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一听就急了,“这是咋的,不是和我们家在说亲吗,怎么又嫁给别人。”
杜媒婆叹口气,“别提了,也算我日行一善,那闺女说那瘸腿男人愿意给她家两百块,你家一看就穷的精光,钱是拿不出来,她娘寻摸着个有钱的,哪管闺女死活呢。”
“闺女托人让我来你家问问,要是相中她,能不能赶紧把钱给送去,迟一天,她就被卖给那人了,哎呦,作孽。”
听到这里,宋家人火烧眉毛一样,宋饱更是一刻都等不得,“妈,你拿钱。”
原本林振武还没朝坏处想,可今天这一看,没法不朝坏处想。
唐秀秀都能想到接下来的戏码,宋家人火急火燎到了女方家,女方哭天抹泪,家里老娘恶毒嘴脸,见着宋饱,那姑娘那肯定就像是见着救命恩人,都不用多说话,被当做英雄一样的宋饱就能把钱掏出来。
林振武一把拉住宋饱,“不用拿钱。”
宋饱着急,“不带钱,晓红就被卖了。”
林振武知道事情轻重,没确定的事情,他也不好说出来,“你今天带二百过去,那老婆子偿着甜头,明天就能用这招逼着你拿四百。”
唐秀秀心里竖个大拇指,高啊,这话是一针见血。
宋饱一时犹豫,冯翠却是回过神来,“对,振武说的对,先去看看,咱先去看看,这正说着亲呢,还没黄,没得说给别人的道理,和她说好,这钱,咱们出。”
可就像林振武说的,也不能给的那么轻松,更不能软骨头,得硬气。
林振武这个看透一切的,自然是不能闲着,“我跟你们去。”
他们几个人一走,孔春莲就一直担心,“哎呦,你说那闺女,真可怜,摊上这么个娘。”
有林振武跟着,唐秀秀不是很担心,“妈,振武哥跟着呢,指定没事。”
反正钱是不会被骗走。
没想到,没到中午,事就解决了。
等知道过程,唐秀秀实在是哭笑不得。
林振武找人把那瘸腿男人狠揍一顿,吓得人家根本不敢再提买媳妇的事。
孔春莲也是不知道说啥好,“你这孩子,又揍人,行了,又该说你二流子。”
林振武不在意,把人揍了一顿,他筋骨活动开,心情还挺好,“说呗,他们也没少说。”
“釜底抽薪”,唐秀秀夸他,“揍得好。”
等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林振武说着自己的打算,“没给大哥说这件事,我看他的样子,估摸着也不信,我得找几个人,查查那家人的底细。”
那个村他知道,不过是
第一回去,女方家住的地方有些偏,周围就两三户人家,她随口问了几户人家,都说的不清不楚的,要是真有什么事,查底细指定能查出来。
有了林振武这一出,那边算是安分下来,说定就等着二百块钱送过去,女方过门。
冯翠来说话的时候,把林振武一顿好夸,“要不是振武,我们都懵了,这二百块钱送去,人家不嫁闺女,硬是再要两百,那真是要了命。”
她说着一家人的打算,“这眼看着要春种,那家闺女现在也能做主,约好过十来天,等春种忙个差不多,就去送彩礼,孩子大了,送完彩礼就扯证,然后办个酒席,就完事了。”
“原本要二百块钱,咱这也能凑齐,两个孩子看对眼,是好事,可一经今天这事,总觉着不顺当。”有那么一个娘,以后肯定少不了事。
孔春莲知道她的心思,“咱看孩子,那日子还不是小两口过出来的,十事九不顺,你啊,别想太多。”
这倒是,孔春莲说话敞亮,她一开导,冯翠也放宽心,一门心思等着春种。
不光她,全村人都盼着呢,地耕好半个月,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这清明都过去,该种地了。
可老天爷就是不下雨,可愁坏了全村人。
天气暖和,晚上,村里人都出来扎堆说话,这回话题的中心,就是雨。
“你说说,这咋还不下雨,就前段时间下那一场,算是就着翻了地,打从那之后,再没下过。”
“可不是,这连着好几年清明下雨了,正好种地,今年怎么就不下呢。”
“春雨贵如油,现在不下还能等,再有十天不下雨,可得抗旱播种了。”
“那可麻烦,累死个人不说,要是那么长时间不下雨,河里水少,到时候抢水,又是个事。”
“我听说现在杜神婆可神,你说她能不能给算算,啥时候下雨。”
“下雨是老天爷的事儿,那是雨神呢,杜神婆有那神通?”
