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所有，都不过是邪神想要让她们看到的伪装。
就在刚刚，闻松月来到动物园大门处的时候，一切都在她的眼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幅褪了色的画一般，在她面前展露出了真容。
也是，全部的真相。
哪里还有什么即将开业的动物园，伫立在她面前的是一座破败的村庄。
村口的饱经风霜的石碑上写了三个大字——富平村。
据说，名字一般都蕴含着最深的期待与祝福。
富平富平……一定是想让这座村庄富裕平安的茁壮成长吧。
富平村是做到了，却是吸取着无数人的鲜血。
“要不一起进去看看吧，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说。”黑影对闻松月主动发出了邀请，同时率先朝村庄中走去。
闻松月跟了上去，直接道：“你是谁？”
黑影似乎笑了一下，那道清脆女声中竟多了几分电流音。祂道：“你可以叫我主神。”
“001就是跟我，噢……001就是小白，做了交易。”
主神慢声道：“我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出现在你面前的，但是……这次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
闻松月平静地道：“怎么说？”
“你还问我怎么说？”主神登时笑了，一边摇头一边道，“你现在果然不正常，你但凡正常一点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闻松月垂下眼睫，绿光在她的掌心中蠢蠢欲动。
“……停停停！正事要紧。”主神轻咳一声，道，“我也是顶了小白的位置，借着你的技能产生的空隙才钻了进来。长话短说好了，你的身份肯定已经被恚发现了。”
闻松月微微皱眉，道：“就是那个长得很丑的邪神？”
主神拍着手掌，哈哈大笑道：“对，就是祂！我就说嘛，不管你什么时候看到祂，都会觉得祂长得很丑。”
闻松月道：“……说重点。”
“重点就是——”主神拉长声音，道，“我本来是打算让你多潜伏几个副本，好能在不让恚察觉到的情况下多吸收几块丹赤。”
“毕竟你现在还是太弱了，对上恚只有死路一条，只能用这种方法尽可能的拉近你们之间的差距。”
闻松月想起了森林中多出的两块红色石头。
跟她最新得到的那块丹赤比起来，那两块石头非常的安静，就像是还未爆发的火山。
她能感觉到它们中间蕴藏着的恐怖力量，但那股力量并不像新得的丹赤一样肆无忌惮地扩散着，而是静静地潜伏着，等待着被激发出来。
闻松月沉默片刻，道：“你是说之前的完美通关副本，让我得到了那两块丹赤吗？”
主神颔首道：“是的，完美通关副本，就意味着彻底斩断了恚的一个力量来源，而祂之前用做副本基石的丹赤也自然会被你拿走。”
“你虽然一时半会儿吸收不了那两块丹赤，却可以暂时储藏着，与之相对的，恚的力量也会被逐渐减弱。”
“假以时日，等你完美通关的副本越来越多，恚反应过来想要对你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只可惜……”主神叹了口气，道，“恚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的多，不仅如此，这些年祂的势力发展的也越来越广了。”
“你进入这场副本，绝对有信奉恚的信徒的手笔。”
闻松月并不意外，道：“定界局高层中有无界山的人，他没想让我活着离开这里。”
主神挑眉道：“是的，恚可能一开始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想着宁可错杀也一定要把你杀掉，祂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歪打正着，直接就找到了你。”
“如果不是你成功反杀了祂的话……”主神幽幽地道，“那我们的计划就要前功尽弃，从头开始了。”
闻松月立马道：“什么计划？我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眼看着对面的主神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闻松月意识到了什么，道：“你……是不是在说话啊？”
主神无奈地道：“是啊，只是可惜时间还没到，我说什么也没用。”
“就算我想告诉你，你也听不到。”
“……”闻松月揉了揉眉心，心头又涌上了一股熟悉的挫败感。
这种明明答案就在她面前，却不得其法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主神摊手道：“你也别急，以这个速度来看，你知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等你找到更多的线索后也能将得到信息的时间点向前推进，等到了那个时候——”
主神缓缓道：“所有的一切你就都能知道了。”
“而现在你能做到的，就是在恚的攻击下活下来。”主神严肃地道，“你当着祂的面抢走了祂一块重要丹赤，等你离开这场副本之后，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闻松月忽地笑了，道：“我下一场副本可是必死副本，祂会派人跟我一起进来吗？”
“那还真不一定……”主神若有所思地道，“必死副本属于其他存在，我们谁也无法插手，恚估计也觉得你会死在里面。这样看的话——”
“如果你要是能活过下一场副本，就能多活一段时间了。但以必死副本的难度来看，你想活着出来也挺困难的。”
闻松月道：“……我总感觉在你眼里，当我离开这个副本的时候，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主神“哎呀”了一声，道：“我也不想这么想，可是没办法啊。”
“你跟祂对上的实在太早了。”主神长吁短叹，道，“总之，你先把这三块丹赤消化掉再说吧，之后在进入副本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对于主神明显摆烂的话语，闻松月表示无话可说
她上前一步，紧盯着主神，道：“你应该知道我妈妈和阿姨们她们都经历了什么事吧？”
“她们的事情能告诉我吗？”
第081章 怖怖动物园29
