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闻,有种清清凉凉的舒适感。
展开纸张后,得见纸上的文字,褚朝云便惊愕地张大了嘴。
褚惜兰难得见她流露出这种表情,忙走过来:“怎么了这是?宋小哥说什么了??”
其实宋谨也没写什么,只是留书解释了一句:【淤泥脏了荷包,未经姑娘同意擅自清洗,望姑娘勿怪】
末尾的宋谨二字飘逸潇洒,笔走游龙。
这笔字,倒是和那温润如玉的性子有些相悖,让人见之,总有种亲见雪落寒梅的凛冽感。
好字啊!
褚朝云感叹之后,捂了下脸。
为什么她身边都是写字好看的,褚郁跟着项辰习字,想来不久也会大有进步。
就她一人写的如同狗爬……
褚朝云差点就生出了,想跟宋谨学字的念头。
主要还是社畜几年养成的职业病,因为工作上总会接触新东西,而她又是那种学不会就睡不着的性子,多少有点该死的好胜心理。
褚朝云将信笺重新放回荷包,然后说道:“大姐姐稍等片刻,我托你办件事。”
褚惜兰往外瞧了一眼,见屋外此时没什么人,就应了声“好”。
褚朝云急着忙着离开厨房,回去隔间翻出纸笔,尽管这字是难看了些,但总归也没什么改善的办法。
她几笔写下一行字,稍微吹干墨迹,就再次返回厨房。
跑的有点急,额上很快又渗出些细汗。
但也没工夫擦,主要这事确实更为重要。
她将叠好的纸交给褚惜兰,然后低声嘱咐道:“拜托刘老板把这信交给宋谨,他看了便知。”
褚惜兰也没多想,接过收好,轻轻安抚道:“就算要道谢,也不急在一时的。”
她以为,三妹妹是想谢宋谨帮忙洗荷包,才回了信的。
褚朝云听后却摇了摇头,想到刁氏的托付……女子微微叹息一声:“我只是觉得,这事唯有宋小哥,才能帮上我的忙。”
第64章 二更
褚朝云托付褚惜兰的事,对方很快就办了。
而关于三位老板都惦记的胡记小饼,褚朝云也说了得空会考虑。
夜晚来的有些快,老陈洗漱出来就碰到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赵管事,赵大平时很少往劳工们的住处来,今个这一出,倒像是对方在故意等他似的。
赵大手里的鞭子从不离身,几乎是上茅房都会拿着。
不过自从上一次用在了方如梅的身上,这阵子鞭身倒也没在沾血。
赵大喊了他一声,老陈立刻心中发紧。
老陈上了年纪,已经受不住再来一顿鞭子,他缓缓挪腾着走过去,艰难的弯了下身,“赵管事……”
赵大定定地望向他,抿了抿嘴问出一句:“你最近,似乎跟那两个小的走的挺近?”
一见这人要打听的是褚郁和项辰,老陈稍稍的松了口气:“是。”
他战战兢兢地回应,身子始终也没敢直起来。
赵大似乎很满意他这副惧怕自己的样子,哼笑一声,继续开口道:“我问你答,答得好,明个午饭多给你一块肉吃。”
“您说。”
老陈依旧是恭顺的态度。
赵大抱起双臂,冷淡发问:“你有没有听到,他们私下里谈论过李二达的事?”
李二达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提他做什么?
老陈有那么一瞬间,似是不太懂赵大的意思。
可一想到那死人曾跟两个小的有过节,而且除了他,赵大也保不齐还会问旁人,便老老实实地回了声:“是谈论过。”
赵大见真能从这人嘴里抠出东西来,神情不免又认真了几分:“那你给我讲讲,他们都说了李二达什么。”
老陈又应了声“好”,进而努力思索起来。
思绪沉了几沉,才犹豫着开口道:“两个小的确实很讨厌李二达,因为李二达用鞭子抽过他们,尤其是褚郁,似乎要更厌恶他一些。”
毕竟褚郁还不太懂隐忍,不似项辰有天生就爱冷脸的优势,所以相比起来,褚郁的情绪就更分明些。
“嗯,还有呢?”
赵大饶有兴致的追问。
“没有了。”
“真的?”
赵大明显不信。
老陈再次陷入纠结。
毕竟和赵管事周旋犹如踩着冰面过河,一个不慎,就容易跌下去再也爬不上岸了。
比起李二达,赵大明显要精明许多,像是看出了他还有所隐瞒,便一手拍在他的肩上,声音压低道:“老陈,你一定很想离开这里吧?”
