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爹的女儿是个拎得清的,原本自家老爹逼死了夫君大哥,她一时觉得没脸,还生出了和离的念头。
不过蔡家一家却不肯应。
毕竟周老爹是周老爹,周娘子是周娘子。
如今家中的铺子基本都交给小儿子小儿媳来管,可也因着那日的事关张了好些日子,今个刚缓的差不多,就打算开门做生意了。
蔡老娘看到宋谨之后,便温声跟儿媳说:“你回去一趟,把家里那几根甜芦苇拿来,咱们好不容易碰上了恩人。”
周娘子应过,立刻便往家中去。
宋谨其实多多少少能猜到妇人要做什么,他本想推脱“不要”,奈何蔡老娘直接走过来拉住他,不肯让他离开。
不多时,周娘子就抱着几根甜芦苇回来了。
确切地说,那东西不能论根,看着更像是一截一截的。
每截大概半臂的长度,比擀面杖粗实一些,但宋谨和刘新才以前并没见过这东西。
蔡老娘将取回来的四段都给了宋谨,强塞到对方手里后,便道:“收着吧恩人,你帮了我们家的大忙,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谢你。”
宋谨闻言,只得温声道:“好,那我收下,多谢您了。”
这边又互相聊上几句,刘新才就一脸好奇的走了上来,他从宋谨那拿来一根,拎在手中左瞧右看,然后问道:“这什么东西啊?干嘛的?擀面杖?”
刘新才是做面食的,用的一手好擀面杖,一见这东西长得像,便笑着猜测起来。
周娘子见刘老板神情像个老顽童,便忍不住笑道:“这不是擀面用的,是吃的。”
“吃?”
刘新才讶然:“怎么吃?生啃啊?”
周娘子又解释说:“把外面这一层硬皮消掉,嚼着吃就成,甜甜的,不过嚼完要吐掉,可千万别咽下去啊。”
香饮子铺卖的都是些甜甜的东西,有这个刘新才也不觉得稀奇。
可他一听“嚼完要吐”,就顿时失了兴趣。
所以这玩意又不顶饱,吃着又麻烦,还不能咽,吃来干嘛?
不过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他毕竟上了岁数,对一些新奇之物没什么太大兴味,便将那截东西又还给宋谨,搭着布巾去干活了。
蔡老娘和周娘子回去铺子之后,宋谨就抱着几根甜芦苇过来了,“刘哥,若您这几日不忙,可否把这东西带去给褚姑娘?”
刘新才眨巴眨巴眼,惊讶道:“你是一根都不留啊?全给褚姑娘??”
宋谨弯了下眼梢,“嗯,我不留了。”
宋谨走后,刘新才找了块干净的布巾把这些东西包上,好好的先放到柜子里。
刘老板咂摸一下嘴,心说,宋谨小哥好人,大方。
自己一根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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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朝云跟徐香荷说完“自己一点都不冷”后,为了展示她真的不冷,还在水中游了几个来回。
徐香荷便彻底惊呆了。
难道今个河床子底下加了柴,把蕤河的水给烧开了?
她正要也跳下去,褚朝云就立刻阻止了她:“你可别下来,冻掉你的脚丫子。”
“那你怎么不怕冻了??”
徐香荷急不可耐地想知道褚朝云是怎么做到的,没头苍蝇似的东瞧西看,就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地放大了些。
“嘘嘘嘘——”
褚朝云忙提醒她压声。
在水中试验过后,便先回了船板上。
这一上来,徐香荷才发觉,褚朝云今个没有光着脚下水,而是再脚上套了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跟个筒子似的,但并不是直筒,而是有弯有褶的两截儿连着,一截套在脚丫上,另一截还挺长,一直护到了小腿的部位。
古人的袜子长长的,包着脚,但褚朝云觉得穿上并不舒服。
但她做这个,倒也不是为了舒服。
因为有了手套先例,她想着,既然给手上防水可以戴手套,身上也能穿袯襫,那么脚上为什么不能穿一双防水的长袜子呢。
她抬起脚来给徐香荷看,徐香荷就发现这套脚的东西外表,也加了足数的棕丝、莎草和蒲葵。
全都是一些防水的材质。
“你、你、你——”
徐香荷大张着嘴,似乎这东西的确惊到了她,她接连说了几声“你”,才能把话讲的完全:“你的足衣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大祁人管袜子叫“足衣”,所以徐香荷才怎么问。
褚朝云“噗嗤”一乐,顺手又变出一双来,塞给她纠正道:“这才不是什么足衣,这是长筒袜,而且还防水。”
“长——筒——袜?”
