来的,我担心我突然来找你,你会不开心,所以我考虑了好久才决定过来。”薛韫山解释道。
“你莫怪我才好。”
祝荷莞尔:“不会,你有心事。”
薛韫山犹豫道:“今天三殿下来找我了。”
两息后祝荷才反应过来薛韫山是在说谁,“周玠?他找你作甚?”
薛韫山:“昨儿我和他发生了一些口角,我没忍住提醒他你有喜欢的人,他想知道是谁,就来找我了。”
祝荷好奇了:“你和周玠吵架了?”
“就是阴阳怪气交锋了几次,是我占据了上风。”薛韫山挑起眉头,扬起下巴嘚瑟道。
瞅着薛韫山可爱的小表情,祝荷失笑:“那你真厉害。”
薛韫山红了脸颊,约莫是来劲了,补充道:“姐姐,你是不知道,当时他被气得脸盘全红了,恨不得要打死我。”
“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薛韫山喋喋不休说了一通,把自己与周玠之间的言语交锋说得栩栩如生,天花乱坠,祝荷听得津津有味,想起周玠被捏住软肋后被气得吐血憋屈的样子就想笑。
祝荷笑了一阵,薛韫山发热的脑袋忽地清醒,回归正题羞愧道:“那个姐姐,他用秘密和我交换,我当时没控制住就告诉他了。”
祝荷:“你说的人不会是渡慈吧?”
“嗯,你......生气了?”薛韫山小心翼翼道,心提到嗓子眼上。
“没有,你说得对。”不可否认,祝荷是喜欢过渡慈,她也是个人,是人就有感情,在朝夕相处以及心理暗示下她如何喜欢不上渡慈?
“之后呢?”祝荷继续问。
薛韫山精神稍微松懈,一点点吐露。
得知周玠是来“帮助”薛韫山,祝荷忍俊不禁,时至今日,周玠竟然也会在背后使阴招了?
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从不屑和自己看不惯的人说话,更遑论用这些招数了。
周玠的确有的地方变了,但那和祝荷毫无干系。
祝荷打量薛韫山,耐人寻味道:“你现在来找我,是......”
“我当然拒绝了,谁和他沆瀣一气啊。”薛韫山紧张地握紧拳头,悄悄勾住祝荷的袖子,小声道,“我来就是想知道,姐姐你之前的话还算数吗?”
祝荷眨了眨眼。
薛韫山压低唇角,眉眼低落:“其实、其实我可以和骆惊鹤一起的,我不介意。”
许是为表达自己的忠心和觉悟,薛韫山垂首,头顶抵住祝荷的肩膀,小声强调道:“真的,再多加几个人也成,我不介意。”
祝荷弯腰注视低头的薛韫山,直逼他的眼眸:“你不介意什么?”
“不介意......”薛韫山羞于出口,耳根子红得滴血,手指颤抖,须臾后,薛韫山破罐子破摔,为了自己豁了出去,闭上眼睛低吼出声,“不介意和他们一起伺候你!”
听言,祝荷笑出声音来,轻缓愉悦的笑声宛若弹奏出来的美妙琴音,动人心魄,薛韫山紧张不安得要死,无法思考祝荷笑出声的意思,急得心跳加速,心脏像是要从心口蹦出来。
见状,祝荷伸手捏了下薛韫山的耳朵,知晓薛韫山是误会了。
“他的话你怎么能信呢,傻子。”祝荷凑到薛韫山耳边,“惊鹤是向我表明心迹,可我并未答应。”
薛韫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仰头:“真的吗?”
“我骗你作甚。”
内心的不安在此刻消失,薛韫山止不住喜悦的情绪紧紧抱住祝荷:“太好了。”
“不过姐姐,你若是真对他有些意思,没必要考虑我,我这人要求不高,愿意当见不得光的小的,我支持你所有决定。”薛韫山觉悟道,觉悟之下亦有自己的卑微与小心。
祝荷诧异,想了想道:“他是我小叔,我对他只有亲情,不是考虑不考虑的问题,不过你说的话虽然好听,但我不太喜欢,韫山,我晓得你喜欢我,可有时候你也莫要失去自我,你若一味奉承讨好我,太过卑微,只会消耗我对你的好感。”
“倘若你想要我喜欢你,那请你努力发展你的优势,勿要让其染上尘埃,我这人喜新厌旧,喜欢新鲜的、有趣的、可爱的东西。”祝荷轻声道,眼神温柔,里头像有星星。
砰砰砰——
心跳剧烈跳动。
薛韫山没想到祝荷会对他说这些实在而真心的话,着实让他大吃一惊,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