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柳下意识心里一惊,但是碍于对方高境修者的气势,更碍于对方是自己母亲,老实道:“去了安排好的闻无欺的住处,就在西边,去见了他带来的一女子。”
“隗喜……只见了她?”女子若有所思,再问道。
钟离柳点头。
女子眼眸微转,觉得有趣,“四年前我闭关时来阴山鬼冢的,也是她。”
这不是一句问话,但钟离柳以为是,点了点头。
不等他再说什么,眼前的女子便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在面前。
钟离柳不明所以,抬头看向钟离正明,钟离正明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只是见儿子看来,立刻摆出威严神色,“看我作甚!我还得替你们兄妹擦屁股!”
他说罢,想着钟离樱传来的信,沉思一瞬,当下还是做了决定,退缩了,低声吩咐了钟离柳几句:“将阴山鬼冢上的法阵都去撤了。”
钟离柳也将其余心思暂且撇下,认真听着,转头去照办。
而钟离正明想了想,往钟离家主那儿去了一趟。
闻无欺封印浊气渊洞需消耗大量灵力血气,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但显然如今九重阙都那儿出了事,不宜再做什么,该是与闻天衡撇得干干净净才是。
但若是闻无欺不愿再助钟离氏封印浊气渊洞,那受损严重的显然不止是他们这一支,本家还要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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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椿在西边那处院子落下,脚步轻盈地进了屋中,嗅到屋中残留的香气,眯了眯眼。
“真有意思的魂魄,又和樱儿生得一样,莫非她才是那个人?”她轻声呢喃一句,前言不搭后语,似只是随口喃几句,但她心中生了兴趣,再环视了一圈四周,如来时一样,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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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喜看着面前的这座小城,偏头看闻无欺,心想,修者就是方便,不过一刻钟不到,他们已经到了离阴山鬼冢有些距离的邻旁小城。
小城中烛灯荧荧,这显然是一座不夜城,里面人头攒动。
她好奇问闻无欺:“这是哪儿?”一边从他身上下来,朝四周打量过去。
“不知道啊。”身旁的人温润的嗓音说得理直气壮。
隗喜仰头看他一眼,或许是一路上吹了风,心情开阔,她唇角抿着笑,看他一眼,牵着他袖子往前走:“既然来了,就走走看看吧。”
大概因为近日会偶尔咳血的原因,隗喜反而放开了心上的禁锢,更随心了一些。
闻无欺是闻到过她身上的一些血气的,但是她糊弄了过去,说是他身上沾的血,又会在之后主动去亲他,他很快就会气息紊乱,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她的话音刚落下,她的手就被他握住了,她的手很凉,但他的手大多时候都是炙热温暖的。
隗喜有些贪图这样的温暖,忍不住轻轻回握了一下,只是在闻无欺目光看过来时,自然地往四周转移视线。
这里是岐阳边境了,风土人情确实有些不同,比如说,街上有许多酒肆,这里的人好酒,走两步就能看到酒肆里坐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有凡人,也有背着剑的修者。
隗喜想起来闻如玉不会喝酒,一小杯就能令他醉倒,想起来自己曾想过让闻无欺也喝酒,看看他会不会一样醉得很快,她还会想,他醉后神思迷糊时……她会有机会再见一下如玉吗?先前始终没有机会,但今天……
她频频看向四周的酒肆,心不在焉,羞愧与坠落欲、望的情绪交织着,让她百般忧愁,心里生出了想让闻无欺喝酒的心思,便有些止不住。
闻无欺一直注视着她,哪能没看到她频频看向酒肆的奇怪神情?
只是他还在想伽魂草,他在想,为什么阴山鬼冢上的伽魂草就这么一株呢?
他只要想想闻如玉,心里的酸气就止不住。
“无欺,你想喝酒吗?”隗喜忽然出声,她仰头看过来,面容雪白,含着笑意,目光盈盈,似有期盼,但隐藏更深的是羞愧与歉意。
闻无欺只看得到她含情脉脉往来的眼神,一见她这个样子,酸气就被平息了下去,他俯首看着她,身后是垂挂在屋檐上的荧荧灯笼随风摇曳着,在她脸上也镀上一层光晕来,她似是含羞带怯,期期艾艾,若有所盼,他忍不住又往下低头,唇贴上她的唇。
隗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亲她。
她的脸又红了,周围都是来来回回走动的人群,她的余光似乎能看到酒肆里饮酒的人都朝着这里看来,当众亲吻在她从前的世界也是有些羞耻的事情,她伸手去推他。
他少年时身形就覆着薄薄的肌肉,硬实宽阔,更别提如今,臂膀有力,胸膛宽厚,将她的腰用力往怀里一按,隗喜就如砧板上的鱼,动弹不得。
他垂着眼睛看她,烛火照耀下,他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隗喜莫名觉出他此刻有些色厉内荏,她走了会儿神,唇就被撬开,舌就被尖利的牙咬了一下,似是控诉她的不专心,又有些委屈的样子。
她定了定心神看过去,他呼吸急促滚烫缠吻着她,勾着吮着舔着含着。
隗喜渐渐呼吸不过来,眼睛也迷蒙起来,他才是松开她,又贴着她的唇厮磨了一会儿。
两人唇瓣都湿漉漉的,红肿殷红,他咬过,她又何尝没有回应过?