闻松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当她问出这两句话的时候，身后的绿光都在闪动着，就像是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脏。
主神叹了口气, 笼罩在祂身边的黑气也慢悠悠地飘了出来，但却一言不发。
闻松月从祂的沉默中明白了某个答案，背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 道：“……还是不能说吗？”
主神沉重地点了点头, 又道：“但我能说的是——”
“定界局知道的消息可能比我知道的还要多。毕竟, 她们当年主要是跟定界局联系。而我，因为规则限制，无法掺和太多。”
“但你也知道——”主神朝闻松月眨了下眼, 道，“定界局里有恚的走狗, 你得到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所以, 这就需要你自己来判断了。”
“好了，我能说也说得差不多了，时间有限, 我们来说点别的吧。就比如——”主神看向面前破败的村庄, 道, “这个村庄是如何形成的，跟恚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闻松月看了祂一眼, 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虽说她觉得主神明显是在转移话题，是怕她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确实有很多事情主神说了她都听不到, 那就暂时算了吧。
等她从这场副本离开之后，应该就能从定界局那里知道有关她妈妈的线索了,
闻松月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村庄，随着她们的深入，这座破败荒凉的村庄完全地展露在了她们的面前。
她们看到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挂了一把厚重的锁，就连窗户都是被封死的。闻松月飘到半空中，看到好几个人家的院落中都随意地散落着几条足有成年人手腕粗细的铁链。
而这，就代表了动物们之前呆着的一座又一座的牢笼。
她们无法出去，也无法逃离，被强撸到这里后，用锁链捆着，或是困在狭小的，暗无天日的空间中，就像真正的动物一样，完全丧失了自己作为人的权利。
而在这里村民们的眼中，她们也早已不再是人，而是一件件明码标价的货物。
怖怖动物园，关着的从来都不是动物。
主神淡淡地道：“这只是我们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就比如，房间里、地窖、甚至茅房……”
“你们之前在副本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经过美化的。”主神笑了一下，声音却是冰冷的，道，“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恚的想法也称得上是别出心裁，竟然能把这样的人间地狱变成了一座梦幻的动物园。”
闻松月紧紧地咬着下唇，随着她们走过一座又一座的房屋，她终于知道了她们先前吃的糊糊是什么了。
她之前还在想为什么她们和动物一样吃的都是差不多的糊糊，只有原料上的差别。现在看来，从一开始就是敷衍的。
在这座村庄眼中，她们这些饲养员跟所有的动物也没什么区别。村长和村民们从头到尾都在等待着她们变成真正的动物。
而那些糊糊，之前她们看到是从实验楼中生产出来的，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实验楼，有的只是一个破败的院子，里面放了无数的锅碗瓢盆，角落里堆积摆放着不少发霉的稻谷或是瓜果蔬菜。
这些，就是提供给她们吃得糊糊的原料。
闻松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莫名有点想笑，但眼眶却在慢慢变得通红。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们是从进入副本的瞬间就遭受了污染，但随着她们认知出现的错误，所说的话语亦或是看到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加重了这些污染。
与其说是每天固定扣掉二十点精神值，不如说是在那个时间点，她们这一天都经历的污染就像是一根压抑已久的弹簧，被猛然爆发出来。
实验楼，是厨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白大褂。
动物园，是村庄，里面从没有关着动物。
闻松月看到了水族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森的祠堂。
她看到了大象馆，那里只不过是一片宽阔场地，最中央还残留着一个巨大的坑洞。
她也看到了园长办公室，之前她们还疑惑为什么园长办公室为什么会是栋三层小楼，还摆放了那么多生活物品，就像是园长一直生活在那里似的。
现在闻松月才明白，因为打从一开始，园长办公室就是村长在村子里的家，一栋三层自建房。
闻松月不知何时蹲了下来，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臂弯中。
主神听到了少女几不可查的压抑抽泣声，祂俯下身，轻轻地拍了拍闻松月的背，道：“一切都过去了，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如果不是你们毁掉了这场副本，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主神目光悠远，道，“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终止在了这一天。”
“所以，别哭了，高兴点。你们非常的棒，你尤其的棒！”
“我……我才没有哭。”闻松月抬起头，两侧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她通红的眼睛，道，“我就是——”
“沙子里进眼睛了，对吧？”主神挑眉笑道，“不是我说，过去这么久。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