赵大虽说的轻飘飘,可老陈听过之后,一双眼却猛烈地瞪了起来。
几乎是连恐惧都顾不上了,老陈弥漫着血丝的瞳孔放大再放大,半晌,他颤颤巍巍地张了下口,然后才不确定地问道:“我、你……你真的会放我走吗?”
赵大勾了勾唇,收回手时还嫌恶地在衣襟处蹭了蹭:“那要看你答得如何了。”
他语调轻慢,态度不明的丢出一句。
老陈左思右想,随即咬了咬牙:“虽然他们确实憎恶李二达,但当真没有动过旁的心思,小孩子家年纪轻,最多就是爱写两笔字骂一骂也就罢了。”
不得不说,赵大给出的条件非常有吸引力。
可褚郁和项辰没做过的事,他也不能随便添油加醋编排。
见老陈还是一样的答案,赵大似乎放了点心,不过关注点很快转移到了其他方面,“他们两个都认字?”
“都认字,空了就喜欢在地上写写练练的。”
老陈其实不怎么识字,所以他并不知道褚郁是跟着项辰学字的,平日就总看俩小的蹲在地上写,就理所应当的这么想了。
而且那阵子,褚郁总会边写边骂李二达,老陈就猜测,这小家伙写的字,大概也是在骂人。
也不知这回答是否让赵大满意,老陈心中惦记“回家”的事,可实在又没勇气追问。
赵管事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他可以上一秒对着你笑,下一秒就举刀相向。
虽说不太愿意接受现实,但老陈还是不停安抚着自己,自己哄自己的说:可能赵管事只是想套话,才故意提起放他走的事,还是别太当真的好。
毕竟,从没有人活着离开过这里。
他又胡乱的抱什么奢望呢。
正要请示着回房去,赵大就又说:“你替我看着他们,看看他们平时都做些什么,若是任务完成的让我满意,关于放你走的事情,我真的会好好考虑一下。”
被浇灭的希望又再度燃起,老陈又一次露出了震惊般的神情。
赵大似乎是很讨厌这里的气味儿,说完话,就快步离开了胡同。
褚郁和项辰早就洗漱完了,刚刚躺在炕上随便聊着,他们还不太困,可其他劳工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二人不想自己的说话声影响大家睡觉,索性就出来溜达溜达。
看到老陈望着胡同口的方向发呆,褚郁就蹦跳着跑了过去,“陈叔,你看什么呢?”
项辰也从身后过来,眼中略带关切:“外面很冷,收拾完就回去睡吧。”
老陈发了会儿怔,直到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人才回过神来。
只是他人虽清醒了,可意识还停留在“想要回家”的念头上,见到他们二人出来,就有些木讷地问了句:“你们怎么还不睡?”
问完,他就想起这俩小的总跟个抬尸体的一起说话,难不成是那人又来了?
他不由得又往胡同口看去一眼。
有那么一刻,老陈特别期待宋谨的到来。
因为这样,他就有办法跟赵大交代了。
哪怕只把宋谨交出去……就说,是宋谨非要缠着褚郁和项辰也好。
只要能交了差,那么他回家的事情也就有盼头了。
不过胡同口黑漆漆的,长街上的剪纸灯笼也还没全部挂起,此刻那处空无一人,连只野猫都不愿路过。
老陈似是有些失望,目光呆滞地往屋子里走。
身后的褚郁和项辰狐疑地看了眼彼此,小孩子通常都最天真,但也最敏锐。
对长辈的刻板印象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偏差,若是对方做出和平时行为不符的事情来,他们也能够马上就看出端倪。
尤其,老陈的失望就写在脸上,连隐藏都忘记了。
褚郁和项辰蹲在墙根下写字,只是才写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冻手了。
冬天总不比其他时节,尤其还是在夜里。
二人正商量着要回屋去,板车轮胎压过地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最近蕤洲飘了淡淡的清雪,虽然只有薄薄一层,但轱辘转动起来,还是压出了轻微的“咯吱咯吱”声。
“是宋大哥吗?”
褚郁眼睛亮了一下,倒是自己先学起了野猫叫。
项辰看着身边少年,无奈地扶额,然后拉着他“嘘”出一声:“别叫了,再把人给喊起来。”
“宋大哥也是这样叫的。”
褚郁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