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欺……我们不能这样。”她呼吸急促地强行从欲里挣脱出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闻无欺哼笑一声,嘟囔声:“你说的这样是哪样?我的梦为什么不能这样?”
隗喜:“……”
原来他果然神志不清,以为现在在做梦。
“小喜,我好痛啊,你来玩弄我啊,梦里也不能随我吗?梦里你的身体不会那么弱了,我们可以随便玩弄。”闻无欺声音温温的,有些赧然,却越说越兴致勃勃,抬起眼时,眸光清亮,眼底却有些红,又故意抿了下唇。
他装可怜,故意做出委屈的模样,试图博取隗喜怜爱,温润清隽的脸上氤上迷乱的红,像诱惑的妖。
隗喜仓皇别开脸,呼吸紊乱,竭力保持平静,垂着头道:“不可以,你生病了,不要这样,而且,我身体不好,我现在喘不过气来,心脏很疼,你这样厉害,我会死的,你想我死吗?”
闻无欺抬起头来,听到这话,不满又纠结地拧起了眉,青年清润的声音有几分胡搅蛮缠的意味:“可是你喜爱我啊,你会疼我的,你会满足我的。”
隗喜还轻喘着气,声音低柔:“可是真的太……可怕了,我真的会死的。”
她说的是可怕,但闻无欺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先是有些羞恼,但很快想到这只是一个梦,温吞声音有几分狡黠的轻笑:“那我把它变得可爱小巧一些。”
隗喜眼睛一眨,就看到闻无欺低头竟真的扶上去,想要用梦中的某种术法来让自己变得可爱小巧一点。
尽管知道现在情况不适合,但她盯着看了会儿,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知道他此刻神志不清,没忍住生出了促狭的心思:“我也没见识过这样的术法,正好见识一下呢。”
闻无欺正和自己较劲,听到耳畔的笑声,怔怔抬起头来,近在咫尺的女郎头发尽散,雪白如玉的皮肤,乌黑如绸缎的头发,清新如水,婉婉秀丽,她眉眼含笑,语气都活泼了几分。
二人一个俯首,一个抬头,空气静静,似有若无的情愫如烟如雾,摸不到,又仿佛无处不在。
闻无欺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心中似有小鹿,踢踢踏踏,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无意识地低声说:“变不了。”语气有些沮丧。
隗喜别开头,垂头将笑意淡下去,还不等她说话,只觉得死死围困住她腰的双臂松了松。
他松开了她。
隗喜有些意外,忍不住回头又看他,却见他已经颓然地重新倒了下去,喘着气,身体还蓬蓬轩昂,却是生无可恋的样子,“趁着我还没反悔……”后面的话,他似乎很艰难地说不下去了。
闻无欺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是察觉到隗喜意外的眼神,他抿了唇,温润声音怅然:“可是你会死的啊,我不想你死。”
隗喜一下眼睛酸涩,默然垂头,抬起腿坐在一旁,捡起旁边的裙子,低着头安静地重新系上衣带,只是里面那件薄薄的内衬仿佛过了一遍水一般,在这样的夏日,穿着并不舒服,所以她的动作有些慢。
系上带子后,她抬头又看向闻无欺,他眸光水亮地凝望着她,好似目光就没有移开过,此刻见她终于又看过来,欲不曾消退的脸上染着红晕,他期期艾艾地又抓住她的手,大概以为自己在梦里,丝毫不知羞,缓声说:“可是真的很难受,这样可不可以?”
隗喜知道了他的意思,本就臊热的脸更添一分热气。
她想到他刚才那句话,想到他此时强行要做什么的话,她是挣脱不开的,又见他示弱,心软了几分。
但隗喜还是迟疑了一会儿。
闻无欺敏锐地察觉到她软化的态度,便粘了过来,两只手都捧着她的手,按了下去,声音低哑,轻叹声:“求你了,小喜。”
隗喜终究别开脸,咬了下唇,她听着他哑着声音叫她的名字,心软了,正要顺了他的意,可脑海里却忽然冒出闻如玉霸道的声音:“小喜,不要爱上闻无欺。”
她的心猛地一跳,染上红晕的脸一白,抽开手,忽然从榻上跳了下来,几乎是踉跄着抱着轻纱外罩衫一把拽掉了床纱跑了出去。
闻无欺的掌心瞬间空了,他偏过脸,稍稍睁大了眼看向门口方向,脑子里迟钝地想:跑了?明明是他的梦。
这念头一闪而逝,他忽然滞了一下,眸光忽然清明了一些。
真的是梦?