她已经顾不上看周围人的目光了,她仰头看了一眼闻无欺的唇瓣,意识到刚才不是他的独角戏,眼神闪烁,恍 恍惚惚,心中羞愧,又有些诡异的欢愉,她捂着胸口伏在他怀里喘了会儿,兀自平复气息,闻无欺就揽着她胳膊往前走,她抬头看他。
他此刻眼尾洇红,是情动的模样,俯首看她,翘唇笑,他又高兴起来,声音有几分喑哑,却有几分得偿所愿的狡黠,他慢吞吞道:“不是说要喝酒,走啊。”
隗喜见他这样又高兴起来,心中不解他今日情绪为什么反反复复起起落落,她跟在他身侧,目光轻落在他含笑英俊的侧脸,呼吸快了一下,又飞快收回目光。
他这样高兴,但她却想着要灌醉他。
第54章
小楼最大的客栈, 二楼上房。
隗喜被酒香包裹着,还没有饮用,已经快要醉醺醺了, 她坐在桌前, 看着从酒肆买回来的酒,倒出来, 酒液清澈,透出浅淡的黄色。
闻无欺不喜饮酒, 他朝着那酒液扫了一眼, 便又落回隗喜身上, 她正打量杯中酒, 好奇又期待, 眸光清亮, 他心不在焉地想,她想喝酒,就让她喝, 他还没见过她醉醺醺的样子……闻如玉不知道见过没有。
他挨蹭着她坐,拿起她一只手收进掌心里捏着玩。
隗喜看他一眼,没有抽出手, 她已经习惯这样, 就算他们坐在一起不说话,闻无欺也总要与她身体接触, 或是玩着她的手,或是碰碰她的脸颊。
她重新低下头, 拿起手里的酒杯。
其实隗喜也不会喝酒, 她曾经浅尝过,身上会立刻泛红, 心跳也会跳得很快,那样不舒服,她就再没喝过了。
隗喜心中犹疑,可想到自己近日时不时的吐血,她又很快果断地在心里下了决定。最近是因为闻无欺忙着封印渊洞,他身上也有伤口,所以她才可以糊弄他她身上的血气,等过段时间……她能感觉到她的心脏好像不是清心丹可以养护的了。就是护心甲,也不过是一波一波暖流稍稍舒缓紧绷的心脉血管,根治不了本。
“无欺。”她偏过头看身旁的人,“这个酒看起来好像真的不错,你尝尝?”
或许是要哄骗他喝酒的原因,她的声音越发轻软,望向他的目光也是那样柔和。
“你喂我,用嘴。”闻无欺最受不了隗喜这样看他,她那双眼含愁含情,看过来时,他仿佛能感觉到细细密密的爱意,他呼吸急促起来,很快就迷离在她的眼神里,他俯身凑过去,看看酒杯,又看看她的唇瓣,低头快速的、轻轻地贴了一下她的唇瓣,以作明示。
隗喜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唇角抿出笑涡来,少有的俏皮,她没有拒绝,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等她抬头凑过去,闻无欺已经迫不及待凑过来,唇贴住了她的唇瓣,她看着他,闭上眼,张开了嘴,酒液本该是要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落,但都滑进了他的口中,他的舌头轻轻一卷,就将所有酒液都卷到口中,咽下。
酒是醇厚的,入口微甘,可隗喜却好像尝出了一点涩,像是眼泪的味道。
她睁开眼看他,他睫毛又长又翘,此刻轻轻颤着,欢喜又情浓,他们厮磨缠绵,他吻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似要舔尽她口中每一滴酒液。
这酒是酒肆里最醇烈的,隗喜只是沾了一点,便觉得自己已经晕乎乎的了,她抬眼看闻无欺,她眸光越发迷离,脸颊上染上两片酡红,眼尾尤其红,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过,难过他这样对自己不设防,假如今日这酒是毒呢?虽说修者体质不必寻常,但她知道,也是有专门针对修者的毒。
这个世界的人修仙,可依然是人。
隗喜心跳紊乱,她稍稍推开了些闻无欺,趴在他胸口喘气。
闻无欺的呼吸急促,那气息都染上了酒气,他低头凑过来,在隗喜脖颈里蹭蹭嗅嗅,呢喃着:“小喜,你真的好香。”说完,顿了顿,他凑在她耳边,开始说甜言蜜语,整个人都迷蒙了起来,不见在街上时酸气怨念的模样,他甜得像变成了酒肆里最不值钱的米酒,“你对我好,对我温柔,我也会对你好,对你温柔,你喜欢我温柔的样子,我就一直对你温柔,无欺……我是无欺,无欺会爱你。”
隗喜知道他醉了。
一口酒就醉了,和闻如玉一样。
也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个身体。
隗喜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瞬间湿了,她回抱住闻无欺的腰,仰起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止住他喋喋不休的话,中断他宣泄的爱意,“我们去床上,无欺。”
闻无欺从她脖颈里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睛水亮无比,他看着隗喜,低声笑了下,双手拥紧了她,饮了酒的声音变得喑哑,又在她耳边说:“小喜,你第一次主动要去床上,今天我们要做吗?”
