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云撑着下巴看她,非常满意“试吃客户”的反应。
毕竟她动了一点手脚把蒜末给换了个样子,若是轻易就被吃出来,那她的“商业机密”岂不是就不灵了。
褚朝云伸手指了指嵌在米糕外圈的金黄颗粒,然后揭晓答案:“这些,就是蒜末呀。”
“啊?!!”
刁氏和徐香荷齐齐张大了嘴巴,一整个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褚朝云又笑着说:“我把蒜给炸了,炸过祛除了辣气,还能增香。”
刁氏听后心道佩服,随即失笑道:“也就你这鬼灵精的丫头,能想出这个来!”
褚朝云小小的心虚了一下,这可不是她的发明,都是跟现世学来的。
两种口味的米糕都品尝过了,现在还剩下最后一种。
褚朝云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徐香荷:“这个有些辣,你要尝吗?”
徐香荷不怎么能吃辣,每次吃带辣味的食物都要“嘶嘶哈哈”不停地喝凉水,但刁氏就不一样了,刁氏更喜欢辣气十足的口感。
听到褚朝云这么说,刁氏倒是很高兴,拿起就咬了一口。
这一块米糕表面泛着淡淡的棕红,好像红绕肉的汤汁浇在上面一样,其实只是褚朝云调的麻辣料,内馅儿灌的多些,所以在蒸的时候就流出来了。
这样被浸透出了颜色,看着油润鲜亮,颇有一种勾人馋虫的细腻感。
这个里面放的是五花肉,吃起来跟那道辣味糯米饭有些相似,不过做成这样吃着更加方便,味道似乎也更浓郁些。
这次的“试吃大会”圆满结束,褚朝云的新发明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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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第二日她在给春叶和蕙娘拿试吃品时,却又多加了一句话:“我能做的可不止这三种馅料,若能成功推出去,也可根据客人的口味定制,他们喜欢什么馅儿的,我就做什么馅儿的。”
春叶和蕙娘听后,连连称赞她的点子新奇。
因为这米糕褚朝云打算自己来卖,所以价格上定的也会贵一点,至少不能按照平时提供两位老板吃食的批发价来。
依着“只有年节才能吃到米糕”的特殊情况,褚朝云狮子大开口的直接定价六十文一块。
想吃的可以提前告诉春叶和蕙娘,由他们写在纸上记录下来,褚朝云晚上会去雅间拿纸条,做好后姑娘们再过来取。
虽说这流程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这独一无二的定制款美食,倒是很受大家的欢迎。
毕竟这没有局限性,老人小孩都喜欢,哪怕不是做生意的寻常人家,也愿意买来尝一尝。
褚朝云这一把,倒真是赚了不少银钱。
没过两日,刘新才和柳文匡就闻着味的上船来了。
雅间内,春叶帮二人倒酒布菜,并请了蕙娘过来抚琴一曲。
刘新才看着春叶,像是中了大奖没来取似的可惜,“哎呀呀,褚姑娘真不能批一些给我们也卖卖吗?哪怕我们赚个差价也好~”
柳文匡不像刘新才那般实心眼,他吃了一筷子肉,思忖道:“这散客做起来着实没劲,卖糕点的小贩我认得不少,就是大酒楼里我也有人,不如你跟褚姑娘说一说,我帮她把这米糕卖去酒楼,可不止区区六十文的赚头。”
春叶思量片刻,笑道:“若是酒楼一块卖上二两银子,那我们姑娘自个便不能再卖六十文了。”
柳文匡也不瞒着:“那自然是,否则酒楼也不会同意。”
“那柳老板预备在其中提几成呢?”
柳文匡伸手比了个四,春叶立刻婉拒:“您可别哄我们了,若您要抽四成去,那我们姑娘也就不剩什么赚头了。”
这一块米糕她和蕙娘要分成,酒楼要分成,如今柳文匡还想来分一杯羹,褚朝云能不能剩下六十文都不好说了。
刘新才听出了几分门道,忙不迭的就来拆台:“嘿,我说你也太黑了点,生意没你这样做的。”
“那也没你这样做的。”
柳文匡白他一眼。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拆台,争吵的急赤白脸。
蕙娘坐在古琴后听得心惊肉跳,恐怕这俩人一个红脸打起来,把管事招来可就完了。
唉,受了这条船的限制,做起生意来都束手束脚,可真不是个长久之计。
蕙娘如此担忧,却又别无他法。
春叶见二人越说声音越高,便硬着头皮过来打断:“两位贵客,不如我去跟我们姑娘商议商议,然后再给你们一个答复可好?”
换言之米糕是人家的,还得听褚朝云的才行。
柳文匡微一抱拳算是同意了,刘新才也坐下来喝了口茶缓缓神。
毕竟今日他们过来褚朝云是听到风的,算着春叶会下去跟她说些什么,便一早就在厨房四周徘徊等待。
春叶端着空酒壶装模作样的下去了,不过半炷香,人就又进了门。
这一来一去间,她便有底气多了。
春叶放下打满的酒壶,先问了柳文匡一句:“我们姑娘想知道,柳老板若是真能将米糕卖去酒楼,预备一块卖多少钱?”