他呼吸还有些灼热喘息,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刚才还迷乱朦胧的一双眼此时眼底如清泓一般。
--
夏日炎热,隗喜推开门,从屋里出来,低头看了看不过摩擦了几次就通红的掌心,她脸上有热意,心里却有些苍白。
她不该这样,总是对闻无欺心软……不论是对哪个闻无欺。
隗喜心中仓皇,脚步虚浮地往小屋后面走去。
后面除了有一处温泉池子,再往后走远一些还有一条小溪,她到了小溪边蹲下,将手放进水里,沁凉沁凉的,滚烫的温度一下凉了下来,仿佛也能让她此刻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隗喜垂着眼睛,细细搓洗手掌,又是取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浸了溪水擦了擦脸,又擦了擦脖子,锁骨,那里仿佛还留下了他的唇舌停留时濡湿的触感。
不,她浑身都黏黏腻腻的,好像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她不该这样,即便那是闻如玉的身体,她勾引他的初衷是为了将来灭他魂魄时他能如砧板上的鱼一般毫不挣扎,而不是这样沉沦。
隗喜简单擦洗了一下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便在溪边石头上坐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过,竹林簌簌,隗喜忽然察觉到周围有一种陌生的气息,她对这些向来很敏锐,一下抬头朝周围扫了一眼。
可是除了风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隗喜想到如今九重阙都内城都不安全,又想到那吸食、精魂的魔物,不打算一个人在溪边待太久了,她弯腰重新掬起溪水扑了扑脸,再是起身,往回去。
不知闻无欺在她走后有没有清醒过来?
不知他是不是还在做那荒诞的春梦?
不知他的身体可有平复了欲?
隗喜告诫自己,就算面上再如何待他亲昵,心该是要冷冰冰的,那样才对。
闻无欺的魂体这次奄奄一息,但还残留了一小点儿,所以他还能缓下来,万一他再遇到这样的伤,魂体重创没了,如玉就会回来了吧?
隗喜的手按在门上时,脑子里刚好胡乱想到这些,她步子一顿,手指骨泛白。
她忽然发现心里的喜悦没有她曾经想象的那样高兴。
但很快隗喜就缓过神来,她想到能重新见到如玉,补回他们错过的那几年,心中欢喜还是难自禁。
她推开了门,自然又平静地抬头看向里面那张竹榻。
竹榻的床纱还被拽落在地上,里面的人一般被床纱遮盖,看不清楚,一时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清醒过来。
隗喜还是走了过去,她将床纱撩起来,就见闻无欺脸色雪白,睫毛覆脸,乌发凌乱地散在枕上,一副被人蹂躏又抛弃过的样子。
听到动静,他眼睫一颤,睁开了眼。
闻无欺定定看了看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折返回来的女郎,心想她可真狠心,他伤成这样,她竟然就这样把他抛下了,他还没问她他们怎么从麓云海出来了,还没问她将她脱光了偷偷摸遍他全身一事,她就什么都不管走了!
这不是梦!
他清隽温润的脸上还有不满阴鸷的情绪痕迹,他心中气愤地看向隗喜,在她回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控诉她,她这样丢下她心爱的情郎太可恶!他都求她了!
但是他一看到她,就丢盔弃甲了,什么不满的阴鸷的情绪,消失了个干净。
闻无欺呼吸急促,目光粘腻温吞地看着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完了,他只想缠上她的身体,只想与她粘腻在一起。他决定改变策略,他身为堂堂闻氏家主,他不能可怜地等待她来喜爱他,他要隗喜更爱他,爱到无论他想怎么和她玩,她都高高兴兴地顺从了他。
还有……他还要将她心中闻如玉的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他一个。
想到这闻无欺清隽的脸上露出虚弱的神色,低下来的嗓音喑哑又可怜:“小喜,你终于又回来了,我以为你走了就不管我了。”他唉声叹气,黏糊的语气,仿佛孤苦无依地在冬夜里凋零的娇花,“我想我是失忆了,不记得在麓云海发生的事了,你还记得我们怎么出来的么?”