他说话总是这样直白,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毫无力度的嘟哝一般,带着缠人的劲。
隗喜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他的背,想到自己想要进入他神识的最深处,想到自己诱哄着他的行径,也附在他耳边道:“如果你想要的话。”她还不习惯说这样的话,话说出口时,难免有些羞赧。
不过醉鬼不在意她的羞赧,他兴奋又欢喜,低头不停在隗喜脸上吻着,将她变得湿漉漉的,也沾满了酒气。
他站起身,对危机的本能还在,他抬手布下了一道结界,便正面俯身抱起隗喜。
隗喜自然双手揽住他脖子,腿也被他勾在了他腰上,但是她没什么力气,靠着他托着她,这个姿势,她一下脸红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情动,他腰下的衣摆之下,撑得凌乱,走动间,她也被一颠一颠得感受得到那热意。
她呼吸急促,感觉心脏跳得快承受不住。
“无欺,施个清净术。”到床边时,隗喜喘着气忍不住提醒闻无欺。
闻无欺顺从地施术,从床,到他们两个身上,都施了术。他俯下身,轻轻将隗喜放在床上,人就要一起躺下来,隗喜却趁着他松手的瞬间,往床侧滚去。他迷茫地抬眼看她,眼睛通红,有几分闻如玉的纯澈与天真,他歪着头,似是好奇她为什么要跑。
隗喜稍稍蜷缩着身体,手按在心口处,看着他,是试探,也是真的需要:“无欺,我忽然有些口渴,你替我倒一杯茶,好不好?”
她声音温柔,带着喘音,在这样充满酒气的夜里,是靡靡之音。
闻无欺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单膝跪在床上,倾身过去,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再看她一眼,似是幽怨她这种时候事怎么这样多。
隗喜嘴唇很白,但她朝他笑了笑,哄着他:“无欺,你乖一点,一会儿我什么都给你。”
闻无欺蹭了蹭她脸颊,黏人不已,但还是起身出去倒茶。
等他一走,隗喜便喘了两口气,忍住上涌的血气,取出一颗清心丹,一颗补元丹,一起吃下去。
吃下去的瞬间,她便觉得心脏舒服许多了,身上也有了点力气。
隗喜刚咽下丹药,闻无欺便端着茶杯过来了,他坐在床边,也不说话,温润隽美的脸此刻因为迷蒙,透出不一样的纯澈,他的眼睛也湿漉漉的,他倒下去,手肘撑在床上,揽过隗喜,将茶杯递到她唇边。
隗喜要低头去喝,他却又收回了茶杯,他似乎想到什么,忽然看她一眼,低头自己将茶一饮而尽,再是低头凑了过来,贴住她的唇瓣
或许是因为姿势的原因,隗喜张嘴的时候,有一些茶从她口中滑落下来,顺着她脖颈,一路往下滑落到她衣领里。
“小喜……”闻无欺呢喃一声,温柔喑哑的声音欢喜又有些轻快,他顺着茶渍一路往下。
隗喜呼吸急促,下意识就想按住他,阻止他,可她也沉迷在他滚烫的体温里,沉迷在他清新干净的气息里,沉迷在他毫不遮掩的爱意里。
少年的爱意纯粹干净,青年的爱意浓烈痴缠。
她自小缺少的爱意,在这个世界得到了弥补。
算了,她想,就当是弥补回赠她,她什么都没有,他想要就要吧,一会儿趁他意乱情迷时应该、应该更容易进入他神识吧。
隗喜闭上了眼,手虚虚搭在他背上,没有再阻拦。
衣带渐渐散开,一根,两根,直到所有,呼吸间的酒气充盈在整个床帐中,小衣的带子,脖子里那一根,腰后那一根,也被抽离,身前一阵凉意,很快又被灼热濡湿覆住。隗喜的脸红着,胸口紊乱起伏着,人总是沉迷在这样原始的欲中,他调皮地用唇在她身上作画,一路继续往下。
她的裙摆被堆叠在她腰间,隗喜迷迷糊糊间想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解了腰带,便感觉他又往下移去,毛茸茸的脑袋凑在那里,她的体温天生偏凉,当他碰触到自己的一瞬间,她一下睁开了眼,挣扎一下,手按在他脑袋上,要将推开。
“无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