几个字说的直咬舌头,徐香荷一头雾水的看着手里那双新玩意。
褚朝云美滋滋地点点头:“是啊,就叫长筒袜,你我身量差不多高,所以给你做的这双我是按照自己的尺码来的,你穿上试试跟不跟脚,然后在下水看看能不能防住。”
因着这里没有松紧带,所以褚朝云在包住小腿的一头里面,直接穿了根布条。
她将袯襫拉起来,露出那部分道:“你把布条系的紧些,免得水流进去。”
徐香荷见她竟想的如此周到,忙迫不及待的穿上了。
“里面加了棉花诶!”
徐香荷从没穿过足衣以外的玩意,这会儿一蹬上,大小合适不说,而且还特别的暖。
她立刻惊喜地笑了起来,“这也太舒服了吧!”
徐香荷说着,就麻溜的系好了两根布条,然后小鱼似的跳了下去。
学着褚朝云的样子在水中游上几圈,顿时欣喜道:“朝云,真的不冷了诶!!!”
褚朝云也从船板跳入水中:“走,换筐去!”
徐香荷乐悠悠地应声:“对对对,这水产生意决不能停,有困难克服困难,我们去换筐!”
二人一前一后游的欢快,不觉得冷了之后,速度也比从前要快上许多。
不过随着天越发冷之后,水中捞起的河鲜也没有从前的多,但好在如今只是一些小生意,褚朝云也打算勉强先撑过一个冬天再说。
二人拖着筐折腾回来之后,身上非但不冷,反而还热乎乎的。
褚朝云感觉今晚的力气用也用不完,索性就把劲儿放在待会要吃的晚饭上。
“你们想吃点饼子不?”
她跟徐香荷一块回来换衣裳,顺手开了刁氏的房门问。
刁氏通常都不舍得让她太费神,就满口答应道:“那就弄点饼子,就着油茶一块吃些吧。”
油茶褚朝云都是炒好了一直备着,估摸着快要见底就再炒些新的来。
但她知道刁氏的意思,自个却不愿日日都糊弄。
褚惜兰他们三个好歹再上面,好吃的也不太缺,但他们三个不成,总对付着吃,慢慢的心情也会变得不好。
于是,褚朝云狡黠一笑,轻快地说了声:“等着我~”
人就一股风似的上了木梯。
自从做出了油豆皮和嫩豆腐,一些现世夜市的小吃她也能琢磨着做点,至少满足满足自己这个现代胃。
褚朝云这边搓面团,烙饼子,烙好的就摞在一边,然后把程月昨个用剩下的一点猪肉给剁了馅儿。
和程月熟稔之后,程娘子用不完的食材偶尔会留给她。
但每次留下的并不多,只是一些边角料。
所以那二两不到的猪肉干别的或许不行,但是剁馅儿还是够用的。
馅料调好之后,她就把大张的油豆皮给破开成小块,每一张上打入一点肉馅,然后包成了团子状。
弄好的豆皮团子稍微过一下油,锅子里填上些水,又加入一些调味的料,扣上锅盖就开始咕嘟起来。
没一会儿,豆皮混着猪肉的香味便从锅盖四周飘了出来。
连着汤汁往盘子里那么一倒,完成!
弄好一道,褚朝云刷干净锅子,又化开一点猪肉,将切成片状的嫩豆腐放到锅里去煎。
小火慢煎嫩豆腐,待一面金黄之后,又小心翼翼翻了面。
随着“滋滋啦啦”的声响,另一面沾染到猪油的部分也开始结起了壳,用筷子轻轻一戳那脆壳,外焦里嫩还带着不少的汁水。
豆腐煎到火候,褚朝云只往上面撒了些茱萸磨得粉和一点盐做调料。
又撒点切的细碎的小葱段当作点缀,然后就将豆腐盛了出来。
回来隔间后,褚朝云指着今日格外丰盛的晚餐说:“油饼,豆皮塞肉,铁板豆腐,趁热吃趁热吃!快快,都动筷子!!”
说着,自己先夹了块油饼咬上一大口。
跟着就一口豆皮塞肉。
豆皮本有些韧劲,可浸满了汤汁的部分却多了些微绵软,褚朝云说不好具体是个什么口感,总之香就对了。
还有那铁板豆腐,以前逛夜市可没少吃。
虽说夜市老板有自己的独家秘制酱料,但她这道少了浓油赤酱,却多了几分本原的豆香味。
褚朝云傲娇的想着,还是自己做的饭最香~
刁氏和徐香荷原本还在为了做手套的人手发愁,眼见着如此丰盛的晚饭,也都顾不上继续纠结,打算先美餐一顿再说了。
“没想到,这豆皮里也能塞肉馅儿?”
徐香荷觉得自己真是见识浅薄,随即又道:“朝云,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些奇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