隗喜不理会他的撒娇,看他一眼,看着那一小团魂体又要扑向她,转身就往衣柜那儿去。
她取了一套衣衫出来,再回到床边。
她温温柔柔地俯首看着还躺着的人,盯着他端详了一会儿,才是将先前问过的话问了出来:“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闻无欺一听她这样婉婉柔情的音调,眸子清润含水,忽然觉得身体此刻极难受,不论是仙元,还是别的,但他唇角噙着春山绚烂的微笑,心不在焉低声道:“哪里都不舒服。”
所以刚才不是梦,她将他上下都揉摸了一遍,他也吻遍了她上半身,她逃出去回来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了?
隗喜看着他:“那你先穿衣服,我去让明樟过来一趟。”她仿佛知道闻无欺会说什么,唇角微微翘着地在后面补了一句,慢吞吞道:“先前明樟说了,若是你起来时虚乏无力四肢酸软,那便是你肾精亏损,到时一定要扶你,帮你穿衣之类。”
闻无欺一听“肾精亏损”四个大字,眯了眯眼。
还没真正用上,怎么就肾精亏损了?
什么庸医胡说八道!
闻无欺坐了起来,微微一笑,傲然挺腰,拿起一旁衣衫,斯文又慢条斯理地披上。
隗喜觉得有些好笑,平静柔婉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柔和,她低头整理床上凌乱的床纱,不语。
--
隗喜联系了明樟,明樟很快就过来。
这次来,他又带了两个消息。
只是鉴于如今内城出现渊洞等事一桩桩出现,她以为没什么能挑起她情绪了,除非流光真君复活,说不定她还情绪激动一些。
结果明樟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盒子,兴致勃勃递给她,这就说第一个消息:“这是谢家家主亲手制成的护心甲,甲上能以灵力蕴养,可随时修复缓解心疾之痛,据说谢慎花了不少力气与材料,才制成这么一件。”
隗喜茫然,不知谢家家主为什么要制这么一件护心甲给她。
难不成……是谢清芝或是谢长沨吩咐的?
隗喜接了过来,顺口把心里疑惑问了出来。
“当然是因为家主上次去谢氏族地特地嘱咐的。”明樟粗声粗气道。
隗喜抱着盒子,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再次仓皇地看向靠在枕上一副气虚模样的人,稀薄日光从窗外照入,他的脸色雪白,满头乌发用发带束起,但还是有几缕头发俏皮地贴着脸颊,他眉目含春又故作淡漠,只是等她目光看过来,那淡漠消散了个干净。
他见她又仿佛有泪水涟涟的趋势,忍不住去牵她的手,他什么都不说,目光含蜜,温润如水地看着她。
她一定更爱他了!
第42章
明樟觉得自己就不该出现在这, 女郎孱弱美丽,家主温润含春,眼神黏黏糊糊, 欲言又止, 眼看就要滚到床上去,旁人都插不进这氛围。
但他还是硬生生插了进去, 大声道:“家主!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闻崇锦失踪了!”
明樟本就是个粗野大嗓门,再这么气沉山河的一声吼, 不说隗喜了, 就是歪在竹榻上的闻无欺都被吓了一跳,
闻无欺那温柔春色的脸转向明樟时立刻变得阴鸷, 他皱了皱眉, 淡声:“我不是聋子。”
明樟被这样差别对待, 庆幸自己有一颗坚强的心,继续道:“原本闻炔听说家主醒了也要过来的,但如今他正忙此事, 他晚点会过来。现在我给家主先把脉看看身体情况。”
闻无欺无可无不可地伸出手,俨然对自己的身体并不多在意,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一旁的隗喜, 瞳仁里的冷意瞬间被驱散, 视线慢吞吞地胶着在她身上,她低着头, 眼睫浓长,面带愁绪, 清婉柔柔, 他脑子里想的是先前香艳的场景。
隗喜抱着怀里的盒子,也在怔然出神。
闻无欺去谢氏族地, 是在进入麓云海小洞天之前。
谢家家主一定是因为他相助谢家封印族地渊洞才提出谢礼,原本的谢礼定然不是这样一件精心为她打造的东西,所以只能是闻无欺 另外提出来的……明樟也确实是这么说的。
她不知闻无欺对其他人如何,至少对她不坏,除了初见那一回他想将她囚在竹林小院外,没有伤害过她。
当然这也有青玉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