二两不过是随口打的比方,毕竟只是糯米做的,而糯米在大祁只能算是常见的粮食,价格抬不到那么高。
但因为加了料,所以也不会太低。
柳文匡是个精明的人,他细细盘算一番,当即就说道:“150文,只多不少。”
但这个数目,也还是惊到了春叶和蕙娘。
她们原本想着,一块能卖上120文就很多了,见这柳文匡如此有门路,心中也确实不敢在小觑此人。
于是,春叶便点头应了。
而褚朝云刚刚也说过,若是低于100文一块,这单生意不做也罢。
现下超了不少,春叶就学着褚朝云教给她的话,和柳文匡道:“既然如此,一块米糕我们姑娘留下一半,剩下的五成……你,我跟蕙娘,还有酒楼,咱们三家平分。”
“平分?”
柳文匡听得小眼睛一下子睁圆。
春叶毫不让利:“对,平分。”
柳文匡深沉地吸了口气,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还挺能算计,他似是再犹豫这个价格能赚多少,便没急着吐口。
而身边刘新才一听到这样高的价格,马上就泄气了,“看来我这边是彻底没戏了。”
他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买米糕。
春叶笑着安抚他:“别忙刘老板,我家姑娘还有话跟你说呢。”
刘新才一听,人便又精神起来。
柳文匡依旧在衡量,但总觉得褚朝云一下子就拿走五成,他这赚头可就不多了呀。
春叶其实还有一句话想跟柳老板讲,但又有些不太敢言语。
见对面迟迟给不出回应,便把褚朝云最后说的那句讲了出来,“柳老板所要考虑的不该是怎么在褚姑娘身上赚利,而是可以……把目光放在酒楼那边。”
言简意赅则是,哪有盯着批发商抠油水的?去找销售想招嘛!
柳文匡怔愣片刻,一拍大腿,也觉得自己刚刚钻进了死胡同里。
于是,他笑着说:“不过咱们可讲好了,若是那边还能多卖些,我也只按150文给你们分了。”
“这自然是可以的。”
春叶攥出汗的拳头微微松开,感觉刚刚谈这一点小生意跟打了场仗似的。
得亏有褚朝云这个军师在。
这边热热闹闹送走了柳文匡,那边的刘新才却还没离开。
等到只剩他一人,春叶这才放松道:“褚姑娘说刘老板也不容易,而且还帮着我们找甜菜,所以她会做几块米糕赠予您和您的家人,往后若是想吃,我们也只收个成本便好。”
刘新才听罢一张老脸顿时羞红,忙说:“我也没帮什么忙的,主要还是阿四的功劳。”
“您客气了,若您不帮忙牵线,我们也不认识阿四呀。”
二人彼此笑了一下,春叶又说:“除了这米糕,我家姑娘也卖糖稀,不过就是贵些,若您愿意拿些放在铺子里寄卖,也是有钱赚的。”
有钱赚就好。
不过,刘新才还是多嘴问一句:“什么是糖稀?”
他们蕤洲有蜜糖,糖浆,饴糖和糖霜,种类多且价格贵,寻常人家是吃不起的。
唯独就是这糖稀,刘新才是听都没听过。
春叶刚才下去因着是有备而来,所以上来时也用小勺盛了一点糖稀出来。
她递给刘新才一双新筷子,示意他亲自尝一口。
刘新才盯着小碟里和蜂蜜差不多颜色的糖稀,只用筷子尖滑了下,拿起时便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细丝。
放入口中一抿即化,可那味道却并不比价格昂贵的蜜糖差。
“唔,好甜呐!”
刘新才赞不绝口。
春叶:“对,就是这种,但价格会比蜜糖低上一些。我们定出一个价格,至于刘老板您能卖到多少,那就要看您的本事了。”
“卖卖卖!”
刘新才满口答应,忙说:“还得谢谢你家姑娘如此照顾我,这糖稀可是挺好卖的东西!”
刘老板此话不假。
有能替代糖而价格又便宜的,自然在蕤洲会更受大家欢迎,说是褚朝云在照顾他,也不为过。
而褚朝云之所以照顾刘新才,除了觉得刘老板实诚热心,也是因着最初生意艰难时,刘新才是第一个相帮之人。
虽说买卖都是为了利润,可刘新才要是不信任他们,那鱼丸也一样卖不出去。
不过既然要卖糖稀,褚朝云就还需要更多的甜菜。
阿四家的甜菜有一些是自己备着吃的,并不会全部卖给褚朝云,所以这找甜菜的事,就又落到了刘新才的头上。
又一日下船,刁氏不仅带回了两盏油灯,还给褚朝云和徐香荷买了些厚实料子做里衣。
从前是条件不足,如今好转了些,总要有些换洗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