“那可说不准,今年你还没去过她家吧,你不知道,她家现在都冒着仙气儿呢。”
“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我看着,要不去找她给算算,看啥时候下雨,要是能赶上春种,就等等,要不然,抗旱累不说,水浇不透,庄稼也长不好。”
“那倒是。”
春种是大事,又是一周过去,每天艳阳高照,一点下雨的意思都没有。
孔春莲吃饭的时候也说这事,唐秀秀听了几耳朵,好像村里好些人都去找杜神婆算,看啥时候下雨,还有好几个人合起来,要杜神婆给做个招雨的法事,好让天上下雨。
“你说说,这姓杜的还都怪厉害,镇上杜媒婆姓杜,咱村里杜神婆,也姓杜。”
唐秀秀听得偷笑,可不是,厉害是有的,人家的工作能力很超前,都是靠嘴吃饭的。
不过相比较下雨,两家更关心的自然是宋饱的亲事。
林振武偶尔自己出去,偶尔叫着村里其他人出去,杜神婆做法事的那天,他终于确定。
“她们两个,就是骗子。”
虽然早有猜测,可真的确定,还是有些惊讶,这个纯真质朴的年代,竟然也有这种人吗。
“那怎么办,给宋大哥说吗。”
林振武斩钉截铁,“说。”
虽然知道他会难受,可长痛不如短痛,再说,这样的骗子,不能放过。
等林振武把情况一说,宋家人傻的傻,呆的呆,还有不信的。
宋饱摇头,“说啥呢,晓红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倒是,虽然女方妈不是个好的,可相亲那天,所有人对女方印象都很好,连二十一世界算是阅人无数的唐秀秀,都没看出端倪来,印象里,是个腼腆不爱说话,但是一直抿嘴笑的姑娘,谁能想着,她是骗子来着。
林振武既然敢说,自然是把他们底细查个精光,“她们两个,是两个月前从别的地方来的,说是现在住的那户人家的亲戚,那户人家全家都搬到县上去了,我打听到那户人县城住处,去问清楚才知道,根本不是亲戚,她们就是找着个偏僻又没人住的房子,租四个月。”
宋饱还不愿意相信,冯翠却是明白了,“租四个月,那就是是说,等彩礼到了手,她们就要跑是不是。”
见林振武点头,再看儿子不敢信的模样,她心里骂一声,杀千刀的骗子。
“老大,振武从来不说瞎话,他既开口,指定就是真的,那闺女,咱不惦记了,等回头,咱再找好的。”
宋花是知道她哥因为这门亲多欢喜,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气得不行,“武子哥,那个骗子,骗我哥还骗我们家的钱,不能放过她!”
林振文也听明白,“就是就是,打她一顿!”
林振武看他一眼,“打一顿有什么用,回头他们跑到别的地方,还能骗人。”
“那怎么办啊。”宋花和林振文异口同声问。
冯翠二话不说,“举报!”
孔春莲立马点头,“对,这样的骗子,还留着她过年吗,让公安同志好好调查调查,要不然,还不知道多少人上当受骗呢。”
宋粮见儿子不说话,知道他心里难受,伸手拉着他出去,留下其他人商量。
冯翠叹口气,“唉,嫂子,你说说,这亲事咋这么不顺。”
孔春莲也难受,这都是什么事啊,“好歹的,钱咱保住了,咱再慢慢寻摸。”
也是,钱就是命,钱要是保不住,那才是糟心。
唐秀秀也说,“婶子,以后日子还长呢,我看宋饱哥也不是多喜欢那姑娘,估计就是新她说的日子过的难,想帮她罢了,现在知道她是骗子,心里觉着难受,没啥,说不定因祸得福,回头就遇着好姻缘呢。”
冯翠心里大受安慰,“哎哎,是这么个理,要不是振武,那钱都没了,更是要命,现在算是好的。”
林振武带人去镇上,剩下的事,几天以后他们才得到消息。
因为杜媒婆亲自上门来了。
“你说说,我一辈子给人说媒,有时候是说的夸张点,可从没做过亏心的媒,哪想着能遇见这样的骗子呢。”
她满脸愧疚,原本还想着这门亲事要成,结果呢,被公安同志抓派出所去了,人家以为她是同伙,合伙骗人。
“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哪知道她们娘俩是骗子啊,那婆子找到我,说要给闺女找个对象,我一看她闺女,是个老实的,谁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把宋家给的媒人钱退回来,“你说说,我听说公安同志去抓她们的时候,她们刚开始还嘴硬呢,那公安同志多厉害,一看她们就是在说谎,这不,俩都进去了,不过公安同志证明,我是真不知道情况,可我也没脸要这钱。”
冯翠叹口气,“谁能想到呢,不怪你。”
杜媒婆见宋家人愁眉苦脸,心里明白,谁碰上这样的事,都高兴不了,“你放心,回头,我一定再给好好寻摸寻摸,让你家老大娶个好媳妇。”
冯翠把钱给她,“有这一经,我们也不强求了,缘分没到,慢慢来,这亲虽然没说成,可妹子你没少出力,来来回回那么多趟,不能白跑。”
杜媒婆是真没想到,宋家人这么明事理。
回去的路上,她想着,一定得好好留意着,给宋饱介绍个好的。
宋饱的事情在南山村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倒是林振武的名声,臭的更上一层楼。
“啧,前几天我听说个事,说一个人瘸腿,在家里呆的好好的,被人带着人上门就是一顿胖揍,你猜揍人的是谁?”
“谁?人家都瘸了,还揍人。”
“还能是谁,振武呗。”
也不知道是谁散开的,说林振武无缘无故的,看人家瘸腿不顺眼,带着一帮子人把人一顿胖揍,屁滚尿流的。
林振文大大不满,“又是这样,冤枉大哥!”
林振武丝毫不关心,他叼着一截地上掐下来的嫰草叶看天,“爱说说,管他们呢。”
孔春莲早就想开,“咱自家人知道就是,只要你嫂子不嫌弃你哥就成。”
唐秀秀肯定是不嫌弃,她就是生气,“振武哥明明是干好事,也不知道谁那么爱嚼舌根。”
一家人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他们如今的注意力,在老天爷身上。
林振武看会天,下决定,“明天,咱就开始抗旱播种吧。”
天天晴空万里,一点有雨的意思都没有,再等下去,耽搁春种,粮食会减产,这对于土地就是命的农民来说,就是灾难。
“成,明天先种东岭坡那边,那边离着水远,要是种晚了,怕要抢水”,孔春莲想着昨天去碾玉米茬子听到的话,“这几天种还行,我昨天听着说,杜神婆给求雨呢,说是这几天就会下雨,好些人家说要再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